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石拍拍慈中的手背,对他说:“那樽盛你肉身之躯的琉璃棺,就在牌匾之后。” 慈中压制不住心中的雀跃,勾起嘴角,仰面朝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等了这天等了整整二十年!从今日起,我再也不是喻平生,我是慈中!我才应该是须辞台台主,我才应该是天下之主!” 慈石看着弟弟逐渐峥嵘的面孔,神色复杂,他此时鲜血直流,面色愈发苍白。 慈中摊开手心,一股灵力翻涌而出,一把推倒案上高耸的牌匾,直奔后方的琉璃棺,瞬间盖面翻开,砸向一边。 那樽琉璃棺被推到三人中间,里面躺着一个面容娇好神色张扬的少年,年纪与裴展相仿。 慈中看向那具尸体,不觉热泪盈眶,他攥起双拳,顾不上瘫在一边的慈石,上前抚在琉璃棺一边:“马上!马上!我就要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下易主只能由我来做到!” 笑中带泪的乖张神色与喻平生这具身体显得格格不入,裴展皱起眉头,忍不住啐一口:“真是让人作呕。” 慈中望向裴展,咧开嘴笑道:“待会儿该死的人就是你了,等我喝光你的血就能还魂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惜,还想让你看见我原本的面貌呢,看样子是不行了。” 痛感跟几月前被放血之时的感觉相似,裴展有些习惯,不以为然的擦了擦嘴角,身体一动,就感到一阵牵连的痛。 “裴展!”侧目望去,是屈同尘。 “别过来!” 裴展冲他吼道,只见慈石甩出问天剑,直冲冲逼向屈同尘,裴展用飞鸿踏雪相迎,才免去屈同尘受伤。 屈同尘闻声望去,心中一万个震惊:“慈石仙尊?你!裴展!这到底?” 慈中看到屈同尘错愕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拿起地上的面具,给慈石戴在脸上。 裴展看在眼中,笑道:“仙尊,你希望慈中还活在世上,可他却不这么想啊,小心你跟我一样,真心喂了狗。” 慈石有些不甘,转念又将这份不甘压下,气急败坏道:“胡说!我们是亲兄弟。” 慈中依旧觉得不妥,将面具再次摘下,与此同时,案上的烛台倾倒,未干的蜡油一起落下,滴在慈石的脸上,一瞬间面容尽毁。 空气里能够嗅到烧焦之味,也能听到破肉绽开的声音。 慈石蜷缩在地上翻滚,张牙舞爪,手指弯曲抱头嚎叫。 慈中假惺惺道:“兄长!我真是无心之失!裴展,你狼心狗肺,还有你,屈同尘,你们害我兄长,我要你们拿命奉陪!” 屈同尘被眼前之景震慑三分,片刻后平静下来,看到裴展雪白的衣服染上鲜血,不觉心里一惊:“裴展!你怎么样!” 说着,就要上前来,无奈慈中抢先一步,拦截在二人中间,点住裴展的血脉,掐着他的肩头,面色越发狰狞:“你要敢上前,我就咬死他,喝了他的血!” 裴展只觉恶心,却无法动弹。 屈同尘咬紧牙关,站在祠观外,从竹林中脱出一捆住手脚之人,冲着慈中大喊:“你试试!你要是敢动裴展,我先杀了他!” 慈中才不管是谁,睥睨着眼睛,歪头看向屈同尘:“你以为我会在乎谁吗?” 屈同尘笑道:“但凡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呢!” 捆住手脚之人埋着头,慈中并无法看见,只得心不在焉道:“能是谁,抬起头看看!” 直到那人被屈同尘扭过脸庞,一脸消瘦苍黄,失了右臂,空荡荡的袖口在寒风中来回飘荡。 是庄迢,一袭红衣的庄迢,在皑皑白雪上异常刺眼。 慈中眯起眼睛,笑出了声:“屈同尘,我当是谁,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庄迢闻言,原本无神的双眼又加三分落寞,跪在雪地中头也不抬,如同残败的花。 屈同尘蹙起眉头,恶狠狠道:“你个该死的狗东西,我要是庄迢,第一个杀了你。”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裴展吧!” 话音刚落,原本熄灭的烛光再次亮起,连同落在地上的蜡油,一齐被点亮,烧的火红,整个祠观亮堂堂的。 祠中三人皆心中一惊,抬眸往外看去。 裴展一眼就看到了衡观,他就在观外,一席藏青长袍如同院中竹子,真是好看。 裴展看着他,眼底说不上的温柔缱绻,衡观知道,他能看到自己了,二人目光相撞,在寒冬腊月里燃起一分暖意。 乘雾从腕上蓄势待发,再也忍无可忍,一时间“嗖”的抽出,劈向祠观,掀翻了屋顶。 “轰隆”一声,观壁倒塌,寒风进入。 观内通红的烛光越发摇曳,照亮了整片天地。 裴展往外一看,所有人都来了,席珏师姐、任尘师兄、众师叔弟子、唐逢吉还有小秋唐真、连同尚淹留梅无厌等人,齐刷刷围绕一圈,呈排山倒海之势。 至于慈石未死一事,裴展并不想告诉众人,就当他早就不在了吧,说出来也是为众人徒增烦忧。 一师叔摸了摸胡子,神色些许沉重:“多亏了我追影屏观测到了异象。” 尚淹留上前一步:“喻平生!你杀我师父,该死!” 小秋虽然还是个孩子,神色却如同个大人,她不曾畏惧,走上前:“我要为爹复仇!” 慈中闻声,哈哈大笑:“你们又能奈我何,谁胆敢上前一步,裴展死在我前面。” 众人神色凝重,议论纷纷道:“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喻平生!那日台主好心留你,你恩将仇报,就不怕自食恶果吗!” 席珏吼道:“你动裴展试试!你个卑鄙之人!” 慈中用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将琉璃棺展现在众人面前:“你们这些人用狗眼看清楚了,我是慈中,我才是台主!裴展他顶替了我,我要他拿命偿还有什么错!” 众人皆大惊,看向琉璃棺,一具鲜活的尸体。 年龄较小的须辞台弟子并不认识,只是议论纷纷并不说话。一些年长的长老、师叔望去,点点头道:“确是慈中这孩子,不过你蛇蝎心肠这样歹毒!你不配!” 接着有人附和道:“说的对!是又如何,我们才不认你!” 慈中笑道:“你们就认裴展?好,我让你们亲眼看着他死!” 屈同尘道:“住手!我杀了他!” 庄迢在地上缩成一团,失魂落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还不信呢,我并不在意他!懂吗!” 慈中抓紧裴展的衣袖,手指顺着血水流出的地方来回摩挲,蹙了蹙眉道:“这样好的血,我等了二十年,真是一滴也不舍的浪费。” 说完,就要张口吮吸裴展的脖子,裴展身体无力,愤恨的注视着他。 衡观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乘雾离身,直挺挺的犹如一把长枪,笔直的向慈中这边袭来。 伴随着青光,照亮整片天空,慈中一时间来不及躲闪,惶恐的瞪大双眼,伸出手,一股灵力拽向离自己最近的庄迢,挡在自己身前。 穿心而过,口吐鲜血,摔在地上。 乘雾如同一条长蛇,把最毒的汁液灌入庄迢体内,见他在地上抽动,众人一边唏嘘。 连慈中也怔住了,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庄迢低头看了一眼,在痛意还未袭来之前,慌忙从地上爬起,正了正身,望向喻平生。 血水止不住的流,口腔中也涌出些血水,庄迢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趁还有一丝力气,他抹去嘴上的血,对着喻平生道:“没想到,你是真心要我死的。” 裴展感到,慈中掐住自己肩头的手指在颤抖,连同整个身体在晃动,低声道:“不是的,不是的……” 声音小道只有裴展听得见。 庄迢笑了笑,对喻平生一字一句道:“我诅咒你,跟我一样,献出真心却被弃之如履,我诅咒你,再没有人像我一样对你这样赤城。” 慈中的身体抖动的厉害,怔在原地。 第66章 灯火阑珊处 ◎大结局(下)◎ 庄迢捂着胸口,血水漫过指甲:“哥哥,你不知道,刚刚就算你不让我为你挡下,我也会主动为你……” 话没说完,庄迢的身体已经僵硬,倒了下去,埋进土里。 一朵干枯的花,终究是败在了冬日。 人群中不断有指责声传来:“慈中,你连这样对你的人都不放过,我们又如何拥立你为台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劝你快要休手!” 慈中看了一眼死去的庄迢,又看了看众人,大喊一声:“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他不过……懒得跟你们多费口舌,等我有了天元血,你们都是死路一条。” 说着,慈中吮了吮手指上的血,就要低头咬向裴展的脖子。 “想死!”衡观收回乘雾,再次冲向慈中,这次漫天的灵力惹得通天发亮,众人不觉惊呼,堂主这样厉害。 慈中见势,忙转换姿势,将裴展抵在自己身前,乘雾犹豫了片刻,转换方向。 就在这时,晕倒在一旁的慈石醒了过来,脸上一道骇人的烫伤疤痕,从下巴延伸到眉间,众人见了,无法认得出,只是以为此人是慈中的护卫罢了。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口中默念什么,突然伸出二指,指向衡观,众人不解,连同裴展一齐侧目望去。 裴展心中一怔,这人怎么说也是上一任台主,他怕郎君有闪失,神色中晃过一丝愕然,突然感到脖子一凉。 好卑鄙!裴展伸手去推他,深感无力,只得任他吸吮着自己的血。 衡观那边,只见腰间的羊脂玉簪穿衣而出,化作一道利刃,插进衡观的胸膛,屈同尘上前一步,接住衡观。 慈石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雀跃,对裴展道:“我给你的簪子,怎么在堂主身上?” 裴展看向衡观,一脸无措,怎么会! 众人也一阵错愕,屈同尘搀住衡观,看见羊脂玉簪不偏不倚的深深插向心脏,蹙起眉毛,用手捻了一下渗出的紫黑色血液:“不好,有毒!” 裴展道:“真是卑鄙,慈石,你既是对付我的手段,就使在我身上!” 慈石神色一转,轻飘飘的说:“我哪里知道簪子在堂主身上呢?”说完,便对着衡观道:“我以为这簪子还在裴展那里呢,真是对不住了。” 慈石的笑声,在裴展听来,钻心一样痛:“你闭嘴,有什么都朝着我来!” 屈同尘从腰间取出小瓶药散,敷上些许,摇头道:“这毒,跟他人一样,让人恶心。” 而众人,听闻慈石的话语,纷纷问道:“对啊,台主的簪子怎么在堂主那里?” 慈中松开裴展,嘴角的血渍还未干,对着众人道:“你们现在的这位台主,做出这样的事,你们还要拥护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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