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哥哥你这个不对不对!” 永河道长说着不对,起身来给童心尘穴位点了几下。 童心尘顿觉耳聪目明,快要飞升。 “你看!就说是我的手法更妙!” 二人同出小山村,为父母报仇灭山魈,蹉跎了许多岁月。 年过二百后,两人都发现彼此已举目无亲。索性在这从革山上比邻而居。纵使是日夜斗嘴也好过长夜永寂。 三师叔和四师叔对于血脉运行是最为拿手的。也是互为对手。一个擅长行针,一个精于推拿。彼此谁也不服谁。这一吵就是两个百年。 对视一眼,又准备争吵。童心尘一手一个摁下去。 一个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个缓缓接近病灶中心。都不是大问题。只是一个太慢,一个太猛。万一遇上重症一个来不及一个淤血拥堵无法自行引导情况更糟。两相配合,疏堵共用,必要时药石相辅,方是万无一失。 童心尘一番言语,一碗水端平。 两位师兄都听得顺耳。也便少了一番争吵。望向他的眼神也颇为欣慰。 岂料,童心尘补上一句,“六师叔说的。” 两人瞬间冷脸,再看他时又是一脸“吾儿顽劣”的模样。 商量好冬衣的数目,提到潘玉龙的病,两人皆是摇头。 童心尘不解。“你们能救我为什么不能救师兄?” 永河道长说,“你是救世之人。他不是。” 永海道长说,“清虚玉璧只认你,不认别人。” 清虚玉璧是他们虚静派传了一千年的门派至宝。相传能提升修为、活腐肉生白骨。 可惜,认主。 童心尘上山那年满大山地跑。他师父师父也不责怪。随他。 在那漫山野花中,清虚玉璧赫然立于摇曳风中。童心尘跑累了,一屁股坐上去,躺平,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别说躺上去睡觉,常人根本不能靠近清虚玉璧三尺以内! 他不是清虚玉璧认可之人,那还能是谁? 永河道长知他们景字辈兄弟情深。他和永海也能感同身受。然而生死有命,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童心尘不信天!不信命!他只信人定胜天! 随后,童心尘噼里啪啦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此以来,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两人都怔住了。永河道长气得拍案而起,“你怎么可以……” 永海道长执棋子敲棋盘,太过用力,连大地都在震动。显然也是怒气不小。 “锁妖塔存在多年,你不会现在才看不过眼。你一切变化都来源于下山娶亲。我是不是可以解为,你很喜欢这个对象?” “是。” “你去找你二师叔,一切都可迎刃而解。我们,听你二师叔的。” 童心尘在云海中御剑飞行的时候,永明道长正趴在地上听着土地的震动。 那是永海给他传来的讯息。 “安平,行。玉龙,不行。坤土,南西方。大事?什么大事?” 抬头果然是南西方有人。对方没看到他,正蕴含内力喊着,“二~师~叔~” 耳侧有风,童心尘马上指挥长生剑侧身斜着飞躲了过去。 眼前一物飞过。童心尘伸手抓住。发现是一个削了皮的柿子。表面白霜被刮去了一层。 童心尘喜出望外。马上头朝下栽下去,“二~师~叔~” 山下那老人迅速躲开。 此人正是他那爱吃柿子的二师叔。 童心尘离地三尺双脚扭转,身子倒回来,长生剑转了两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又抓着柿子树粗大的树干将自己甩了两圈泄力。 而长生剑,始终乖巧在他脚下不离半寸。 衣袂带起一阵旋风,他脚下一盘,正好踢飞了一篮筐的柿子。 自知闯祸的童心尘站稳了没敢动。 永明道长发白的双眼瞪圆了,耳朵一动,半步向前,左手一只右手一只。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身法轻盈衣袂飘飞如游龙。那纷纷下落的柿子也没有一个逃得过他的手心。柿子们砸不进地里,那就只能轻轻巧巧落在老头子的竹筐里。 “臭小子,今年晒的柿子饼、柿霜,一个!都!不给你!”永明道长说着,摸着竹筐放进去最后一个柿子。 童心尘这才明白,为什么柿子被刮了一刀白。看来,二师叔的柿子产品又多了一条线-柿霜。 他永明师叔算这一脉弟子有多少要多少套冬衣,数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那小男孩喜欢花鸟鱼虫不喜狮虎二师叔也知道。 “那加两套绣小老虎的冬衣,三套绣花鸟的。对了,都几岁了?” 二师叔把身高体重都一一说了。 童心尘在他二师叔这儿吃烤乳鸽,品柿饼。再来上一壶清茶。着实美哉。今早的舟车劳顿,一身的伤痛竹仗痕仿佛都融化在了这一杯清茶之中。 “还是二师叔这里最好。二师叔,我……” “他们跟我说了。”永明道长指指自己那只被挖去的眼睛。“你知道我这只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童心尘语塞。二师叔当年窥探天命算门派未来,失掉了一只左眼。如今再度逆天而行,又岂是一只右眼能解决的呢? “天地尚不能久,更况于人乎?” 永明道长一把拉人坐下叫他动弹不得。 “我知你心中有愧。萧田甜来闹,你也不会吵回去,就知道在心里责怪自己。我告诉你,玉龙能为门派做到这个地步,我钦佩他,但我不觉得他会后悔会怪罪你。你昏迷了20年。这不是你的错。如今牺牲的是玉龙。往后,担责的就是你我。拯救门派,除魔卫道,不分先后,都是英雄。” “也不一定要救玉龙师兄。用诛星大阵。这样可以解放潘玉龙,结束一代又一代的守阵七子。” 永明想起老七他们的传信就心有戚戚。他真的要为了和他对象在一起,大开杀戒。 “你开诛星大杀阵,那塔里的妖邪怎么办?” “死咯。” 锁妖塔里都是穷凶极恶的妖。童心尘真觉得全杀了也不心疼。 童心尘话说得轻飘飘,抓着一罐儿枇杷膏儿一勺一勺地吃。他二师叔素来喜爱柿子今儿个来了个枇杷膏儿。着实是新鲜。这还是聚仙楼出品。他高低得尝两口。 他越吃越欢。全然没看见他永明师叔手中茶碗是动了又动。 来来回回被拒绝,被推诿。童心尘已经不抱希望了。“二师叔,我是掌门。你们不肯布阵,我还找不到人了?” 永明心道完了完了,这小子决定了的事情改变不了的。 他眉目一转,计上心头。“有情不在朝朝暮暮。你三个月都等不得吗?” 童心尘一脸疑惑地又勺了半罐枇杷膏儿进嘴。抿抿嘴角甜丝丝的味儿才问,“什么三个月?” “老三和老四没跟你说?” 童心尘摇头。“他们叫我来问你。” “此事确实是我最清楚。” 永明心疼那一瓶枇杷膏儿。拿了来,盖好。给他塞了个柿饼才道,“你当我不知道这锁妖塔害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抚恤金,也是买命钱。 那锁妖塔前的界碑,是多少人的坟墓!埋葬了多少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就连何春莲、五帘风这些个老祖宗也未能幸免于难。 高巨疯也…… 永明老早就对此不满。年少气盛的他卜算虚静派的未来何去何从。因此损了左眼。 “所以?”童心尘吃完了柿饼,又开了枇杷膏儿勺着吃。“二师叔,你看到了什么?” 永明心疼地闭上眼。 当年看到的血色圣衣再度浮现眼前。那脚踏千羽浮云的盖世英雄,从半空中破阵而出,身下是粉碎崩裂的锁妖塔。还没看清英雄的模样,永明的左眼已经陷入无边黑暗。 窥视未来的代价,出现了。 如今年华虚度,永明再睁开眼,罐子已经空空如也。 童心尘打了个饱嗝儿。永明心疼得把右眼也闭上了。 “那也得玉龙师兄撑到三个月后啊!” 童心尘扯扯衣角擦擦嘴,舔了最后一口甜。 二师叔的卜算从未出过错。他隐约感觉到,那血色圣衣就是许安平。怕是与绿色干尸同归于尽。 “我看我还是得尽快筹备炸锁妖塔的事。” 童心尘已经准备好了诛星大阵的口诀。人选也挑得七七八八了。 既然师叔们不参与此事,他便自己来。他有信心培育一批合格的符修。 他告辞,要去看看潘玉龙。 永言道长连忙拦着。“你等等,我帮你问问祖师爷那个清虚玉璧怎么用。” 诛星大阵固然一了百了,确实杀戮太重。 用清虚玉璧救潘玉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只是,“二师叔,你能用清虚玉璧?” “应该,可以,吧。我试试问问两位祖师爷。” “人都死了一千年了还能问?二师叔你真神了!” “我试试。”永明说着进屋拿点符纸。 安平给自己捎带的枇杷膏儿,半点儿不剩!全被他吃完了!气得永明狂跺脚。 怀着对枇杷膏儿的惋惜之情,握拳一连在地上敲了好几下,忽然想起永恁那小子功夫差学不会这招。气得以头抢地。 屋外,童心尘问他好了没有,要不要帮忙找找。 他连连说不。偷偷摸摸开了窗,背地里送信放鸽子。只求鸽子呀鸽子快点儿飞!安平安平快点儿好! 门外人已经在催促。永明连说着让他等等。 “二师叔,你是不是心疼那一罐枇杷膏儿呀?”二师叔这么反常也只有这个由了。老人家一辈子没什么喜欢的,就好这一口。 永明本来还没想好由呢。他这一问,不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吗? 永明道长放了鸽子,关了窗,酝酿情绪,半边脸落下泪来。哽咽着大声道,“哎呀!哪儿有的事儿。不就是聚仙楼稀罕玩意儿?不就是人家送的吗?着实是挺贵的。那再贵能有我家掌门贵吗?哎呀你看我这地儿乱得。” 说着,扬起一叠手纸发出簌簌的声音,又把一个抽屉拉开关上好几回。在外面的人听来就像是翻箱倒柜找符纸。 “明儿还你行不行?” “你现在就给我去买!” 听这嗓门儿,是真的怒了。童心尘不敢怠慢。随手叫了个弟子去买。 脚步声远去。 永明道长盘算着他上山下山一趟也差不多半天了。放下心来接过手帕抹眼泪。 这眼泪是越擦越多。他这番着实是真情实感地心疼那一罐枇杷膏儿。聚仙楼的稀罕玩意儿!安平孝敬给他的! 擦着擦着,他觉出不对来。谁给的手帕? 偏头一看,人没走呢。鬼魅般的无声无息站在窗边,给永明吓了一跳。 “你不是买枇杷膏儿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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