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洌根本就没醒,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褚玄毅却不敢再靠近床,离了床一步远,伫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梁洌,身后无数的黑气如同怪物疯狂地扭曲涌动,往房间之外的方向漫延出去,一瞬间整个酒店里的人都在如同有形的恐惧里呆滞地跪下。 梁洌清醒已经是一天后,他感觉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好在睡了一天他的烧退了,只是全身还残留着酸痛,瘫在床上一点也不想起来。 过去一天,他真正的冷静下来,回想发生的事。 从第一次见到那条触手开始,触手对他就很异常,有种仿佛认识他的感觉。 所以,不是那个怪物意外选中了他,而是本来就针对的是他。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跟褚玄毅一样,满脑子黄色废料。 而且小区的人精神失常,自杀案的几个死者,是不是都是因为祂? 想起这些问题梁洌又开始头痛,正好手机响起来,他暂时放弃去想,接起来却又是另一个困扰他的问题。 给他打电话的是庄鸣,声音有些犹豫地问他,“梁洌,你在哪儿?” “应该是我问你在哪儿。” 梁洌和庄鸣的关系其实算得上很好,他少年时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同性会产生生理反应,吓到不行,是庄鸣看出来给他科普了关于同性恋的事。他和褚玄毅在一起后,唯一看出来他谈恋爱的,也是庄鸣。 他一直觉得庄鸣是个稳重,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人,在这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庄鸣和邪.教扯上关系。 庄鸣沉默了好会儿才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老师他们的线索,你还想找他们吗?” 梁洌一下捏紧了手机,“你为什么要加入那种组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世界没什么意思,想要看它完蛋。” 庄鸣用着玩笑似的语气说着想要世界毁灭,梁洌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他知道庄鸣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压抑,大概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 他的人生里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在乎他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要求他做什么。 庄鸣却是有太多的人对他有要求,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插手,甚至连结婚的对象对都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理了一遍庄鸣的话问:“你加入的那个、教,他们的目的是毁灭世界?” “谁知道。” 庄鸣回得含糊其词,又对他说:“我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儿,如果你想找到老师他们,线索最有可能在那里。你要是还想找他们,我就带你去。” “你带我去,不会被惩罚?” 庄鸣蓦地又笑了,“我都不想活了,还怕什么惩罚。” 这是庄鸣第一次直白地说自己不想活了,梁洌没有立即接话,他知道这种想法不是靠别人劝两句就会改变的。 无论是为了找到他养父母,还是因为庄鸣他都没有理由拒绝,笃定地答应:“我跟你去。” “半小时后,学校门口见。” “好。” 梁洌不想考虑太多,挂了通话立即起床,先去迅速洗了个澡。 过了一天他身上的痕迹好了一些,他强迫自己别看,也别再回想,洗完就换了衣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的时候,猛然看见房间垃圾桶里有退烧药的药盒。 酒店不可能把上一个客人的药盒留到现在,可他不记得吃过药,只记得梦到褚玄毅给他喂了药。 难到那不是梦?可褚玄毅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第16章 梁洌伫在垃圾桶前,想把药盒捡回队里化验,看看上面是不是有褚玄毅的指纹,可他真的要伸手去捡,又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诞。 褚玄毅不可能知道他住到了酒店,更没理由专门跑来给他喂药,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来的时候没注意过垃圾桶里有什么,酒店也不是多么服务至上的酒店,上一个客人留下的药盒没有及时清理也不是不可能。 他到底在期望什么! 梁洌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再管药盒,带好东西离开了酒店。 庄鸣说的学校是他养父母以前任职的大学,离他家很近,他本来想要不要顺路回家一趟。 可他心里还有阴影,想到卧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一脚把油门踩下去,开去了学校。 不过他没把车停在学校门前,而是停到了对面的街角,正好可以看到大门。 他坐在车里啃着路边买来的肉夹馍,等了大概十分钟,庄鸣来了。 大热天庄鸣还戴着一顶帽子,脸上扣了一副墨镜,一点没有平时庄大总裁的模样,探头探脑在大门附近打转,大概是没有看见他,躲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下给他打电话。 “梁洌,你没到?” 梁洌盯着庄鸣,“回头……看到我车了吗?” 庄鸣回头环顾了一眼,立即收起手机向车跑来,打开副驾的车门兔子钻洞一样进来。 他一把抓过去,不等庄鸣反应就给抓到的手腕铐上了手铐,另一头挂到车门顶专门改装过的扶手上。 庄鸣扯了扯手铐,瞪向他问:“你这什么意思?” “防止你逃跑。” 庄鸣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都主动来找你了,怎么会跑?上回那是知道肯定不只你一个人,我才跑的。” 梁洌没回话,把剩下的半个肉夹馍吃完,才擦了擦手才转向庄鸣问:“你先说清楚,你是怎么加入邪教的?” 庄鸣料到梁洌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认识梁洌十多年,他很清楚梁洌就是爱穷根究底的脾气,不然也不会执着地找失踪已经十年的养父母。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回答:“颜晨辰你已经见过了吧?我就是在学校认识了她,然后她带我去咨询了几次人生,我觉得与其和一个根本不熟的人结婚,不如做点让我人生更有意义的事,所以就加入了。” “你加入后做了什么?” 梁洌的声音沉下来,他想到之前几个自杀案,怕庄鸣告诉他做的就是去拉人头参加自杀。 庄鸣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突然反过来问了他一个莫名、又觉得毫不意外的问题。 “梁洌,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或者说,你相不相信有超越唯物主义的存在?” 他立即想到了那个怪物,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反问庄鸣,“你们邪.教里信奉就是你说的这种东西?” 听梁洌这么说庄鸣很意外,按他的了解梁洌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好奇地问:“你真信?” “不信。” 梁洌坚定地告诉他,“只不过是我们的科学还没有达到能完全解释所有的高度而已。” 他一时分不清梁洌这话是真心还是故意的,不以为意地给梁洌竖了个大拇指,“其实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我彻底解脱。” “鸣哥。” 梁洌忽然慎重地叫了庄鸣一声,转过去凝视着庄鸣说:“我不想劝你什么,可是也不用那么极端,你家的事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大不了你离开,去国外,总有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 庄鸣突兀地一笑,笑得很嘲讽,可是看向梁洌里眼里却是什么也不在意的淡然,他问梁洌,“那你呢?你心里的事解决了吗?” 梁洌被噎住,庄鸣早有所料地又笑了一声,“看吧,每个人都是,说起别人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事不能解决,可是到了自己就执迷不悟……所以人类、真的很自以为是,自以为了不起——可实际他们连自己也看不清楚,不知道自己活得豪无意义,如同车轮,怎么滚留下的都是同样的一段痕迹,往大了说社会、国家,往小了说家庭、生活,一代一代重复。” 话题一下上升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梁洌注视着庄鸣,疑问地问:“你们信的那个‘神’,真的是打算毁灭世界?” “会打算毁灭世界的,至少打算毁灭人类世界的,永远只有人类。” 梁洌终于听懂了庄鸣的话,想毁灭世界的是邪教里的“人”。 庄鸣突然问:“你不觉得我这话说得很有哲理?” “有屁哲理!” 梁洌不想再扯这些,直接问:“你说的线索是什么?你见到我爸妈?” “没有。” 庄鸣余光观察着梁洌,“但10年前老师他们失踪的古宅,其实是邪教的据点……我知道你可能不能接受,但老师他们可能不是失踪,而是在10年前就加入了邪教。” 梁洌怔住,庄鸣追问地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吧?他们都没有放下梁凛。” 梁凛是他养父母的亲生儿子,11岁时生病去世,所以他们才会收养已经11岁的梁洌。 梁洌沉默了半晌,没有再和庄鸣讨论这件事,他把车开出去才问庄鸣,“你说的总部在哪儿?” “你先给解开!” 他无视地重复,“在哪儿?” 庄鸣认命吐了口气,“沈市。” 沈市离他们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梁洌一路不停地开过去,到的时候也天快要黑了。 他打算找地方先住一晚,庄鸣却说:“晚上正好。” “哪好?” 梁洌当了多年刑警,很清楚他一个人晚上行动很危险。 庄鸣理由很正当地回答:“你难道不知道邪教都喜欢晚上活动?如果老师他们真的在里面,你才有可能见到他们。” 梁洌没听过邪教信徒一直称自己信的是邪教的,分不清庄鸣是不是真心加入。 庄鸣催他,“你到底去不去?过了八点就进不去了。” “去。” 梁洌笃定地答应,庄鸣把他带到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他第一反应是邪.教总部怎么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下一秒反应过来。 如果酒店老板就是邪.教的人,那酒店实在是个方便得不能再方便的地方,无论什么人出入,出入多少人都不会被怀疑。 进酒店前他问庄鸣,“能带什么武器进去?” 庄鸣回答:“不搜身,只要你能藏好。” 梁洌越加怀疑庄鸣到底是真心加入邪教,还是在骗他,好像一点不在意他进去会弄出什么事。不过已经到了这里他没打算放弃,只是现在是休假期间没有枪,他翻遍车里只找到一个电击器。 总比没有的好,他放进裤兜里,跟庄鸣进了酒店。 庄鸣正常地拿证件去开房,梁洌半远不远站在一旁,他背着庄鸣给申屠零发了消息,就算申屠零拉黑了他,短信应该还能收到,不过申屠零一直没回他的消息,他只能把现在的情况和他接下来的打算一起发过去。 庄鸣开完房过来,他怀疑地问:“你这样带我进去,不会引起怀疑?” “会。”庄鸣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把房卡拿给他看,“所以我真的只是正常地开了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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