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 小黑猫耳朵一抖,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传言西王母居玉山,国前为弱水,有玉兔长跪捣药,服之可长生不老,由此民间又称不死药。千万年来,无数帝王修士趋之若鹜。 只是玉山白兔血脉已断,不知那所谓的遗脉是什么说法,而不死药又是否留存于世。 饼崽不好意思地抬爪挠挠下巴。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啦,总之据说就是很厉害呢。药苗总说自己血统高贵,今年它的族群里更是突然冒出好几只有望开智的天才后辈呢。” 兔族繁衍能力超群,若果真如此,长久以往,兔族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小黑猫略作思忖,说道:“这有何难,侍弄花草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待我传与你等神咒,安宅去秽,绝对比区区兔子来得厉害。” “咒语喵——哇哦——” 小猫妖们齐齐惊呼,各个睁圆眼睛,视线似小小探照灯似的朝小黑猫发射。 小黑猫享受着众猫热烈的崇拜之情,抬起爪子优雅地捋了捋自己脸颊上的毛毛。 “我先问你们,平日里,你等都是如何修习?” 修习?休息? 猫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虚地搓起爪子,迟疑着说出几个答案。 “吃饭?” “睡觉。” “讨罐罐!” 猫儿们越喵越自信,越喵越大声。别的不说,在这几件事情上,它们可真是太勤奋了。 …… 小黑猫的爪子一颤,冷不丁扯住了毛毛,痛得他直咧嘴,几乎要维持不住高贵的仙猫形象。 他连忙收回打理毛发的爪子,先是怒其不争地长吁一口气,继而摇头无奈道:“罢了,不过是些小精怪。饼崽,你上前一步。” 饼崽依言照做。 小黑猫回忆着苟富贵平日里召开村大会的模样,正毛危坐,一张小毛黑脸严肃认真。 “同志们静一静,下面由我简单喵几句。我宣布,毛春首届‘猫咪术法扫盲大会’正式开始。我先分配一下任务。饼崽,我任命你为学习代表。你先跟着我学一遍,然后再教会其他猫、咳咳,其他同志。今后便由你来负责监督、带领其他同志学习。你可要仔细学好,我只示范一遍。” 饼崽连忙抬头挺胸,端正坐好。 只见眼前那只黑乎乎的猫崽突地凭空腾起,长毛无风自舞,周遭萦绕着一圈似有若无的紫气。他神情肃穆,敛眉垂眸,目光掠过众猫,小小的一团竟散发出令猫胆寒的雷霆之威。 众猫妖贴耳伏地,跪拜不止。 小黑猫挥爪,倏地甩出五根猫毛,瞬间化作五道金光符咒。符咒先是绕转小楼数圈,继而飞入中庭,自埋于土下,如剑入鞘。 有咒曰:天地开朗,四方为裳。玄水涤荡,辟除不祥。 此乃洁净天地。 又曰:当吾者死,拒吾者刑。神威一发,急急檄行。 此乃降伏土地神。 又曰:飞仙一吸,万鬼伏藏。 此乃喝退恶鬼。 又曰:鼠踪除形,如果不顺吾,山石皆开裂。 此乃遣送瘟神。 又曰:东西起云,五神攘之。南北起云,宅神譬之。伏龙起云,五神赛之。朱雀飞动,五神安之。贵登三分,无有病襄。 此乃镇宅兴家。 咒毕,小黑猫杏眼圆睁,瞋目叱喝。 “急急如律令!” 霎时间,金光涤荡,那小楼登时焕然一新,再不见之前那般的森寒景象。片刻后,竟有无数蛇鼠虫豸从罅隙涌出,疯狂游走,窸窸窣窣,还不等猫妖们炸毛跳脚,眨眼间又如墨色的潮水急速退去,了无痕迹。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就如幻觉一般。 做完这一切,小黑猫悠悠落下,后脚掌轻巧点地,旋转着身体帅气收势。他骄傲地抬起下巴,极其克制地谦虚道:“很简单的,都学会了吧。” 众猫妖无语。 饼崽努力整理措辞,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听起来真诚。 “没听懂呢。” 小黑猫原本美滋滋的表情瞬间一僵,胡子张牙舞爪地翘起,忿忿反问道:“怎么会听不懂?哪里听不懂了?” 饼崽皱着眉头,苦想了好一会儿,只得老实承认道:“就是从第一句就没听懂呢喵。比如说,你是怎么飘起来的呢?” 说罢,它垂着脑袋捏了一把自己的软囊囊的肚皮,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它转而一爪子捞过身旁的胖橘黄有财,一边用力抽打对方的肉嘟嘟的脸颊,一边喵道:“好比阿财这种胖猫咪,根本就不可能飞得起来的吧,这也太不科学啦!” 小黑猫闻言一噎,一时竟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无端受辱的黄有财努力瞪大一双豆豆眼,控诉般地看向狸花猫老大,心道哪只小猫咪没有囊囊膪呢,何苦就逮住它一只喵来嘲讽。 “你们若是如此懈怠,如何能得道呢?最多过个百年,便会殒灭如尘。” 饼崽却欣喜道:“真的可以活百年吗喵?那样我就可以长长久久地陪着我的人类啦喵喵!我的人类一定会开心得哭起来的。” 小黑猫愣怔。 他左思右想,恼羞成怒,最后不管不顾道:“不行不行,一定是你们太不上进。身为猫妖怎可如此颓唐!我不允许!少废话,快给我操练起来!再不听话,我就要吃猫了,一口一只,嗷呜嗷呜——” 说罢,小小的猫崽儿张开巨盆大口,口如深渊不可见底。 于是,一众吓炸毛的猫妖敢怒不敢言,排排坐地蹲在小楼前的花园里,你喵一句我喵一句,刻苦地钻研起十分不科学的修习法门来。 其中,当属胖橘黄有财最为可怜。 “阿财,你不要喵得那么大声,你都喵错好几句啦,不要把大家喵都带跑偏了!” 群众猫们情绪高涨,你追我赶,丝毫不敢懈怠,一直刻苦学习到月亮升至当空。 正此时,有一颀长的身影乘月而归。 来人正是墨观至。 他靠近了,开锁,推开院门,一脚迈入花园。 恰有一团乌云吞下明月,小径银辉消散,再也看不分明。 墨观至停顿片刻,放缓脚步,小心地摸索前进。 忽地,他心有所感,抬头朝一侧的墙头望去。 朦胧中,似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他,在黑夜中煌煌如星。正待细看,却再难寻觅踪迹,如一团黑雾随风消散。 是猫吗?真是一只漂亮的小家伙。 墨观至一面想着,一面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小楼慢慢走去。不知为何,穿过花园时,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只是他实在太困,没有精力多作思考。 实在太晚了,等明天睡醒再整理吧。 第二日,是一个难能可贵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砰砰砰—— 墨观至是被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一个挺身坐起来,这才发现昨夜的自己是和衣躺在沙发上囫囵睡了一觉,身上只盖了件大衣。幸而空调运转正常,气温宜人,他睡得还算舒服。 墨观至起身,揉捏着僵硬的脖颈,趿着拖鞋往门口走去。他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铜制的门把手光可鉴人,泛着柔和的金属光泽。 一个念头劈啪闪过他的脑海。 他终于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 许久不曾住过人的老宅,居然干净得一尘不染,就好像昨夜有人在通宵帮忙大扫除。 想到这里,墨观至竟然还算淡定。也许是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又或许是见过太多堪称离奇的事情,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害怕反而是好奇。 会是田螺姑娘吗? 莫名地,墨观至对于在毛春的新生活有些期待起来。
第18章 扣分 墨观至踏出房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自觉眯起。 天上有云,云间有河,水如阳光倾泻而下。整座花园像是泡在一碗柔软的温水里。 紫的是肆意泼墨的蓝雪花,红的是跳弗朗明哥的朱瑾,白的是朝荣暮落的木槿。 镂空的红砖墙上爬满了粉色的藤本月季,比春桃还要娇艳几分,朵朵饱满,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像一群叽叽喳喳咬耳朵的小女孩。 还有其他无数不知名的花,许许多多才刚刚冒芽儿的小绿植,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生机盎然。它们与阳光辉映,周身萦绕着迷离的柔光,恍若打了一层无法复刻的梦幻滤镜。它们长得如此姣好,就像是有人精心侍弄刻意为之;然而它们展示的生机又是如此盎然,更像是长在一方随意播散不求回报的自然野地。 我自盛放,无论春冬,无需允许。 真是一个美得令人灵魂震颤的冬日早晨。 墨观至眼睫微颤,掩下琥珀色瞳眸中闪烁的惊艳,心中的怪异之感更甚。不待多想,不知疲倦的咚咚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他连忙紧走几步,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老一少。 若是巫元此刻在此,定然会一眼发现来访的正是贺老汉和他的孙子贺长生。 墨观至显然认得贺老汉,稍一诧异就笑了起来。 “您怎么过来了?”他这样招呼道,“快进来坐坐。” 贺老汉连连摆手,客气道:“不坐不坐,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拿上就成。” 墨观至又看向那留着细长小辫儿的男孩,说道:“这就是生生吧?小伙子长得很高很精神啊。” 贺长生羞涩地抿唇一笑,尽量不露出有空缺的门牙。 贺老汉拍了拍贺长生的肩膀。 “啊对对,是我孙子生生,你以前没见过吧?生生,快帮你墨哥哥把东西抬进去吧。” 墨观至这才留意到贺老汉脚下已经堆了好几个大蛇皮袋,均塞得鼓鼓囊囊。 小洋楼坐落于半山腰,只有一条石砌的小路能自山脚往上。搬运货物只能靠人力。这么多蛇皮袋,贺老汉和孙儿显然已来回搬运了多趟。 墨观至心有不忍,也未多做推辞,只是主动将蛇皮袋扛进院内,没让祖孙二人再沾手。 贺老汉一边用手掸去衣服上沾上的白灰,一边随着墨观至入内。他憨厚地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我想着你才搬过来,家里肯定什么都没准备,就给你带了点今年刚收的粮食瓜果。都是经放的,不用进冰箱。就是这次来得急,东西带的不多。你先吃着,回头我再想办法给你多送几回。你爱吃什么和阿公说……” 贺老汉正絮絮说着,忽地一顿,被眼前所见震撼得连连咋舌,道:“你这院子怎么打理的?真是漂亮啊,冬天了怎么还能开这么多花呢?” 贺老汉看稀罕似的四处转悠,时不时弯腰揪几片叶子看个分明。贺长生像条摇尾巴的小狗似的跟在爷爷后头兜圈,两只眼睛滴溜溜,脸上也满是好奇。 墨观至轻笑,恳切道:“我也不知道呢,才回来就看见这些。贺阿公您是庄稼老把式,帮我看看这小花园怎么归置好,要买肥料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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