但他法宝异物特别多,面对温酒也有对抗的力量,左边丢几颗会爆炸的珠子,右边丢几张火符纸,身法也极其灵活,左右换着跑,一时间竟也牵扯住了温酒。 确定步檀桦没什么问题,楼望就渐渐离开相斗的地方,转身以剑劈向脚下的祭坛。 四周亡魂怒吼,沼泽翻滚,愤怒极了。 楼望看着那条新劈出来的缝,举剑想再来一次,余光瞥见侧面横飞一柄剑,他连忙收剑右挡。 “铛” 剑落地,淡蓝剑穗也被霜寒剑砍下,一缕一缕的散乱在祭坛。 楼望回头,他看见步檀桦胸口被捅出了个窟窿,生死不明,温酒喻着笑看着他,眼底却无情。 “天道”,楼望准确地叫出:“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被修士追崇的对象,怎么将刀对准了他们? 天道用着温酒的身体,神态与躯体违和感极强,他听见对方用温酒独有的清冷声音道:“顾舟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听见那个名字,楼望心脏似乎都跳快了一步,不是欣喜,是担忧。 对面还在讲着。 “天地间的灵气都是固定的,而我,也是需要灵气的。” 如醍醐灌顶,楼望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天道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修士一生都在与天争,你们争完了,我争什么?” 似乎是觉得这样有趣,他将自己的计划都一一讲了出来。 “季无栾有野心没脑子,还真信我发的誓言有用,给顾舟下了凌微散就自爆了,当时差点没给我笑死哈哈。 季无栾唯一的作用就是炼出了凌微散,这个对顾舟不致命,却又能控制他的东西,嗯,不愧是我花时间找来的方子。 他的弟子倒是有点脑子,就是心不够狠,要他布置个祭坛都犹犹豫豫的花了百年,不像你……”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扫视着楼望的身体,让楼望恶寒不已。 “如果是你,一定会比他更听话,更狠心。” 楼望冷笑一声,觉得自己没必要和傻子计较,他捡起温酒的剑和剑穗,收进随身空间里,又看了眼倒在角落血流不止的步檀桦,掌心凭空多出一粒丹药,他让霜寒剑去接步檀桦过来。 霜寒剑如之前那般穿过步檀桦衣领将他串起,天道看着这一幕没阻拦。 楼望把丹药塞进步檀桦嘴里,他身上的丹药都是顾舟炼制的,几乎是立竿见影,步檀桦胸口的血窟窿正一点一点复原,直到新生的皮肉重新覆盖,步檀桦才徐徐睁眼。 他醒来发现自己半倒在楼望怀里,连忙麻利地坐直身体,从腰带里倒出粒气血丸,吞下去不久,便又生龙活虎了。 “楼剑尊,烦请此事结束后,能否借你刚刚喂我的那颗丹药的丹方一览?” 步檀桦摸着还在跳动的心脏,道:“就当此事帮忙的报酬如何?” 要知道,他本质是个商人,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来发展商行。 他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神丹妙药,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和自愈力。 楼望回道:“这是师尊炼制的,你可自行去问他。” 他对步檀桦有点不合时宜的请求表示理解,毕竟没有利益的事干起来,总要少点干劲。 楼望的想法一般都很现实。 楼望和步檀桦对视一眼,提剑上前。 天道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楼望的霜寒剑,道:“这就是顾舟亲手炼制的霜寒剑吗?有点心动,可惜我不用剑,我用弓。” 他腾空跃到拍卖会屋顶,从虚空中掏出了一把金银交替流转的弓,手指搭在弦上,歪出了个头笑道:“小心咯,楼望。” 三只箭矢倏然出现,天上日月群星闪烁,最后定格在三颗星星之上,然后星茫穿透乌云,降下璀璨星光,凝聚在三只箭矢上。 “涮” 三只箭矢齐齐奔向楼望,腰侧折扇突然升空自行打开,露出扇面红艳不绝的枫林图,柄上刻字金光大作,数不清的枫叶自图中飞出,一半将楼望和步檀桦密不透风的裹在内头,另一半如火龙缠绕箭矢,将它们一一挡下拍进翻滚的沼泽。 步檀桦认出了这是遥天门的枫叶,不禁有些咋舌:“原来这枫,还有这般作用,厉害,厉害。” 他转头看见楼剑尊正盯着扇中的画,正是他刚偶然瞥见的枫林图,他问道:“这是顾仙君亲手画的,所以才有如此神通?” 楼望笑着摇头,道:“我画的,是师尊赐予的神通。” 步檀桦有些羡慕:“那应当要花费不少力气。” 这折扇他越看越心生喜欢,不过观楼剑尊这般爱不释手,应当是不会转卖了。 步檀桦暗暗叹口气,顾仙君待弟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又是复生又是灵丹神宝,还真是舍不得让其受一点伤害。 不知道顾仙君还收不收徒,他想把步许这小子也送进去。 楼望摸着扇子,内心一片柔软。 这是他送了师尊那朵紫色鸢尾花后的第二天,顾舟借走了这把扇子,在上面篆刻了好几个阵法,最后做出来的成果。 这算不算是一种定情信物?
第105章 烟火团 没有了后顾之忧,楼望和步檀桦就对着祭坛举剑斩下。 裂缝越来越大,有哭喊声从里面穿来。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里好黑,我好怕……” “我好痛啊,我的身体好痛啊,谁能救救我啊!” “为什么,你还活着?” 楼望呼吸颤了一瞬,有红枫轻轻扶过他的脸颊,像是某人的手指在为他挽起碎发。 不,他已经成功复生了,这些,都是假的。 楼望心神回归,他抓住那片快飘走的枫叶,重新别在耳后,那股腾升的恍惚感因此散去。 “一剑霜寒十四州!” 祭坛上的裂缝加大,雪越下越大,自天上降下,在滚滚沼泽上凝成了层薄冰,于是沼泽暂时安静,雪花落在了冰上,堆积。 楼望注意到天道有一刹的愣神,是温酒吧,他在自己的身体深处看着外边那如北州常年降下的飞雪,眼底似有水光。 可没多久天道就掌握了身体的主控权,眸中的水光消失,重新回到眼里,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和先前一样。 温酒的双手不知何时流满鲜血,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到祭坛上,全被祭坛吸收干净了。 他搭起弓,鲜血染红了弦,步檀桦以为他是要开弓射箭,结果他扯断了弦,伸出了五指。 楼望瞳孔微缩,他喝道:“小心!” 红线穿透几片枫叶来到他们跟前,楼望拉住步檀桦后退几步,铺天盖地的红线俱回到他面前,汇聚成一个坚硬的保护罩。 红线灵活非凡,几乎顺着每一个枫叶贴合的边缘游行,妄图钻进去。 但红枫怎么可能让他得逞,边缘爆发的金色光芒锐利,线刚触上几乎就要被叶片割断。 于是天道作罢,只好将红线收回,在他手上缠绕一圈后又回到弓上变回无形的弦。 步檀桦瞅见祭坛上的裂缝已经有一指头宽,他从兜里掏出两颗棕色珠子比划了下,发现还差一点。他用剑插进那条裂缝,对楼望道:“楼剑尊,这样估计更快。” 楼望一看他动作便知其想法,他也拿出霜寒剑,插进裂缝里。 二人同时将剑一转,裂缝承受不住而扩大,步檀桦见缝插针地丢下那两颗棕色珠子。 “砰砰” 熟悉的爆炸声在祭坛深处响起,噼里啪啦的,像除夕夜放的烟火,楼望从未觉得这声音是如此悦耳。 楼望忍不住笑问他:“步家主这是打哪儿得来的新宝贝?” 步檀桦也笑了,道:“瑞州一散修偶然做出来的玩意儿,我见之有几分意思,就买了点。” 楼望:“可有名?” 步檀桦:“那散修给它取名为烟火团。” 烟火团在祭坛底炸出的火沫星子差点溅到楼望衣服上,他微蹙眉头,后退了半步,重点护好腰间长长垂下的凤凰翎。 哀怨叫喊不断,吵得人头疼,步檀桦捂了捂耳朵,眉心紧皱,道:“这些都是被祭坛强留的魂魄怨气忒大了,光这叫声就够扰人心智。” 他听楼望和温酒都称脚下这台子为“祭坛”,再联想一下附近漫天乱飘的魂魄,慢慢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楼望道:“不给投胎,还被迫成了罪魁祸首的爪牙,帮着凶手去伤害其他人,当然会怨。” 脸侧有箭矢飞来,被无处不在的枫叶拦截,步檀桦心有余悸的撇头,恰好撞进'温酒'那双冰冷阴沉的眼睛,好似某种毒蛇缠绕着,步檀桦呼吸一滞。 几片枫叶飞来遮挡了二人对视的方向,他慌忙回过头,问道:“温宗主这是怎么了?看着怪瘆人的,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他,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楼望盯着霜寒剑撑开的裂缝,声音有点轻:“差不多。” 步檀桦大惊,他的性子和步许差不多,只不过要多分岁月带来的稳重,是以也没太大反应,只能从他的语气和眼神看出愕然。 “怪不得,怪不得跟变了个人一样。但是……看这亡魂数量,也不像几个月就能做到的……” 步檀桦还有句话没说出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这番场景,至少是得有百年的沉淀才会有的。 究竟是温酒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伪装,还是有人先做好了这个祭坛,再夺舍了的温酒? 楼望听出了他未尽的意思,没解释过多。 步檀桦夹着两颗烟火团,朝里面看了看,这一看,惊得他短促地吸了口气,手指一松,两颗烟火团坠进黝黑的缝隙,炸出一片火星。 立时,楼望拔剑脱身后退,步檀桦还愣站在原地,楼望抓住他的衣领后倒,可惜已经晚了。 火星中伸出了几十双莹白的手,穿进了步檀桦的身体,将他的三魂七魄尽数拉扯出来。 楼望只来得及接住步檀桦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步檀桦的魂魄被充满怨气的亡魂拉入窄小裂缝下的深渊。 他只接住了一具尚有余温的身体,但很快,那点人身体上的温度被寒风吹散,变得冷冰冰。 天道注视着这一幕,笑出声:“可惜了,拉错了人。” 楼望将步檀桦平躺放好,阖上对方的眼睛,眼底似乎看不出悲痛,依旧平平淡淡去,好似对他的离去毫不在意。 楼望抬眸,起身,浑身充斥着滔天剑意,就如他不外露的怒气。 天道还是笑着,他嗓音略哑,是故意放低声音在说话,充满蛊惑的意味:“人当久了没意思,不如早点投胎变成别的什么,不也是种活着的乐趣吗?” 楼望不为心动,权当两耳风。 见状,天道有些遗憾的叹息,指尖抵着搏动的脉搏,道:“人性的贪婪不比荒族少,这世间不止一个季无栾,我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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