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挽立刻摇头,拨浪鼓似的:“没有!师哥!裙子很好看。” 孟白和陆玄一正襟危坐,只不过两张纸片子仍是笑到抖得根本停不下来,下一秒,他俩脸上的“口”忽地闭上了,变成了平直的一个“一”字,呜呜地叫不出声来了。 两人惊恐望向在座的唯一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人,银发小布偶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俩,道:“禁言一刻钟。” 三个小纸片灰溜溜地跑了,自觉各自到柜子外面去搜找线索。郁危蹙眉扯着裙子,奈何已经缝到了小布偶的身上,根本扯不下来。棉花小人本就雌雄莫辨,短胳膊短腿的小布偶披散着黑发,套着轻盈浅色的纱裙,乌黑眉眼映衬着白皙如凝脂的肤色,确实毫不违和,格外讨人喜欢。 只是小时候也有过差不多的场景。那时候郁危刚上山,被迫穿了半个月自家师尊在人间错买成女孩款式的衣裙,因为长得矮、小胳膊小腿、肤色白,又散着一头乌润漂亮的头发,经常被不知情人士当成女孩。 这样久之前的黑历史,当事人肯定已经忘了。见郁危又不爽地拽了几下,银发小布偶酌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某人小时候也穿过裙子的事情了。 他开口:“歪歪,别把自己扯坏了。” 郁危抬起头,看见银发小布偶不知从何处变出一袭与他自身装扮相仿的月白色纱裙。随后,它轻轻动了动指尖,小布偶身上的衣物瞬间变幻,从飘逸的仙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温婉的仙姝。 黑眼睛小布偶顿住,随后往前走了两步,又不动了,直直地盯着他。 “这样好看吗?”明如晦也垂眸看着他,随口说,“我陪你穿。” “……” 黑眼睛小布偶没说话,但是伸出手来,拽住他的胳膊,晃悠了一下。 “什么意思?”明如晦笑了。 郁危本来不想解释,晃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终于硬邦邦道:“……牵手的意思。” 银发小布偶如愿牵上他棉花做的小手,两个棉花小人走到柜门口,郁危目测了一下高度,毫不犹豫往下一跳。 小布偶软绵绵地落地,又反弹起来,随后稳稳站住。裙摆轻飘飘落下,垂在脚边。摔不碎磕不到就是这些好处,郁危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扭头发现自己正好降落在几个翻箱倒柜的小纸片子旁边,被三人盯着看。 陆玄一和孟白还说不了话,被刚刚那一幕震撼,直愣愣地望着跳下来的两人,像在看两个从天而降的仙女。邵挽替他俩愕然咂舌道:“你们两个怎么都女装啦?!师哥,你是怎么说服仙君的?” “他自愿的。”郁危索性问:“有什么发现吗?” 这间茅舍并不大,只有一张木桌,寥寥几把椅子,还有些杂物橱柜,生火做饭的地方都在院子里。邵挽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摸着脑袋道:“有,还挺奇怪的……这里没有床啊。那他们晚上睡在哪?” 没有床? 郁危问:“外面呢?” 邵挽摇头:“外面还没看。” 要出去的话,就要走爬窗这条路了。窗外檐下挂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院里晒着茶叶干粮。远处水田里仍有大大小小的人影在插秧,水牛缓慢地犁着地,没有任何异常,分明是一幅安乐平淡的景象。但不知为何,他胸口很闷,心口沉沉的,莫名不舒服。 郁危抬起头,望了一眼将要落山的太阳。 银发小布偶站在旁边,他忽然问对方:“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明如晦说,“为什么这么问?” 郁危蹙了蹙眉。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也仅仅是直觉,无法形容,含糊道:“我感觉这里认识你。” 好像一旦移开视线,那些田野上的人就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僵硬地看过来。不过他看向田垄,水牛依然在犁地。 几个小纸片已经先从门缝里钻了出去。似乎发现了什么,邵挽喊:“这里还有间屋!” 闻言,郁危暂时止住了思绪,从窗边往下一跳,往偏房走去,随即一愣—— 这间屋里摆着两个棺材。 邵挽躲在角落里,小声颤抖着问:“这里的人不会晚上睡在棺材里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郁危走上前去,用灵力推了一下棺材盖,将棺材敞开了一个缝隙。孟白好奇地望过去,然而下一秒,从棺材里面传出一生尖锐的怪叫,一道黑影倏地蹿了出来,猛地撞翻了陆玄一,紧接着把孟白扑倒在地,尖尖的牙齿眼看就要把小纸人咬出两排窟窿。 后者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里嚎出来:“呜呜呜——!!!” 不等他嚎完,一阵风哗地扫过他脸颊,笼着浅淡的香味,孟白睁大眼,只见浅色纱裙裙摆摇曳,扬起又落下,随后冷冷罩在他脸上,眼前登时一片黑暗。黑眼睛小布偶一脚踩着小纸片子,抬起腿,另一脚毫不留情、重重踩在了“怪物”头上,把它死死凿进了地里。 “怪物”抽搐两下,不动了。穿着裙子打完架的棉花小人收回腿,凉凉道:“老鼠。” 孟白:“……” 郁危跳上棺材盖,把缝隙又掀开了一点,随即抬眼望向棺材内部,神情微微一变。 只见这个棺材里面,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画满了鲜红的符文。 他不认识这些符文,可以说是从未见过,刚想开口询问身边的人,却发现明如晦并没有过来,也没有凑近。连邵挽都大着胆子上前了,他仍只是不远不近地站在地上看着,察觉郁危在看他后,微笑了一下,问:“怎么了?” 郁危道:“我不认识这些符文。” 明如晦嗯了声,说:“是长生符。” 郁危又蹙了下眉,想说你都没有看到它的样子,却听见邵挽诧异道:“这个不是……那时候句容贴在床骨上的符文吗?” ——倒心字,少点,下方多笔,如同被无数双手捧着。 邵挽一个激灵,那些恐怖的回忆又回来了:“真的是那个!那真的是长生村里面的东西!” 陆玄一忽然也呜呜了两声,指着棺材里的一样东西,是一个木牌。 郁危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没有立刻看,反而从棺材上面跳了下去,嗒嗒嗒走到银发小布偶身边:“你看一下。” 明如晦接过来:“怎么要我看?” 郁危生硬开口:“我字认得不如你全。” 后者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笑了一声,摸摸他的脸,说:“我没事。”随后垂眸看向手中的木牌。 他目光在上面停顿稍许,语气温和,念道:“覃约,朝咸三年生,温朝毫城人。” 邵挽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朝咸三年?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啊?连温朝都早早没了……” 孟白也呜呜两声,似乎很想说话,邵挽替他道:“所以长生村的人,真的从那个时候就已经长生不老了?!” 明如晦说:“是吧。” 郁危道:“那这个覃约,就是这家的主人,这口棺材也是他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院中木门吱呀作响,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 有人归家了。 【作者有话说】 小布偶穿裙子打架,萌萌的很安心 至于本人什么时候穿裙子……会有的!
第96章 神魂行走 吱呀—— 里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矮矮的影子拖曳在地上。提着篮子的小姑娘去而复返,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屋来。 篮子里不知道装满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小女孩把篮子放到了柜边的桌子上,随后便背过身去找什么东西去了。篮子底部渗出一滩深色的液体,洇在桌上。 几张小纸片子争分夺秒,赶在开门前的最后一刻缩进了柜子里,上中下三片,糊在柜门缝隙边上,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液体蜿蜒流淌,沾到了最下面、躲闪不及的小纸人孟白脚上。后者像是被烫到一样,呼啦一下倒飞出去,刚解开禁言,脑中一片空白,恍恍惚惚抖成了筛子,嚎道:“血……是血……” 他倒在地上扑腾得像只大扑棱蛾子,黑眼睛小布偶啪嗒啪嗒走过来,一脚把乱动的小纸人踩住,拧着眉蹲下来瞅了眼,说:“不是血。” 小布偶轻轻抬了下手,一股微弱的灵力霎时将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一角,露出几个圆滚滚的番茄。郁危道:“是番茄酱。” “……” 脚上沾着番茄酱比脚上沾着血还要奇怪! 孟白悻悻地站起来,吐槽道:“那小孩摘那么多番茄,吃得完吗……” 话还没说完,他口中的小女孩去而复返,手里还拿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朝着柜子的方向直直地走来。孟白吓了一跳,赶紧躺下装死。 轻轻一声响,柜门被打开了。 小纸人散落在里面,毫无生气。女孩越过它们,伸手抓向乖乖坐在角落里的小布偶,忽然咦了一声。 她抓起银发小布偶,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道:“之前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底下的小纸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女孩站在对她而言有些高的柜子面前,只能露出半张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对于变成纸人和布偶的几人来说,完全就是庞然大物。 她抓着剪刀,歪着头打量着手里的小布偶。刀口锋锐的边缘贴在小布偶的脸边,因为手劲不够,晃来晃去,看上去十分危险。眼看就要划上的一刻,柜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原本靠坐在那里的黑眼睛小布偶突然歪倒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力。她动作停了停,放下了手里的小布偶,转而向郁危抓去,看来看去,似乎很满意,咯咯笑起来:“这个裙子真好看。” “就是有点长。”扯了扯棉花小人身上套着的衣裙,小女孩又有些苦恼地说,“应该剪短一点。” 说完,她拿起剪刀认真地比划了一下,咔嚓一声,把过于长的裙摆剪掉了。 “这样就好啦。”对方很满意地弯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摇晃着小布偶,问他,“我们明天穿流仙裙,后天穿百褶裙,我把你打扮成村子里最漂亮的娃娃,怎么样?” 郁危:“……” 他一件也不想穿。 乌发雪肤的棉花小人没有表情,毫无反应,脸色看起来很臭。小女孩又爱不释手地跟他玩了一会儿,直到外面的屋门又发出一声响动,她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立刻把小布偶塞回了柜子里,飞快地关上柜门。 紧掩的柜门只留出了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的缝隙,没有多少光亮,一片黑暗中,郁危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娘。” 郁危凑近了些,勉强看见了一个人影。 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袭深紫的粗麻衣裙,似乎刚从茶园里回来,身上还浸着茶香。她的裙摆沾了不知什么东西,星星点点,颜色变得更深,因为背对众人,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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