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我东西的猴子戴!” “靠,你承认你画我丑画了!我今天非要跟你打一架!你头痛是装的吧,你就是不想跑步!” 跑道上经过的班级方队像一盒盒沙丁鱼罐头,纷纷转过头好奇地瞧这边发生的争执。 两人吵得浑然忘我,丝毫不知道厄运正在逼近,正当左晓川指尖碰到本子边缘马上捞到手时,季寒瑞整个人忽然向后仰倒,左晓川跟着失去平衡,嘴边“我要把你大卸八块”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先吃了口沙子——两人一块栽进了跳远的沙坑里。 ?!! “呸、呸呸……!” “你至于不至于……咳咳、咳……”季寒瑞被左晓川结结实实地砸中,捂着胸口气若游丝,“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 此刻两人的动作十分不雅观,季寒瑞仰面朝天躺在沙坑里,身上左晓川两腿大张膝盖抵在他胯边,一只手被压在他腰后,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总之……非常没眼看。 左晓川五官皱作一团,嘴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一时半会儿顾不得站起来。季寒瑞恐怕他吐自己脸上,当机立断扯起他的校服领口往上一拽,把左晓川兜头一蒙推到一边,立马听到衣服下面左晓川口齿不清的谩骂:“……你个缺德玩意儿!” 掉沙坑的两人没留意跑操音乐何时已经停了,好不容易把纠缠的胳膊腿挣扎出来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爆喝:“那边两个打架的!给我立马分开!” 教导主任箭步冲来,头顶稀疏的毛发风中狂舞:“反了天了!刚跑完步就打架,力气还没用完是吧!” 主任跑到近前,立刻瞪圆了眼:“怎么又是你们,没完了是不是?!一个人扣二十!一点都不能纵容!” 史上最快违纪频率,也不过如此了。 满身沙子的左晓川站在那,迎着早晨的微风,回忆着几分钟前老柴和善的笑脸,已经想好自己的棺材打什么样式的了。 *** 完成教导主任罚跑两圈惩罚的左晓川和季寒瑞灰头土脸站到教导处,迎接年级主任、教导主任两轮劈头盖脸的唾沫星子。 “你们是幼儿园小朋友吗?上高中十几岁的人了,因为这点小事打架?”年级主任,姓李,也就是刚开学时大喇叭吼赵愈走错男女生回寝路线的那位女士,戳着桌子上的呈堂供物——季寒瑞的那张涂鸦,边戳边用眼神射杀两人。 纸面上,一个脸颊点了雀斑的戴眼镜小人儿,眼角挂着泪花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主任,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们不是真的打架……” “又狡辩!”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打断他,“你说你是闹着玩,有闹着玩把人按进沙坑的吗 ?!” 左晓川反驳:“那是他自己没站稳摔进去的!” “还有你,”教导主任又一指季寒瑞,“要不是我赶到及时,你是不是打算把他蒙在衣服里面打他?” 季寒瑞也反驳:“那是因为他马上吐我身上了。” 教导主任气得语塞。 年级主任李女士拿起来桌子上的涂鸦又看了看,道:“仔细看也不算是丑化……同学,你实话实说,画这幅画的用意是嘲笑同学吗?” 左晓川也看过去,他虽然恼火季寒瑞总是偷偷画画内涵他,但不论是上次办板报耍他还是这次画他哭脸,他都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恶意。他倒也想知道当事人究竟是什么心态才总是招惹他生气。 季寒瑞沉默几秒,才简短地蹦出来两个字:“不是。” “那是为什么?”年级主任敲着桌面,“这位同学可能是误会你了,你现在来解释解释你的目的是什么,解释清楚了就没有矛盾了。” 这回足足过了半分钟,季寒瑞也没出声。 年级主任环臂叹气,耐心马上告罄。 左晓川察言观色算是看明白了,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也不是要诚心找他们麻烦,只是切切实实担忧学生之间有矛盾打架斗殴而已,现在抓着他们不放也是怕他们表面上否认打架,私下里又打起来。毕竟教导主任揪着他们来政教处的路上,可是亲眼目击了他和季寒瑞互相瞪视恨不得用眼神击剑戳死对方的情景。 想通原委的左晓川朝季寒瑞呲牙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做亲密状,再次解释:“主任我们真的没什么过节,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小打小闹而已。” 左晓川眨眼示意季寒瑞配合一下。 季寒瑞嘴唇动动,伸手把他后脖颈一掐:“是的。” 如果不是当着两个主任的面,左晓川毫不怀疑他其实想说的是“滚蛋”。 教导主任实在拿他俩没辙,抹了把头顶光亮的地中海中心区域,朝他俩摆手:“行了行了,你俩打架的分就不用扣了,但检讨还是要写!” 正圈着季寒瑞脖子往后撤的左晓川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好险被季寒瑞拎着后颈扯起来。 “同学之间搞好关系,就算是打着玩儿也不许太过分听见没有?”年级主任不放心地交代。 “好的李主任,我们一定不会再打架了。”左晓川关门前应道。 两人出了政教处立马变脸,迅速撒开对方躲避八丈远。 季寒瑞冷笑:“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话不觉得烫嘴?” 左晓川立马呸呸呸:“剪一条裤腿的兄弟!” 季寒瑞怒道:“左晓川,等着瞧我把你宿舍所有裤子丢去喂狗!!!”
第13章、你在里面掺老鼠药了? 按照开学之初定下的班规,违反纪律的人要搬着凳子蹲到教室后面一周,从今天起算要一直延续到两周一休的周末之后再加两天。 于是3015宿舍四人里仅赵愈躲过了流放31班边塞的灾难,以左晓川为主犯,右手边是跟着他一起吃泡面宿舍违纪的齐轩,左手边是和他疑似打架斗殴违纪的季寒瑞。 左晓川趴在椅子上写着双份检讨,摇头晃脑、苦中作乐地自嘲:“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夹着二百五。” 路过的赵愈摇头叹气。 左晓川放下笔双手合十:“连累你了我滴副班长~” 赵愈也双手合十作高僧状,对着他们三个“阿弥陀佛”,顺手超度了这三个惹事精。 起初三人都在最后一排蹲着,但没过几天老柴就发现左晓川和季寒瑞两人离开了第一排讲台附近老师的监视范围,上课时掐架掐得热火朝天。 左晓川前一天去挨着综合办公楼的那家小超市买了一盒盲盒卡贴,听英语课太困才从口袋里掏出来消磨时间,趴在凳子上拆封,发现竟然是三丽欧系列的,人物还挺全,左晓川不知是该哭该笑。 蹲在他右边的齐轩嘲笑他这是什么猛男爱好,没等他解释,蹲在另一边的季寒瑞也探过身。 “看什么看!”左晓川立马捂住,肱二头肌蓄势待发,只要季寒瑞敢发出笑声,他就随时暴起给他一拳。 谁知季寒瑞表情平平,指着其中一张道:“那个戴黑头套的猫给我怎样?” “啊?”左晓川拿起那张库洛米,对季寒瑞怎么会感兴趣这些的好奇心马上被顺嘴反驳他的习惯取代,“你不懂不要瞎扯,人家不是猫,是兔子!” “哪只兔子的耳朵会是三角形的?” “你不也说是头套了吗,头套是三角形的!” “那这一只戴粉色头套的呢?”季寒瑞显然不服,指着另外一张美乐蒂,“她也戴头套了,她的耳朵就是圆的,很明显是兔子。三角形的就是猫!” “库洛米人家就是兔子啊!头套可以是任何形状的!难道你戴一个粑粑头套你就是大奋吗?!” “你是坨更大的!” 从卡贴到大奋的“友好”辩论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朝对方伸出手,胳膊拧胳膊,脑袋挤脑袋,后背贴着教室后墙的瓷砖尽量不搞出大动静地厮打起来。 右边的齐轩经过几天的洗礼,已经从最初的吃惊不解进化到了波澜不惊,他深深叹出一口气,为两人日渐衰微的智商哀悼,眼不见心不烦把脸转向靠走廊的窗外,然后动作就静止了—— 窗外的老柴正背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眉毛中间已经皱成了“川”字。 齐轩生锈的脖颈终于咔咔转动,扭头疯狂戳左晓川后背。 一只耳朵被揪着,手指缝里夹着季寒瑞刘海的左晓川忙不过来,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齐轩你还敢背后偷袭我?!” “是老柴!” 扭打的两人光速分开,心虚地朝窗口看去。 一贯和蔼的老柴此刻也冷下脸,口型示意他俩出来。 左晓川和季寒瑞一前一后磨磨蹭蹭从后门出去,讲台上讲课的英语老师见怪不怪,看了一眼继续上课。 左晓川出门后就低垂着头,心里突突打鼓,想着老柴发起火来会是什么样子。季寒瑞的刘海还保持着被他抓得像鸡窝一样的状态,神色淡淡,看不出紧张不紧张。 老柴没有像左晓川预想的那样大发雷霆,手里的教案在两人脑门上挨个儿拍过,“你俩啊……”他沉默片刻,“这节课就站这里反思吧,下节课搬着凳子去讲台底下蹲着去,过后找我说明情况。” 说完慢悠悠走了。 左晓川在老柴走后沉默许久,老柴温言温语的数落他反倒比骂他还不是滋味。 ——屡教不改。 这是从小学到初中九年,他每一任班主任都会给予他的评价。他天生活泼好动,总是对一切新东西充满好奇,还有用不完的精力。上小学时的他总是觉得批评和处罚来得莫名其妙,罚过之后才知道很多事情做了就变成坏孩子了——操场的树是不能爬的、女同学的辫子是不能揪的、雪糕棍是不能塞进黑板缝的、粉笔头是不能当做子弹丢的、以及,垃圾桶是不能往头上戴的……他的闯祸方式层出不穷,以至于所有老师看到他就头疼,说这孩子没法教。 初中的时候他收敛多了,年纪渐长,逐渐从师长的强调和周围的氛围里感受到了升学压力,但他依然不能老老实实坐在教室学习,他的心总是飞往走廊里、操场上,甚至是校外的广大世界。 最后的结果是,他口口声声要考三中,中招成绩却是堪堪卡着一中的分数线,好险没去私立学校。 那么高中呢,老柴是否也会对他失望? 他这三年会不会也一步步偏离轨道,与他预想的未来越来越远呢? 地那么有趣,他不想丧失选择优秀地专业院校的机会。 “我想好好学习。”左晓川泄力靠在瓷砖墙壁上。他们面朝走廊的窗户,抬头见白云晴空下掠过一只麻雀。“你相不相信?” 站得离他有一步远的季寒瑞看过来,窗外斜照进来的日光打在他整张脸上,光线很强,使他皱着眉毛。 不知是不在意还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季寒瑞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阳光太刺眼,给我腾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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