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隐回风 作者:挺木牙交 文案: 靳樨xī(攻)vs漆汩(受) 靠谱能打寡言冷面将军攻vs机灵倔强王子受 扶国右相逼宫篡位,漆氏王宫血流成河,唯有最年幼的汩殿下不在国中,却依然在劫难逃,在回国途中被授意刺杀。 听闻那日汩殿下的鲜血染红了扶国的界碑。 而后改国号为“易”,获天子册封。 同年,在遥远的南方肜国。 靳上将军还权于密氏王室,告老还乡,肜王将靳家故土沙鹿赐作封地。 长子靳樨终于脱离绎丹王都血雨腥风的氛围,然而无事时总是对着窗下的水池发呆,好像在思念什么。 其幼弟据此坚定地认为,哥哥必定有位没说出口的心上人。 五年后,沙鹿侯府的猫房里多了一只不知来处的小猫和一名看似温顺无害的小厮。 ——那居然是本该与扶国一同尸骨无存的汩殿下。 肜róng 炚gung 全架空,微玄(毕竟重生),带神话幻想元素 2025.1.11完结 一句话简介:神明在上,请赐我与他白首,共赴黄泉。 标签:神话幻想,人生何处不重逢,古风,剧情,宫廷,冒险
第0章 楔子:宁知秋霜后 大殿灯火通明、帷幔垂地,天子高坐明堂,身后灵元神兽图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张牙舞爪,都向着日月嘶鸣,一口一口,将天下撕成碎片。 “神明在上,赐吾景福。” “吾愿天子其德不爽,寿考不忘,愿大成孝孙有庆、神保有飨,以介眉寿,万寿无疆。” 【作者有话说】 先开,目前还是周万地发,然后如果存稿多就多发一点(序号好痛苦,但算了)暂定晚上六点更(才发现三万才能开始申榜,又痛苦了)
第一卷 分流汩兮
第1章 枕边有只玳瑁色的小猫。 大成夷天子四年,秋分。 落叶覆满大街。 风里带着逐渐冒头的寒气,从沙鹿城的上空打着旋儿飞过。 沙鹿城地处肜国北边,是个不起眼的边境小城。 城里不仅难以见到外地人,连本地百姓也甚少远行,久而久之,外头的人忘了沙鹿,里头的人也忘了外头姓甚名谁,连新天子即位的消息,还是从回乡的新“沙鹿侯”的下人口中听说的。 这位沙鹿侯大名叫做靳莽,今年也四五十岁了。 他们靳家往上数几辈子,都居住在此地——就是西北角那盘桓数世的、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宅,平素与百姓甚少交往,像是守护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藏似的,故一直以来从未有人太过注意过。 数十年前,年轻的靳莽单枪匹马地闯入王都,在古老的宫殿下许下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誓言,要助大肜开疆拓土、问鼎天下。 当时所有人面面相觑,肜王陛下也踌躇万分,而呆立一旁的二殿下王子章却动容不已,愿以亲身性命为他担保,最后在太子竞的劝说下,肜王终于赐下兵符。 后来靳莽果真领军咬下了盘踞在肜国西方边陲的小国,从此那崇山峻岭也均归入肜国治下。 多年以来,这些国家凭借古怪地势与肜国周旋,从不肯献上王玺称臣,被肜王室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以血肉之神求得神明显灵,肜王听闻靳莽大胜,大喜过望,凯旋之际亲自增开祭典,将靳莽的名字上禀神明、下呈先祖,足以看出此役功在千秋。 之后顺成章的,靳莽被肜王认作义子,宫廷内外均以“殿下”称呼,太子竞及章殿下也将其视为血肉兄弟。 ——直到这个时候,沙鹿城的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沙鹿竟养出了这样一位英勇无畏的将军。 而那座府邸依然沉默着,如同一只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苏醒的那一日的到来。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拎着酒,慢悠悠地从街角踅到一幢不甚阔气人家门口。 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沙鹿侯”的字样,乍眼看威严赫赫,但细看去,却又都是旧物,只有那块匾崭新得发光,侯府近旁也没什么闲杂人等,两名守卫站得笔直,倒像是军中的人,偶尔几只麻雀在没心没肺地追赶飞舞的落叶。 拎酒老者头也没抬,径直走到小门。 守卫见怪不怪,其中一名甚至开口笑道:“靡老,买酒回来了啊。” “嗯啊。”靡明随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算是回答,接着便进了门,咂摸咂摸嘴里的酒味,脚步稳健地向东南角的猫房里去,在门槛上留下了一撮飘来飘去的杂毛。 这个时候,猫房里十几只猫都像饼一般瘫在院子里假寐,只有尾巴时不时摇摆,散落的毛在风里摇摇欲坠,角落里有名癯瘦的男子正低头填食填水,闻声抬头道:“靡老。” 靡明呼啦喝了一大口酒,转而问:“阿七呢?” 沈焦的动作没停下,屈起的胳膊往屋子里指指:“睡着呢。” “热退下来没?” “差不多。”沈焦答,端着水碗,在冷风里哆嗦一下,“怕是降温降得急,没及时添衣,这才着了凉。” 靡明扫视一圈,刚想问点什么,沈焦抢在他开口之前道:“琥珀在他边上陪着,赶都赶不走。” “这猫——”靡明笑了一下,旋即摇摇晃晃地往屋子里挪。 沈焦盯着老者的身影消失在秋日的阴影里,久久没有动作,直到一只突然蹦到他怀里的小猫打断他的若有所思。 这只猫浑身雪白,一团糯米丸子似的,咪呀咪呀地讨他摸。 沈焦忙抱起它,给它顺毛:“又被欺负了?” 白猫只顾着呼噜呼噜,没有回答。 靡明推开门,见屋内半明半暗,像一顶硕大的纱帐。 榻上躺着名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上下,陷在被子里只露出煞白的半张脸,颊上的坨红还未散去,一头虚汗,捂得好不可怜,眉头紧锁,起皮的嘴唇偶尔开合,露出隐忍的惊惧神色。 他长得十分好看,如同一块阳光下的暖玉,触手却是凉的。 枕边有一只玳瑁色的小猫,团成一团打盹,睡得肚皮上下起伏。 靡明在床沿坐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醒了,半眯着眼,毫无戒备地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向少年人的面容,继续呼呼大睡,靡明低头打量少年人未长成的眉眼,伸手摁住年轻人的眉心。 “五年前,也是这几天。”靡明说,“你梦见了吗?” 年轻人在噩梦里挣扎良久,皱起眉头,半晌从口中憋出两个含糊的字眼:“……天、天子……” “五年前,你这样求过天子,对吗?”靡明叹息一般。 “……” “昔年大成先祖令天下归一,自命为天子,将象征权柄的九鼎分出三鼎给予手下力将能臣,即齐、应、扶,此三国拱卫天子之都——西亳。不料两百年前,犬戎南下,意在西亳。月罄关下,扶国首当其冲,被吞了大半土地,几要亡国,元气大伤,过了许多年才缓慢恢复,但早已不复当年之威势。后来的扶国王漆嘒迎娶成室翎公主,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子沅为太子,次女氿上马能战,幼子汩先天不足,得天子垂怜,久居西亳修养。”靡明又道,“传闻蔡疾——如今的易王——曾经也待扶王的三儿女为亲子般,哪晓得会有血流成河的一天。” 年轻人一直眉头紧皱。 靡明叹息道:“既如此,你继续当‘阿七’又有何不可。” 直到夜半时分,高热才倏尔退去,阿七不怎么舒服地翻身不得,遂睁开眼眸。 小猫正蹲在心口舔他的脸。 “我说怎么重成这样。”阿七略无奈地拎着小猫脖子把它挪开,“琥珀,别舔了。” 阿七下床准备烧水洗澡,离开前把弄脏的床被浸在水桶里。 深夜,猫房也寂静无声,阿七尽量放轻了手脚,想着床被便明日起来了再洗,等躺在热水浴桶里发呆时,才开始一点点地回想高热时困扰他的噩梦。 梦里好像也是秋日,寒风凛冽,他嗓子干得快要烧起来,马背颠簸,载着他往前狂奔。 矇昧的天色里什么都看不见,枯叶颤抖不停,身后传来细微的惨叫和血腥味,又被狂风卷走,接着越来越浓,像一床被浸透的棉被,重至千钧,牢牢地把他压住,就连风也吹不散了。 渐渐的,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血腥味越来越浓。 他几乎是依靠直觉往前奔,肌肉酸涨,骨节疼痛,同时身后的杀气越发浓烈,仿佛在死亡之前他已经被铡刀的阴影杀死过一次,他在梦里意识到这有可能就是自己此生的最后一瞬间了,该想点什么呢? 仿佛有很多记忆从脑海里划过,非常迅速,最终他什么都没有抓着。 阿七把下半张脸也浸在热水里,出神地想着什么。 忽然听见一声猫叫,便见琥珀扒着浴桶的边缘,伸出一只爪子,专注地去拍水,仿佛浴桶里有鱼一般。 阿七忍俊不禁,坏心眼儿地往它身上弹水珠,还特地问:“不是怕水么?” “喵!” 琥珀猫眼一瞪,慌不择路地连忙下了地,转头就往外跑,缩小成一小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阿七在水里笑得乐不可支,半晌,察觉到水逐渐冷却才慢慢吞吞地站起来,擦净身子,换身里衣,照镜时无意又望见心口处那道浅色的伤疤。 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摸索那凸起的伤疤,仿佛还在隐隐作痛,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有的。 但阿七本能地觉得那似乎是一场风暴的象征,就如同地动前焦躁不安的动物发出的叫声。 直到他拢好衣衫、重新躺回干净的床上时,还在苦苦思索,而琥珀早已不知所踪,阿七强撑了会,终究是陷入沉眠,被困意打败的前一瞬间,他在心里祈祷:神明在上,请不要让我回到那个噩梦里去。 神明也许听见了,大发慈悲,于是一夜无梦。 阿七再度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出了太阳。 虽然还是秋日里独有的凉风,但日头很好。 阿七睁眼时脑袋发懵,如同塞满了云,阳光也像云,漂浮在半空中,这间屋子不是很大,也有点湿,不过肜国从来都是湿的,换季时雨绵绵不断,如同浸在水里。 在床上发了会呆,阿七听见门外传来细细密密的猫叫声,还听见沈焦仿佛在说话,但听不太清,他拣过床榻边的衣服穿好,眯着眼睛推门出去。 沈焦背对着阿七,不知怎的,他总是显得有些清瘦,个子又高,便显得总是站不住似的,他此时坐在院子中央的树荫里,一面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猫群,一面手里执小刀雕琢什么,木屑飘飘扬扬地落在膝头铺好的麻布上。 沈焦闻声扭头,温和地对阿七笑道:“昨晚怎么不叫我?还发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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