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萧安礼说不出口,也不好说,他又习惯性地板着张脸,所以雪沛被唬住,以为陛下有顾虑,就很认真地握着萧安礼的手,说陛下,你在我心里也很珍贵,要不,我发光给你看吧? 他觉得发光的自己,最漂亮。 萧安礼笑得肩膀都在抖。 有时候雪沛也纳闷,陛下不凶啊,可能偶尔表情会阴沉些,但心肠很温柔的,干嘛都说他是暴君呢? 雪沛就这样想啊想,想得困了,就又缩回被窝里,躺在萧安礼躺过的地方,睡回笼觉。 不知过了多久,雪沛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他打了个呵欠,顺手给胳膊挂了上去:“陛下,你怎么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 “走,朕带你去个地方。” - 雪沛还是第一次进保和殿。 皇宫里有那么多的房间,那么复杂的连廊,他记不得路,只知道御花园的方向,朱墙碧瓦太高了,雪沛仰着脸才能看到飞檐一角,像是鸟雀翱翔天际的尾羽,沉默而精巧。 已是初夏,衣衫渐薄。 萧安礼低声解释:“今日有一位民间异人,朕想带你见见。” 雪沛一身侍卫打扮,懵懵懂懂地在旁边跟着。 是什么所谓的大师? 雪沛想问那人是不是有法力,可周围人多眼杂,圣驾威严,袅袅的熏香散在空中,和礼乐一起飘渺。 萧安礼收回目光,隐着笑意。 前些日子,两浙总督进奉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鹿,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吉兆,贺我大齐长治久安,而就在这个时候,声名在外的侍梨老人终于出山—— 此人是大齐响当当的名人。 当初弱冠之年便连中三元,是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不过而立就官至宰相,可没多久便急流勇退,回归乡野,终身不仕,自号侍梨居士。 而同时,他也开坛讲学,桃李满天下。 至今,已是耄耋之年。 侍梨居士为人低调,从未娶妻生子,晚年更是销声匿迹,但众人都说,他懂阴阳之术,已位列仙班,能拜入其门下,可保全家平安。 萧安礼之前问过雪沛,是否知晓自己的生辰八字,雪沛茫然地摇头,说他没有这个。 像是天地间赤条条而来。 雪沛只知道,自己初开灵智,化为人形的时候,手腕上就戴了一条红绳,除此之外,他姓甚名谁,父母何人,全部都是空白一片。 所以,萧安礼今日有些私心。 纵使每夜能抱着心上人入睡,但陛下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忧有一天,雪沛真的飞走了,再也不会出现—— 尤其是,萧安礼这两日,做了些不太好的梦。 梦见雪沛消失了。 他怕晦气,不愿让雪沛知道,而是殷勤地请侍梨老人出山。 萧安礼不太信相国寺了,总是说些绕来绕去的废话。 陛下想请侍梨老人,给雪沛送福。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萧安礼声音很轻,“雪沛,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雪沛摇头。 天高地阔,金色的蟠龙柱不动声色地彰显着威严,身着礼服的陛下回眸,定定地看着懵懂的心上人。 “是朕希望你能平安,长命百岁,若是……” 后面那句没说完,萧安礼就闭嘴了,如果雪沛的寿命,远远长于自己呢? 他没有继续去想。 只是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太好了。 他希望雪沛无拘无束。 这点好心情持续了整天,连礼部尚书都受宠若惊,觉得陛下今日实在和颜悦色,象征吉兆的白鹿步入殿中,文人作诗吟诵,慷慨激昂。 皇恩浩荡,今日众人有赏。 包括未能到场的侍梨老人。 这位年龄太大了,虽是鹤发童颜,但到底奔波入京,有些精神不济,已休息了两日,早上那会儿下人来报,说老先生今日可以面圣,萧安礼才赶紧给雪沛带上,结果等到了傍晚,侍梨老人也没出现。 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歇息下了。 无妨,萧安礼决定等明日正午,亲自带着雪沛去看望。 宴会尚未结束,白鹿已经带下去了,准备放在御花园里专人饲养,萧安礼多喝了两杯酒,被乐曲声吵得有些头痛,便想出去走走。 月凉似水。 他抛下一堆翰林院的学士,带着雪沛出来看星星。 “那些人还在作诗,”萧安礼放慢步伐,“咱不听那些子酸话。” 雪沛却被华丽的文章唬住了,他偏过头,一脸崇拜的模样:“陛下,你会写诗吗?” 他们俩在前头走,跟随的宫人自觉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萧安礼还要放轻声音,甚至故意去和雪沛咬耳朵。 “那是自然……等晚上回去,朕讲给你听。” 雪沛呼吸一滞。 自从陛下发觉他耳朵敏感后,老是这样欺负他,在外面也这样,旁人只当他们说悄悄话,只有雪沛自己明白,这人在故意引诱。 蔫坏! 太和殿的宫人嘴严,陛下也没有过多声张,有意隐瞒雪沛的身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旁人只以为陛下宠信近侍,多带在身旁。 就像那个总是蹲在房梁的丁佳一样。 萧安礼赢了人家的钱不算,也经常用其打掩护,说是和丁佳出去走走,其实都是带着雪沛偷偷逛街市。 搞得丁佳一脸木然,面无表情地跟在后方。 “怎么,”萧安礼今夜有些上头,便借着夜色,悄悄地用嘴唇蹭了下雪沛的耳垂,“现在就想听吗?” 雪沛低着头:“……嗯。” 他面对萧安礼,总是很坦诚,说自己舒服,骂对方不要脸,疑惑着问陛下,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样好闻? 真奇怪,自从在一起后,他也觉得陛下身上有香味了,雪沛很喜欢,总要把脑袋埋进人家胸前,使劲儿嗅闻。 萧安礼的喉结滚动了下。 已经在外面绕了一圈,快要回到保和殿,那恼人的乐曲似乎已经结束了,灯影幢幢,萧安礼实在忍住不住,拉着雪沛进了后方的偏殿。 这里常年无人,黑乎乎的,只有月光洒在地面,保和殿时常用来举办宴会,接待外邦来使,偏殿就设置了不少可供歇息的地方。 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就在这个瞬间,萧安礼迫不及待地吻住了雪沛。 浅淡的尘埃浮在月光中,周围太安静了,显得月光都更加明亮,但此刻,谁还能有心看月亮? 柔软的触感传来,雪沛不自觉地张开嘴,双手环住萧安礼的脖子,喘息声变大,他感觉陛下的手按在自己后腰,那么用力,给衣襟都全部揉皱,而下一刻,耳垂被轻轻含住,雪沛浑身都抖了下,不自觉地抓挠对方的肩。 太投入了,所以一丝抽冷气的声音,没有被他们发觉。 都闭着眼呢。 直到萧安礼给雪沛抱起来,闷哼着咬住肩颈时,才突觉,似乎有那么些不对。 萧安礼猛地抬头—— 偌大的偏殿内,坐着满当当的人,或抱着琵琶,或手持管弦,全是今夜在殿内表演的歌伶舞伎,皆目瞪口呆。 萧安礼头皮一麻,想都没想就背过身,给雪沛挡住,同时伸手,拉起散落的衣襟。 刚才太过激动,不小心扯下些许,露出洁白的肩头。 可雪沛还没反应过来,喘着气,还在往萧安礼身上蹭。 “咚。” 木槌落下,在鼓面发出声响,又骨碌碌地滚远。 为首的伶人脸色煞白,抖如筛糠地跪倒:“陛、陛下,是礼部的大人让小的们来此处,说是您不想再听曲子……” 萧安礼脸色阴冷,如同笼罩寒冰。 他听乐曲声时间长,便会头痛烦躁,而此处,也的确是歌伶们歇脚的地方,只是不知怎的,竟无人点灯,也无人看守。 还是怪自己太过鲁莽。 怀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往外挣了下,探头看到了后面的场景。 鸦雀无声中,雪沛的眼睛瞪得很圆。 “好、好多人啊!”
第31章 是我不好,弄疼了你…… “今日之事, 若有敢妄言外传的,一律处死。” 雪沛怔了下,刚想说些什么, 就被萧安礼按回去了。 陛下背对着那群乐人, 紧紧地给雪沛护在怀里, 收回目光。 对上视线的刹那,雪沛看得清楚。 萧安礼轻笑了下,口型是—— 别怕。 回去路上,雪沛就一直在想这事,他有些闷闷不乐, 很蔫地趴在床上, 枕着自己的臂弯。 萧安礼剪了烛芯, 走来, 坐在床边:“怎么了?” “说不上来,”雪沛嘟囔道,“但是, 我好像不太开心。” 萧安礼一点点地捻着雪沛的发尾:“为什么,因为今晚被人看到了吗, 还是……” 他突然噤声。 萧安礼想起了雪沛刚才的眼神, 在他稀松平常地说出处死这类的话语时, 那双眸子里有些不可置信,仿佛世外桃源骤然暴雨倾盆, 平静的表象被揭开后,是必须要面对的冰冷现实。 他是一国之君,生杀予夺,大权在握。 而雪沛的心肠,又那样柔软。 “朕不会真的去处死他们的, ”萧安礼连忙道,“只是吓一吓,你放心……别生朕的气。” 他慌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是啊,”雪沛偏头过来看他:“我没那个意思,陛下说出这些话,是很正常的事。” 雪沛又不傻。 治国不是过家家,自然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以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呢,”雪沛坐了起来,表情认真,“只是觉得陛下你,高处不胜寒。” 萧安礼还捻着雪沛的发尾,有些怔然:“真的?” 寝殿内只留了一盏烛火,昏暗的光线中,萧安礼听到了一声好轻的叹息。 “我又不是没长嘴,不会和你闹什么误会的。” 雪沛说着,就靠住了萧安礼的胸膛:“因为我喜欢陛下,所以陛下做什么事都没关系,想做就去做吧,不用瞻前顾后的,你也要相信我呀。” “即使做了也没关系,”怀里的人打了个呵欠,“我还是会喜欢你。” 过了会儿,萧安礼把手放在雪沛的后背上,“嗯”了一声。 雪沛困了。 他感觉萧安礼在轻轻地拍着自己,动作不疾不徐,这种感觉太像哄小孩睡觉了,所以雪沛呵欠一个接一个:“陛下,你不睡吗?” 陛下没有回答。 黑暗里,一点衣料的悉悉索索就格外明显,雪沛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扯开了,初夏衣衫薄,落在地上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落在身上的吻,就有些明显的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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