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关了门,江禹就把那张符咒拿了下来:“我只有这种办法,那你找我帮忙干吗。” 透进车内的光线在于术睫毛上镀了抹淡金色,翻白眼看江禹多了几分莫名的温柔,有种责怪又无奈的感觉。 江禹错开视线,不看于术的眼睛。 于术侧身给叔婆系好安全带,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 “要不要开窗?”于术体贴的询问道,他不确定车内的果木香叔婆闻不闻得惯。 “不用,快开车吧。”叔婆回头看了眼村子,指着前方催促道。 外后视镜里的房子树木不断倒退,村子慢慢拉远,呈放射状缩小,然后消失在拐弯处。 于术专心开车,时不时分神看一下叔婆的状态,江禹则曲腿躺在车后座打盹。 算江禹有点良心,没有穿着鞋踩他新换的皮坐垫,但这样他还是有些心疼,他都没用脚踩过自己的车呢。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离开山区。 眼神混沌的叔婆看见山区外的景色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到新奇漂亮的风景,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洋溢满了少女的清澈。 “谢谢你们啊,送我去我小儿子那吧。”叔婆打破沉默,语气藏着难掩的喜悦。 叔婆两个儿子不回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妈妈是被拐进来的,他们也一直想送妈妈离开回去父母身边,但是他们的父亲还活着,就没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于术目不斜视,关注车流状况和红绿灯。 “不是去买纸扎人吗?” 叔婆枯槁的手抚上玻璃窗,浑浊的眸子尽是向往:“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帮我带回去,后面的事也要麻烦你跟于桓了。还得麻烦你帮我说个谎,跟他们说我情况太严重要住院回不去。” 于术握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差点没控制好车身转弯蹭到路边的绿化植物。 “我知道你们在查于定安真正的死因,也知道你们在查何玉嬅,但在村子里我不能说。我终于有机会离开那个村子了,我不用再被他们监视了。” 叔婆皱巴巴的眼皮缓缓上抬,透过后视镜碰上了于术的惊讶目光,她苦涩的笑了笑道:“半年前你叔公跟于定安都说梦到姓张的要来索命,过去那么多年了偏偏现在才报仇太奇怪了。姓张的没人性,到处拐卖妇女儿童卖钱,于定安又懂点门道,俩人带着村里人干那种没人性的脏活发家致富。” 于术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点头。 “刚刚拦截我那个大伯,他以前是公安人员,当时要求他查村子的时候徇私枉法包庇于定安跟姓张的,还跟村里的所有人提前串通好口供,让村民说没有何玉嬅和姓张的遇害记忆。” 叔婆说的,有些知道有些猜到了,但于术听在耳朵里却深感无力,要被威胁到什么程度才不敢说。 “何玉嬅跟我相似但又不一样,她跟姓张的进村,尝试过跟被拐进来卖进来的女孩沟通,劝过我们离开,但我们吃不饱穿不暖,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怎么能跑得出那山村呢。” “跑了好多次都被抓回去,遭毒打遭虐待,后来好多女孩都怕了,何玉嬅还在坚持。”叔婆说着偷偷抹了把眼泪:“我想过,反正逃不掉倒不如往后的日子不闹事,在暗无天日的村子度过余生。”没想到,你爷爷,于定安居然跟你叔公...是一对。” 于术听得太入神差点冲红灯赶紧急剎车,但由于惯性几乎撞到挡风玻璃上。 他两眼瞪大看着叔婆,上次听到这么炸裂的八卦,还是肛肠科和妇产科的小护士趁他吃饭的时候凑过来拼桌边吃边说。 于定安跟叔公,他们俩都是男人啊。 那个年代两个男人在一起可是要进局子的! “于定安干这种事一事为了钱,二是为了能有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家庭不落下话柄,好跟你叔公继续。”说着,叔婆握紧拳头。 他们只想到了第一层原因,以为于定安只是穷怕了,求财又怕后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没人性到底。 没想到于定安不是没人性,而是他的人性给了叔公。 于术终于彻底理解为什么于定安那么怕事情暴露,不单单是背负人命,还有亲兄弟之间不可告人的禁忌感情。 也解释的通叔公家那么有钱,叔公临死前最后一口气惦记着于定安。 “很难接受吧?”叔婆问道。 确实很难接受,电视剧都不敢演的这么离谱。 于术点头动作仿佛遇到网络延迟那样卡顿。 躺在后座的江禹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长看着后视镜跟于术对视。 于术按照叔婆的要求,把人送到了小儿子家,小儿子看到妈妈第一反应是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认是妈妈本人,小儿子一家人特别郑重的跟于术跟江禹九十度鞠躬道谢。 于术看着叔婆湿润的眼眶,忽然想到村子里的人不是出不去,而是那些犯下罪孽的男人们出不去。 如叔婆说的,何玉嬅一直想让这些女孩子不要放弃离开那座村的决心。 于术买好了纸扎人跟纸宫殿,但又不想回去在自己捣鼓起来,干脆让店家送货上门,然而店家听说他是那条村子的,有些顾忌:“最多送到村口前五百米,到时候自己来拿。” 也是,一个星期死了三个人,换成正常人都会害怕。 回去的路上,于术跟叔婆家两个儿子对过口供,到时候村里那群男人问起来一时间也不会怀疑。 于术开车,江禹靠在车窗边缘若有所思。 疾驰的风吹过江禹的头发,就有了形状,短发随风摆动如同被吹得往后倒的草木。 “注意安全,别靠太外面了。”于术余光瞟了眼,叮嘱道。 江禹听话的将身子收了收,他的发型被吹成了大背头,多了几分冷峻。 江禹拿出手机刷屏,最近他都在关注何玉嬅那个短视频的评论区。连续两天评论区很多出毕业于那家学校的人都晒出自己的毕业照,说没有何玉嬅这号人。 他退出视频接口准备玩游戏才发现后台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您好,您怎么找到何玉嬅同志照片的?」 「您是否有何玉嬅同志的消息?!」 「看到请回复,我是何玉嬅的同事,警号012547。」 全部都是一分钟前发过来的。 何玉嬅的同事还有警号,而且所说何玉嬅是自己跟着进村的,难不成她是名卧底警察。 当年那么多人失踪,哪怕当地的公安结案说没找到人,肯定还是会引起更高一级部门的注意,于是何玉嬅就亲身前往虎穴。 所以那学校的人才一个都没认出何玉嬅,因为压根就没有这个学生,她是穿了套衣服好让张伯锁定目标,把她拐进村。 只是没想到,那村吃人不吐骨头,进去了出不来。 江禹一顿狂跳打字回复。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对方几乎秒回,发过来一张何玉嬅梳着利落发型穿警服戴警帽的黑白照,那双倔强的眸子是那样动人有神,但就是这么一个卧底警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悲惨下场。 对方还附上了一行字:「1993年7月20日行动确立,7月22日何玉嬅疑似被嫌疑目标盯上,7月24日跟嫌疑人出发,7月25日失踪失去音信。行动小组去过嫌疑地搜索,均无发现异常。」 江禹眉头抽搐了一下,眼前的中文让他有强烈的陌生感。 难怪何玉嬅会被分尸,难怪何玉嬅会一而再再而三帮忙,难怪村里人对何玉嬅的事避而不谈。 这么一个为人民为大众的女警员,死在陌生山村还没全尸。 江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莫大的心理准备才把手机递到于术跟前。 “你看吧。”
第18章 山村古尸(十八) 于术基本没做事,都是于桓在干活。也不是他偷懒,而是于桓不让他帮忙,老是拿前天的事当理由让他多休息。 不过也好,因为回来途中看到的聊天记录太震惊,他不容易集中精神静下心思做事。 何玉嬅是羊城那边派过来,调查人口拐卖的卧底,她失踪后上级派来了一大队人马搜查,却找不到人。 “他们是怎么把活人藏起来的?” 江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你问我我问谁。” 他们在等入夜。知道何玉嬅分别埋在哪儿之后,江禹就计划把两处尸体挖出来拼在一起,但怕于术身体负荷过大,就往后推了推。 本该昨晚动手的事放到了今晚。 “你可以问那个小女孩。”于术还不知道江禹要去挖尸体,天真的认为江禹在问他意见,于是正经的回答。 江禹冷峻的神色没绷住,噗的笑了出声:“你不怕见鬼难受了?” “你问,我离远在旁边听。”于术眼神直愣愣撞上江禹的目光,将他难得的笑脸刻进眸子里。 经过这些天相处,江禹已有点习惯于术会有时候不懂话里话。 江禹顺着于术的话往下接:“行,那你早点睡,晚上带你去问。” 与以往不同,这次于术做好了心理准备见鬼,内心是期待且焦急的,他恨不得快点到晚上,但越想时间过得快反而越慢。 他也睡不进去,思维不断跳跃,闭上眼睛就开始幻想见到小女孩是怎么样的场面,猜测他们把何玉嬅藏在哪里。反观江禹,睡得特别香,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还会咂咂嘴。 于术跟江禹行走的身影仿佛融进黑夜,在密密麻麻的树间穿行,风如同看不见的针线,穿过一棵棵树将夜色缝到一起。 江禹明明说带他去找小女孩,但小女孩在村西,这是上山的路。 该不会江禹跟他走散了,眼前这个是脏东西变的吧?! 于术胡思乱想了一整天,脑回路不在正常频道,越看周围摇曳的黑影越感到诡异。 “你是谁?”于术突然警惕道。 江禹用手机自带的电筒从下巴往上打光,立体的五官瞬间变得死白死白的,然后转身冲于术做鬼脸:“我是于定安啊。” 于术压根没智商思考于定安怎么有本事上江禹身,呼吸一滞,脚下打滑就要往后摔。 糟糕,玩笑开过头了。 幸亏江禹眼疾手快,拽住于术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拽。 他没把握好力度,于术直接撞到他身上,俩人交颈胸膛贴胸膛,惯性还让他们往后连退了几步。 江禹搂住于术腰转了个圈儿才缓冲掉作用力。 “你特么的。”于术没忍住照着江禹肩膀打了一拳头,清脆的闷响听着就疼。 “你看看你走的什么路。” 那拳也就听着疼,实际上于术用肉多的拳轮挑着地方打,就是肉跟肉之间撞了一下。 江禹撇撇嘴:“都给她净化超度了,找不到了。我们现在去把何玉嬅的下半身挖出来,然后再去村西。之前不知道何玉嬅上半身埋在哪儿,现在知道了,直接问当事人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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