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渐渐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神情逐渐疯狂。 “宫殿呢?那些罪奴在干什么?十年了!为什么十年才修建了这么点儿!那些该死的罪奴一定是偷懒了!” 这些小卒眼中逐渐充血,七窍中隐隐有血色浮现。 “国君,哈哈,伟大的国君!所有人都要效忠王上王后,他们是罪奴,是最下贱的罪奴!为王后修建宫殿,看呐,多漂亮的宫殿!黄金墙宝石瓦!哈哈哈…”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们竟挣脱了麻绳的束缚,几人扑在一起,疯狂用指甲挖、用牙咬,撕扯着同僚的血肉,咬碎同僚的喉咙,带着诡异的的笑容死去。 “他们已经疯了。” 玉兰衡在他们突破束缚的瞬间,扯着孔衔枝的腰带将人朝后拉。 “这样看起来,似乎和罪妖录上记载的一样。当年无幻子的手法,便是用幻术让人疯狂。” 孔衔枝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这一切貌似都由那个王后引起,莫非那王后便是无幻子的化身?” “去看看就知道了。”玉兰衡看向那被黄沙腐蚀到快要模糊的牌匾,上面金沙城三个字皆是缺胳膊少腿,饱受时光与风沙的吞噬。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若真是那王后,直接杀了便是,省得浪费时间。” 他们的妖力会被这帝王之气压制,那无幻子也同样逃不掉。 区区一只蝴蝶?狐仙大人冷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 — 一颗颗巨石碾压过地上的尸体,将它们压到黄沙里,化作黏腻的肉泥,白骨也成了粉末。 半个时辰后,这些血肉忽然开始涌动,它们不断的分裂又聚合,似乎是在找各自的归属。 这样的血肉一共有三滩,其中两滩是单独死在一边的那个罪奴和官吏,而最大的那一滩,则是那几个小卒混杂起来的。 渐渐的,白骨从血肉中生出,一层层血肉组成一具具完整的尸体。 官吏的尸体从一滩烂泥,变成一张薄薄是平面,然后一点点充盈起来,成了一具肥胖的尸体。 在他的后脑勺,那个被杀威棒打出的血窟窿停止了红白之物的流淌,飞速愈合。 不过半炷香时间,他又“完整”了。 “哎呦,我怎么躺在地上啊。” 官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茫然,但很快,硌人的黄沙让他叫苦不迭。揉了揉腰,对身边低眉顺眼的罪奴怒斥道:“你这蠢货,还不快将本官扶起来!” 那罪奴将官吏扶起,似乎有些困惑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但在官吏高高扬起的马鞭下,连滚带爬地跑到一处巨石前,将散落在地上的一根麻绳背在自己肩上,低着头机械干活。 “大人!” 几名小卒将地上的杀威棒捡起来挂在腰上后,殷勤地凑到官吏面前。 “嗯,你们死哪儿混去了。”官吏高昂着头,用鼻孔看人般扫了他们一眼。 他颇为嫌弃的看着这漫天的黄沙,用袖子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臭气熏天的,你,在这儿看着他们,要是有人敢偷懒直接打死!” “其他人,随本官喝酒去!” 被指到的小卒愁眉苦脸,其他的人则是欢天喜地的,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簇拥着那官吏朝城角下那小屋子而去。 “唉,什么又是我。”留下的小卒狠狠啐了一口,“不就是老子没钱贿赂你吗?我呸!什么东西!” 他舌尖从牙缝上舔过,一阵挤眉弄眼,嘶嘶半天。 “奇了怪了。”他扣了扣牙齿,喃喃道:“昨儿个吃的肉太老了不成,还有肉丝塞在牙缝里?” 小卒想不明白,黄沙吹到他脸上,痒得很。他一边抓挠一边骂骂咧咧地上前道:“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没吃饭吗?就你们这劲,王后的宫殿什么时候能完成!” 在他的呵斥下,那些罪奴只能将头发咬在口中,如同老牛一般,咬牙前行。
第22章 国君选秀 金沙城实在是奇怪,城外那些所谓罪奴骨瘦如柴,人如同干尸一般。而城内的人却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尤其是女子,皆恨不得将拥有的所有珠宝首饰都佩戴在身上,以彰显自己的财富。 也不知道这金沙国现如今流行什么妆容,无论男女皆簪花,面上的胭脂水粉一重又一重,随着他们夸张的笑闹扑簌簌地往下掉,十分可怖。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看着倒不像那小卒一般疯狂,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那小卒一开始也正常的很,却突然疯狂。谁知道这些百姓是不是也被幻术所控,下一秒就发疯。 孔衔枝笑容僵硬在脸上,微微吐气,屏住呼吸,瓮声瓮气道:“我是没想到,这烈日炎炎的沙漠里还能看见这片白花花的飞雪。” “呵。”玉兰衡敛眸,又低又短促的笑了一声。 将落下的粉白脂粉比作飞雪,倒还真是挺像。 不过... “你看那里。” 玉兰衡示意孔衔枝看向街角阴暗处,佝偻着身形的罪奴将一框框货物从巷中搬出。他们将这沉重的竹篓背在身上,行走在金碧辉煌下的阴影里,与这靓丽的街道行人格格不入。 “这些罪奴,从何而来?” 罪奴者,便是奴隶,这是只有人族中才有的一种特殊存在,多诞生于两国交战后,败国的百姓。也有一些犯了大错的罪人,同样会被充作奴隶。 金沙国至少与世隔绝了十多年,且除此之外,最近的国家在沙漠之外,还算是强盛,至少比起金沙国来,国力盛了十倍。 无论如何,这些罪奴都不可能来自于战败国。可若是犯了错的罪人,数量未免也太多了些。 “你有没有发现一点。”玉兰衡环伺一周,“金沙国只有这一座城池,说是国,其实就是一个稍大的城池。但即便如此,城中的百姓也太少了。” 闻言,孔衔枝立刻细细观察周围。这条道路是一条宽敞主道,沿街皆是店铺,但这些店铺中,不过开了三成,且这三成中,一成卖珠宝首饰、一成卖胭脂水粉、剩下那一成卖布匹华服。 除此之外,城池应有的客栈酒肆完全见不到,甚至就连那些卖吃食或杂货的店家都没有。就仿佛,仿佛这个国度的人不需吃喝,只需要装点自己即可。 而街上的行人,从孔衔枝二人进城到走完这条主街,所见到的人数不过一二百,反倒是那些行走在阴暗处的罪奴,孔衔枝粗略一数,都有五百多人。 思及此,孔衔枝拉着玉兰衡进了街边开着的一家铺子里,“走,找人问问这金沙城去。” 这铺子是卖脂粉的,一进门就满鼻子香气,各色香味混杂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家产品,那掌柜粉白满脸,厚厚一层扑在脸上,五官都要成了一个平面。若是光看脸,甚至都无法区分这人的性别,只能从发髻上看出,是名妇人。 刚巧,此刻店内没有客人,那掌柜坐在柜台后头打盹,孔衔枝想着她一定是经常坐在这个位置,手撑着的红木柜台上有一块都被落下的脂粉给涂白了。 驺吾乖巧,自觉站在门口,完美遮挡住本就不大的店门,包准没有其他人能进来打扰。 玉兰衡自从进了这屋子,就蹙眉闭目,站在屋子中央,离周边柜台上胭脂水粉尽力保持一个最远的距离,显然是嫌弃极了。 这种打交道探听消息的活孔衔枝本来就没指望他干,十分自然地上前,随手拿了柜台边上的一盒胭脂后,敲了敲柜台道:“掌柜的,这胭脂怎么卖?” “谁啊,大中午的打扰老娘睡觉。” 那掌柜声音又尖又利,像是猫爪在青石砖上挠过一半,刺耳的很。 “好姐姐,打扰了你是我不对,只是我这急着买胭脂,还请姐姐见谅。”孔衔枝嘴甜,对着掌柜这张恐怖的白脸儿也能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的亲切。 玉兰衡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怒意,整个人的气势都冷了三分。 “我的妈耶,哪儿来的丑鬼!”孔衔枝对掌柜笑得温柔,那掌柜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惊的眼睛瞪的溜圆,手掌直拍胸口,拍的一阵起伏。 “可得离我远些,这样的丑陋,可吓死奴家了!” 孔衔枝笑容僵在脸上,他孔大公子长这么大,容貌昳丽身姿风流,还从未有人说过他丑! 这人竟然说他丑!!! 耳后的那一声轻笑虽然极淡,但孔衔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来自心上大美狐的嘲笑。 “啪叽”一声,雀雀的心碎掉了啦! “我说你也是,既然想到了用面具遮住脸,为什么不干脆全遮起来。这样丑陋的面容,倒是白瞎了这样好的一幅面具。”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上下打量着孔衔枝,口中啧啧称奇,“你这衣服用料不错,若是上面再镶嵌满珍珠翡翠才更配得上这料子。头上也素净了些,光发冠和翠羽哪儿够啊,虽是男子,可簪花宝珠也少不得。” 掌柜在孔衔枝面前站定,单手摩挲着下巴,刮下一簇簇粉末,“不过说句难听的,就算你穿戴上我说的样子,可这天生的丑陋却是无法遮掩的。” 说着,掌柜竟还怜悯地叹气摇头。正巧,余光扫到屋内的玉兰衡,语气更加惊讶,“呀,这丑人还扎堆呢?你穿的跟披麻戴孝似的,还不如他呢!” “噗!” 孔衔枝险些没笑出声来,腮帮子鼓地溜圆,好悬才憋住。感受到身后骤然爆发的杀意,孔衔枝忍着笑意,快步后退至玉兰衡身边,拉着人的袖子摇了摇,小声哄道: “哥哥莫恼,在我心里你是最最好看的,天底下谁都比不得你。” 雀雀一双翠眸亮晶晶的,这般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倒映,竟生生让玉兰街的怒气真消了三分。 “哼。”玉兰衡冷着脸抽出衣摆,“谁是你哥哥。” 这狐!变得忒快! 孔衔枝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翠眸眨了眨,心说这狐狸又恼了什么,怎么哥哥又不让叫了,明明这些日子都给他叫习惯了。 雀雀多聪明啊,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缘由,眼中笑意更胜。 这狐狸,醋劲还挺大,可谁叫鸟喜欢呢~ 孔衔枝又哄了两句,眼看着就要把狐哄好了,那掌柜的清了清嗓子,点火来了。 “唉我说,王八看绿豆,两个丑人倒还互相看对眼儿了。”掌柜扭着腰从货架上拿下十来个胭脂盒,施舍般地向前递了递,“哝,也算老娘心善,这些可是我店里的宝贝,你们买回去像我这样装扮,应该就能入眼了。” 也不知道玉兰衡是怎么做到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都能将空中漂浮的一些细小粉末冻住。 孔衔枝现在没了妖力,又离他这么近,竟感觉到一丝寒意,发间的翠羽都给冻的,立得笔直。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6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