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旁边的周静忍不住乐,在记笔记间隙里揶揄他:“你好像一只接飞盘的狗啊哈哈哈……” 左晓川:“……” 他不得不承认学霸的比喻刁钻又贴切。 左晓川回答次数多声音又响亮,地老师果然注意到了他,走到他身边夸赞道:“这位同学预习得很棒,回答地又快又准。基础肯定也不错吧,中招地考了多少分?” “四十九,老师。”左晓川露出八颗闪亮的牙齿。初中地满分五十,他这成绩自然是好。只不过九门课里只有这一门能拿出手罢了。 地老师欣慰地笑笑:“不错,希望继续保持好成绩!” 左晓川信心满满点头。 第一节下课,左晓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然后蹿到讲台旁边:“老师,我去给你接杯水。” 地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个子小小的,头顶还不到一米七八还在窜个儿的左晓川肩头。一听左晓川要帮她接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老师回办公室接水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左晓川已经乐颠颠地绕过她,把讲台上的杯子拿到手,“我们教室的水和办公室的水哪能一样呢。” 地老师哭笑不得:“都是一个饮水公司的有什么不一样?” 拿着练习册和笔来问题的周静笑着接话:“老师你尽管使唤他,他这人有点人来疯,习惯就好。” 左晓川的人来疯到了下一节英语课就痊愈了。 他一改地课激昂的战斗情绪,像个被剪了翅膀的知了,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周静有心逗他:“怎么,抢答小狗这么快就萎了?” 左晓川抬头:“周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 被周静一点,左晓川的困意消散不少,但他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屏息凝神认真听了一会儿who\whom\whose三者的区别,黑板上英语老师写下的主语、宾语和表语开始在眼前翩翩起舞,左晓川甩了甩头,思绪又飘远了。 他偏科的原因自己清楚得很,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很难下功夫钻研,为了考试被迫去学时也提不起劲。 再说了,昨天半夜姻缘线“显灵”搞得他精神亢奋,根本没睡好。 左晓川转头瞪视与他一腿之隔的季寒瑞——好家伙,这人又睡过去了。 季寒瑞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从昨天到现在,左晓川估计季寒瑞把他那张俊脸完整暴露在教室空气里的时间不足一小时。 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半夜眼睛瞪大像铜铃,白天就抽了骨头似的一睡不醒。 左晓川贼兮兮地在心里给季寒瑞取了个外号:睡美人。 为了在课堂上掩饰自己的笑容,左晓川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腕后,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啊,该死的姻缘线! 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红线从他手里消失之后他也不好当着季寒瑞的面弯腰去地上找,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左晓川被子都不用掀,睁眼就看见了1号铺和4号铺之间悬挂的红线,门外打热水回来的赵愈从下面经过,带起的微弱气流还让那轻飘飘的红线荡了荡。 左晓川曲起腿摸了摸自己的右脚脚腕,果然又恢复了以往碰不到的状态。 鲜红的细线绳绕了三道,松松挂在他突出的踝骨上。脚部的皮肤因为常年套在鞋袜里,比身体其他地方更白,左晓川甚至能看到红线映在皮肤上的一点点环境色。 在视觉上如此逼真的东西,为什么没法触摸到呢? 昨天晚上难道是他在做梦? “周静,”左晓川小声传音,“你有剪刀吗,借我用用?” 左晓川决定对姻缘线发动物攻击。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周静忙着梳课堂笔记总结知识点,没功夫问他干什么就直接掏出一把剪刀递给他。 左晓川拿了剪刀复又低下头,在右脚脚腕周围咔嚓咔嚓。 ——果不其然,和剪空气没有区别。 左晓川不死心,他看了一眼脑门紧贴桌面、似乎走了有一会儿的季寒瑞,弯下腰伸长胳膊,剪刀缓缓探向季寒瑞的裤腿。 校服还没发下来,季寒瑞穿的是条宽松版型的浅蓝牛仔裤,裤脚是专门做旧的翻卷毛边,设计感很足,但对于突发奇想剪人家脚腕边空气的左晓川来说很遮挡视线。 可恶啊,这家伙的红线怎么在左脚。坐在季寒瑞右手边的左晓川一头黑线。 隔着半米宽过道,他的胳膊已经伸展到了极限,剪刀艰难转弯,怕不小心戳到季寒瑞,剪刀开合的速度很慢,某一下剪刀忽然一钝,手感不太对—— 左晓川屏住一口气,脸都憋红了,季寒瑞白色帆布鞋边簌簌落下来几片牛仔毛边。 左晓川:噗!!! 完了,他心道。 左晓川心虚地抬眼看季寒瑞,发现看不见脸,于是又往下趴一点,降低视野从季寒瑞搁在桌上的手肘底下往上看—— 正好和桌面边缘露出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阴森。 杀气腾腾。 使左晓川脑内自动滚过一行弹幕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左晓川的嘴角僵硬地扬了扬:“嗨……早啊。” 优雅的小提琴曲下课铃戏剧性的在此刻响起,拉着能把左晓川送走的欢快曲调。 “睡美人”没等到亲吻他醒来的王子,倒是猝不及防被天降的傻叉剪了裤腿,季寒瑞直起身盯着左晓川,直接给气笑了:“你最好有个解释。” 左晓川当即双手合十,万分诚恳道:“对不起!” 同桌周静这时也完了手头的笔记,看到季寒瑞左脚翘到右腿膝盖上,手指捻着岔开一段的裤脚满头黑线。 顿时:“???” “不是、左晓川,你借我剪刀原来是要报复季寒瑞???” 我不是,我没有,左晓川有口难辨。 其实我刚刚是要剪断咱俩的一段孽缘,快感谢我? 左晓川下意识低头瞟了眼,随即停住了所有动作。 姻缘线。 ……消失了。 难道是刚才那一下真的剪断了?左晓川惊疑不定,他顾不得季寒瑞的死亡视线,直接匍匐在地,把脸一扭迅速扫视了整个31班的地面。干干净净,连片垃圾都没有。 左晓川内心惊涛骇浪中还能抽空赞一句齐轩这新官上任的卫生委员还挺负责。 31班五十多个学生,一条姻缘线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左晓川刚进班时留意过,大概有五六个人脚腕上系了红线,但本班没有凑成对的。现在一条都看不到,那几乎确凿了一件事情——他那奇葩异能失效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他在周静和季寒瑞疑惑的目光中惊鸟一样跳起来冲出班门,留下两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走廊的白瓷地板砖光滑整洁,下了课的学生三三两两经过,互相聊着天。这原本很平常的场景在左晓川眼里却很陌生,要知道这两个多月他都习惯红线遍地飘的状况了,异能忽然消失,反而感觉少点什么。 左晓川扶着门框有些恍惚,这荒诞的经历就这样结束了? 他从未向任何人开口提过这件事情,那么姻缘线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吗? 甚至于,他曾经能看到姻缘线这件事本身,是否存在过呢? 无人证实。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记得与姻缘线消失同时发生的事情——他刚刚把季寒瑞裤脚剪烂了! 这事儿可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目击者周静、“凶器”剪刀,人证物证俱全,他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左晓川当即掉头回班找季寒瑞再次道歉,刚一转身:“!!!” 季寒瑞正好走至他身后,两人差点鼻尖撞鼻尖,都是一惊,齐齐后退两步。 左晓川没来得及开口,季寒瑞马上竖起手掌: “不接受。” 左晓川:“……” 他觑着季寒瑞的神色。季寒瑞脑门上还顶着一横道鲜亮的桌沿印儿,刘海压得乱七八糟像极了他不太美妙的心情。 左晓川:“我这里有一段解释你要不要听?” “算了吧,”季寒瑞彬彬有礼一颔首,“我去告班主任了。” “哎季哥,季少——”左晓川果断改换称呼,一把拽住绕过他往办公室方向走的季寒瑞,“你这条裤子多少钱我赔你,别告我行不行,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谈钱伤感情,”季寒瑞不为所动,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我单纯想告你而已。”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左晓川继续扒拉上去,他比较亏,只能采取不要脸战术。 两人一路拉扯,快到办公室门口时遇到赵愈,手里拿着材料的赵愈顺口打招呼调侃:“哟,二位跳探戈呢。” 左晓川听了差点吐血,双手勒着季寒瑞脖子咬牙切齿:“这幼儿园小朋友想告老师——” “什么……”赵愈看两人神色不像真的有矛盾,只当是闹着玩儿,错身走过之前提醒道,“你们找老柴的话他不在,我刚去领材料时没见着。” 季寒瑞停住脚步,左晓川撒开手瞧着他,抱臂嘚瑟。 “天意如此~”左晓川仿佛很惋惜似的摇摇头,“怎么样,季少,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第7章、“优雅,但会过期”的二臂 封闭式学校的请吃饭,能去的地方只有食堂,一份饭最高的单价也只有二十元,请的主要是个心意。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饭点,下课铃声响的第一声左晓川就从凳子上弹射出去,顺手揪起来还瘫在桌子上的季寒瑞,直到两人奔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季寒瑞才找到机会还手,正伸头狂奔的左晓川忽然脖颈一紧—— “靠啊,季少你手下留人呐,我要被你勒死了!” “你先松手!” “我不!你松我就松!” “找死啊左晓川,你到底记不记得你是为什么找我吃饭的?” “我当然记得!” 两人互相使劲儿拧着对方的后衣领,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头并头跑着,左晓川额前碎短的头发被风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转脸冲季寒瑞吼道:“为了向季大少赔罪啊!” 左晓川跑得正兴奋,没注意到他回头时两人几乎脸贴。嘴上的话虽然不客气,眼睛却笑弯了,季寒瑞下意识别开脸,手上撤了力道。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跑到食堂,抢饭大军未至,左晓川还有闲心挑挑拣拣,跟季寒瑞点评路过的各个菜品,这个份量太少、那个油水太多,啊这个套餐的青菜太少营养不均衡,唉那个窗口的菜太多根本找不到一片肉…… 季寒瑞跟在他后面“是是是”“对对对”“很可以”,每敷衍一句白皙的额角就会跟着跳起来一个“井”字怒火,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强行把他塞进打饭队伍里,左晓川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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