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跳动的夜火中,季循路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直到凌雾彻底离开后,季循路才终于等来自己的仇人——迟言允。 迟言允比起年少的青涩,显然这一回,他更平和了许多。 “杀你,我不折磨自己。” “你反正会死。” 迟言允只说了这一句话。 …… 在云城市,夜市仍然灯火通明,不具名的歌手依旧低沉吟唱过去的歌谣。 偶尔的,会有几个人扔下几张纸币,又或者,指名说要什么歌。 凌雾碰到迟言允是并非意外,相反,他主动告诉歌手说季循路在等他。 凌雾站在路灯的下面,指尖夹着烟,“他也很可怜。” “留他全尸,”迟言允反是笑了,“我不杀他,他也应该挺幸福的啊,这不是,什么都有吗?” “我真的受够你们这种人类的虚伪,”迟言允唉了声,“可人类吹捧,又觉得很爽。” “看上去,这些人都挺蠢的。” “明明都知道,却还要执意,不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吗?” 凌雾跟他这样简单唠嗑了几句,过了十几分钟,云城市的警报声拉响,湛海市的警报声也同时刻拉响,包括洛南市。 季循路没有等来迟言允对他的屠戮,相反,那个梦中呼叫的声音终于如鬼魅般走到了…… 他的面前。 凌逐臣沉声问他,“你愿意把你自己的灵魂献给我吗?” 那滚烫爱着的韩心愫的灵魂,那彻底无法杀死爱人的执念,那……迷乱之下仅剩的一丝清明。 凌逐臣都懂,这些道理。 容倾的血跟灵魂对他起作用了,他会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 但屋外雷声大动,凌逐臣躲在这间冰冷的实验室,很是无奈地说:“你给我找一件厚衣服?” 季循路照做了。 徐徐的夜色幽动,凌逐臣披着自己的衣服,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偶尔会看一下高处的圆月。季循路其实懂这种感觉,这是一种无声弥漫的寂寥,一种命运的洪流冲击来之时无可辩驳的无力感。 两个人目光相对时,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们很懂对方在想什么。 月光打在凌逐臣的下颌上,洒下了淡淡的一层影。 …… 冰川的风有些辽阔,一只苍鹰掠飞长空。 趁着这个空档,海中的巨物张开血盆大口,将苍鹰吞没。 海面泛起波涛汹涌的浪花,游轮摇来晃去,驾驶舱的船长对旁边驾驶渔船的人吹了声哨子。伴随几声急促的枪响,子弹上膛的声音再度响起。飞跃的子弹射穿长着尖锐獠牙鲛人的胸膛,似乎是察觉到危险似的,这些变异的人鱼往深海之处潜去。 过了一会儿,滔天的巨浪掠起。 冰与火的气息交缠,滚烫的热水冲刷甲板。 旗帜开裂,桅杆往后倾,戳中了一个高个子船员的身体…… 新鲜的血腥味引得塞壬之海海底的人鱼几近疯狂,他们疯狂地紧扒住游轮的船底,试图,将船拖沉。 容倾与黎燃巍然不动,甚至于,两个人比较悠闲地站在甲板上看戏。 解逢花的九头蛇吐着信子,他摸下巴,拧眉拍了拍九头蛇的脑袋,开口道:“你可以还给我一些东西了。” 九头蛇蛇行荡步,走路的姿态实在是妖娆,搞得黎燃一点也看不下去,眉头隐隐抽搐,半天憋出一句:“同类相吸?” “……”解逢花本来是个性格沉稳的性子,这会儿也憋不住,半天搞不明白这个精神体怎么就嗑药了似的。 发,发春?? 黎燃看他,拿了茶,嚼吃着里头的冰块,唉了声:“不会是发情期吧?” “还是说……”黎燃仍然惦记着要从容倾这里找点场子,就目光阴恻恻顶了下容倾的肩膀,开始揶揄,“我说兄弟,把那么漂亮的美人搞到手里,心情怎么样?” “……人都是黑心肝,”黎燃眯眼,骤然看到远方有点不对劲…… 只有季最在那一处地方,电闪雷鸣。 “问你话呢!!” 容倾叹气,“不必打趣我,我很烦。” “……”解逢花愣了神:“那不是光幕吗?” “凌逐臣难道彻底催动梦魇了?”解逢花摸蛇的脑袋,一边摸一边指使着蛇下水,又道:“这大概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黎燃目光微动,又从兜里拿出了自己妹妹的照片,反复地看了好几下。 “光幕破了就可以进去接你妹妹。”容倾放下杯子,才道:“我先去睡个觉。” 解逢花看他这样,也就没有在意。 毕竟都把自己的睡袋让给自己了,所以先去睡也就情有可原,是吧? 解逢花把这个想法给黎燃交头接耳说了下,黎燃只是奇怪解逢花不是对容倾杀得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突然转性了跟你合作,是不是有诈? 黎燃被游行搞出心理阴影,也很怵容倾这个坏胚头子,可他肠子直,干脆直接对解逢花说了,而解逢花表示完全无所谓,他说至少游行容倾好歹是非分明,不会两面三刀,总不可能不杀凌逐臣吧? 黎燃翻白眼,“你在骂我?骂我无能?” “……”解逢花狂怒无能,“你嫉妒,你黑心肝,你自以为是——” “装什么装?”黎燃转身,叹气,继续长吁短叹,“我只是,不想我妹妹再受苦了。” 实验室。 凌逐臣吃饱喝足,捏着牙签的罐子,哒哒哒摇,嘲讽了说:“容倾可是一定会死守着极北深渊,你以为,他会来到季最在的地方惹事?” “而且,就算是他去,”凌逐臣嗤笑,“不是谁都能逃得脱我的梦魇,游行那家伙被自己梦中的孩子吓到直接跑了,这怎么不算是鬼王的一种厉害?” 季循路:“同样的法子使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可我用了第三次啊……”凌逐臣无所谓,耸了耸肩:“……额,你知道,诅咒总是会存在,这是属于我先天独有的优势……” 牙签碰撞杯壁的声音尖锐,凌逐臣也冷不丁爬起来,直视季循路,“有些人,特别是游行容倾,越怕什么,我的力量就会越强……” “他们实力越强,我也越强,谁叫这对人相爱呢……”凌逐臣的声音在这个幽深的实验室里显得过分可恶了,有很强的回音。 “怪就怪——诅咒——永远……存在——”凌逐臣哼了声,又起来,整了下自己的衣物,也起身,伸了个懒腰,跟季循路开玩笑,“这叫什么?” 季循路板着脸,非常严肃地说:“呜呼啦呼,恶魔变身。” “哎……” “这品味……” …… “你儿子,是不是弱智?” 第 156 章 没有贴什么标牌的酒店内,在入夜时分,气氛仍然显得有些宁静了。 特别是在客厅处的地方,有小小的两个孩子在地板的缝隙里数着蚂蚁,两个人踩着地上的这些小生物,似乎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好玩——!” “打你——!哼!” …… 两个小孩打闹,闹得夜晚不得安宁,季最站在门口,蹲下身摸自己猎犬的脑袋。 其实,他有些奇怪,恶兽为什么今天晚上如此安静? 思及动物也有休眠期,季最也就没多想。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他把登记入住的人的名字一一整理齐全,不经意地瞥见有人写了个阿三跟大毛,他也就没有多在意,猜想那个阿三是那个看着挺弱智嚣张的小瘪三,那个大毛也就是脑子昏昏沉沉半天没法搭话的病秧子吧。 这连路都走不稳了。 吃得饱吗? 他的宝贝?? 季最这么想了好一会儿,他把烟灰摁灭缸里,照着平常的作息时间,去里面的房间睡了。 黎黄换班,她坐稳在座位上时,便看到绵绵跟土豆盯着她,目光自带一丝阴森森的感觉。 黎黄也不好说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哪里来,可叫土豆的男孩跟黎黄说:“妈妈——你藏男人。” “对啊对啊,妈妈,你有了别的男人就不要我们了。” 黎黄选择漠视这种声音。 她刚刚发现,恶兽的耳朵被切掉了?? 黎黄比较担心江宛,可土豆绵绵一直跟着她走,黎黄只能作罢,就只能祈祷,江宛自求多福。 黎黄看看自己手上的发圈,继续叹气,往土豆绵绵在方向扔了几块带血的肉,他们如猛虎扑食一般扑了过去。 其实这个地方,最凶猛的不是恶兽,而是这两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孩子。 很多时候,来这里的人们就是被这些个怪物给骗了。 黎黄看向楼上,露出了隐隐担忧的目光。 …… 二楼的房间是一片暗色,江宛在衣柜里打了个大喷嚏,又听到了好几声的咳嗽,便忍不住担心,大恶魔不会今晚是翘辫子吧。 过了十几分钟,楼下又传来季最辱骂黎黄的声音。 “我对你不好吗?” “你找什么野男人?”季最忍着困意,爬起来,他扇了黎黄一个巴掌,从此不想再装的样子,又指着黎黄鼻子骂道:“你别再打什么鬼主意。” “吃多少个人,那是他们自己撞进来的!你嘚瑟个什么劲儿?” “绵绵,土豆,上!” 季最瞪了眼黎黄,对于骂黎黄扇巴掌这种事,轻车熟路了。 黎黄刚没给土豆绵绵肉吃,这两个小孩就疯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眼神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没有其他,黎黄好像感觉到了自己哥哥的存在,因而眼眶变得湿润。又着急地跑到屋外看了看人,但是,黎黄只是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向她招手,黎黄的心情变得低落。 转头,黎黄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相片。 黎黄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手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嘴。 眼泪就这样奔涌而下。 她哥哥黎燃找到她了? 过了几秒,黎黄又非常冷静地把照片放到抽屉里,想了下,又把照片烧掉了。 她想,既然哥哥会来,不如就一锅端。 人微力量言轻,也还是可以做点事。 虞浔趴在他桌前,开玩笑道:“姐姐,我哥哥帅不帅呀?” 黎黄稍觉虞浔孟浪又自来熟,“我跟你不熟,别叫我姐姐。” 虞浔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心都碎了,我怎么回去跟我哥哥交差啊……” 黎黄嘴角微抽,朝虞浔鞠了一躬,“请上三楼,恕不接待,您这等贵客。” 虞浔抬眼望了下楼上,直接撬墙角了,伸出手:“姐姐,你跟我合作吧,我带了个大好人过来。” 恰好游行出来透个气,目光实在是不经意地跟他对上了。 搞啥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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