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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里竞争十分激烈，要想活下去，就得不断吞噬其他恶魔，约瑟希依附着里昂几乎什么也不用干，打架的时候藏好，别被伤到，其他时候都很安全。 “吃吃”约瑟希闻到了肉香味醒过来，顺着腹部的毛往上爬到大黑球嘴边，伸长脖子去叼漏出来的肉。 “叫哥哥。”里昂把约瑟希从身上拎下来，抓到跟前用比约瑟希身体还大的眼珠子盯着他。 两只恶魔的体型差得越来越多，里昂每天都在不断地打架进食，身体迅速膨胀起来，几乎一天一个样。 而约瑟希只会紧紧抓着他身上的毛，把脸埋进绒毛里睡觉，食量也小，每次只需要吃一点点就开始犯困，像个挂件一样被他戴在身上。 约瑟希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哥、哥”，才被放到已经开膛破肚处理好的恶魔肉块上。 闻到肉香味的小恶魔瞬间红了眼睛，扑上去疯狂啃食起来，撑到肚子高高鼓起，再也吃不下的时候，里昂才把他放回脑袋上，将剩下的食物解决干净。 他不是不知道这种相处模式很奇怪，没有恶魔像他们这样，大家都是独来独往，碰面不是打架就是躲，休息也是保持着安全距离，保不准边上的谁扭头咬你一口。 约瑟希有时候睡懵了也会咬他，只不过由于牙口不好和他的皮糙肉厚，只能流着哈喇子把他的毛打湿。 一些跟他一样智力比较高的恶魔会用好奇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们。 里昂知道他们在疑惑甚至是嘲笑他，为什么让一个那么弱的恶魔骑在自己头上？ 他并不在乎，只是，不知不觉间，约瑟希好像从‘他身上的一块奇怪的肉’变成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两只恶魔就这样生活了很久，约瑟希就像是里昂养的废物小点心，无聊休息的时候会把他抓下来，逗着玩。 当然再废物也还是恶魔。 约瑟希也在慢慢长大，变聪明，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整天黏在里昂身上。 他变得贪玩好动。 面对比自己弱小的的恶魔，龇牙咧嘴凶得很，无恶不作，惹到打不过的才跑回来找里昂解决。 别的不行，逃跑速度在同等级恶魔里名列前茅。 约瑟希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只敢在里昂活动范围内溜达。 他很喜欢到处捡恶魔果子吃，不同颜色有不同的口味，有的像果冻滑溜溜的，有的像水，还有的也不知道像什么，有好吃的也有难吃的，每次都像开盲盒一样，约瑟希对此很上头。 当然，主食还是去蹭里昂捕杀来的恶魔肉，等级越高的肉蕴含的能量也越多，约瑟希每次都挑着最好最嫩的那块咬，里昂食量大，吃哪里都一样，对此很纵容他。 明明都是恶魔，确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约瑟希喜欢捣蛋、欺负小恶魔，但并不嗜杀，讨厌鲜血糊了一身，黏腻、腥臭的感觉，里昂则相反。 看着约瑟希一天天长大，却还跟小时候一样没用，仿佛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模样，里昂安静地趴在石头上，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情感。 这种感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沉甸甸全堆积在心里，难以言说。 约瑟希葡萄点大时，睡在里昂绒毛里，里昂睡在树洞、地洞、山洞各种犄角旮旯的洞里。 约瑟希小兔子点大时，睡在里昂蜷缩起来的怀抱里，里昂还是睡在树洞、地洞、山洞各种大洞里。 约瑟希停止长大后，里昂已经变成了大恶魔，能够化为类人形态，他带着约瑟希离开了那个供恶魔幼体互相残杀竞争、野蛮无序的地界，来到外面，和其他恶魔一样打架、争地盘、住到房子里。 等到约瑟希好不容变为人形，里昂把他送去了魅魔学院。 之后，里昂去了圣都，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一年五年十年他们说他死了。 一百年后，约瑟希几乎忘记这个带他闯出来的哥哥了。 可以说，没有里昂就没有他。 尘封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约瑟希嘴里呢喃着混乱不清的话语，浓郁的魔力将他包裹着，仿佛有生命般抚摸着他的肌肤，密密麻麻地轻吻着，最后慢慢钻入他体内。 仿佛又回到了蛋壳里，被蛋液还有哥哥包裹着，保护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和力量灌满身体。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将约瑟希惊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坑里面，上方的屋顶被炸出个大洞，惨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记忆重新上线，约瑟希赶忙从坑底爬起来，发现屁股底下压着的一根棒骨。 他伸手抽出那根骨头，这是他哥哥的！ 约瑟希又哭又笑，抹了把眼泪鼻涕，久远的记忆重新浮现让他一下子难以从情绪中挣脱出来。 在学院当个小透明、宅着自闭了那么多年，突然想起曾经自己也是那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有魔罩着谁也不怕的小恶魔 哇呜呜—— 想里昂了 这些熟悉的魔力和气息他都想起来了，就是他哥哥里昂的。 如果里昂还在，就可以让他把学院结界外那些下流恶心的恶魔吊起来打！ 如果里昂还在，就没有魔敢骂他是小笨蛋，蠢货和怪胎了！ 如果里昂还在，他哪里还需要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实习任务！ 如果里昂在的话 他就可以让他把塔里昂给他打包带回去玩了！ 约瑟希心情很复杂。 爆炸惊动了外面不少人，留守在主殿那边的圣职者正在往这边赶来，约瑟希用脸蹭了蹭手里漆黑的骨头，把他放进身体里。 魔力和骨头还在，他哥就还有复生的可能！ 想到这，约瑟希喜极而泣，只要他哥活过来，还做什么要命的任务，也不用待在那个无聊的学院，跟着他哥，还能像以前一样吃香的喝辣的。 约瑟希对里昂的实力有一种迷之自信，这是从出生那刻日积月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现在对方只剩下一点魔力和一根骨头。 对于他来说，比起自己努力，明显是救活里昂让他努力来的更加重要和轻松。 约瑟希扑腾着翅膀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倒霉蛋杰拉，转头冲出神殿向山脚下跑，有他哥魔力的加持，速度快得像道暗红色闪电。 感受着体内逐渐发烫、存在感十足的骨头，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的对未来充满希望。 身后一道道圣光形成的箭矢向他射来，约瑟希慌张地闪躲，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圣光造成的伤口，愈合速度明显下降，疼得他直掉眼泪。 神殿后方的爆炸声惊动了潜藏在四处的恶魔，纷纷冒出头开始作乱。 圣都四个方向的钟塔相继敲响了警报声，普通民众紧闭窗门躲在家里，圣职者和骑士在外面街道上捕捉逃窜肆虐的恶魔。 到处都亮着火光，马蹄声和叫喊声充斥着圣都上空。 约瑟希混入其中，扎入漆黑的巷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跑到哪里，那些圣职者就往哪里赶，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约瑟希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引人注意，也不希望在这种场合下引人注意，以他的魔力水平，这种大混战场面下应该最安全不过的。 对于那些披着圣袍圣光的人形探测仪来说，他应该就像是大魔不经意放出的一个屁，或者甩出去的一小团魔力，不值一提。 可现在，为什么好像都在追着他跑啊！！！ 约瑟希要疯了！ 身体里的那节骨头越来越烫，体内的魔力都开始沸腾起来。 哦不！ 该死的！他居然忘记身上还带着他哥的骨头和魔力！ 这得是多亮的一个活靶子啊！ 约瑟希在‘要不要把骨头丢掉？’上纠结了一秒，嗷嗷大叫了两声，豁出去了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绕来绕去。 啪一声，撞在某人邦硬的胸口上。 第12章 获救 那一瞬间，仿佛身体被洞穿，剧痛袭来。 约瑟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求生的本能让他飞快掉头，使出了超乎寻常的力气，把自己从那股强大的吸力上扯开。 根本没来得及去看撞上了什么东西，他猜应该是某种很危险的驱魔法器！ 属于他哥哥的那股魔力被扯了出去。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不能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走到这一步，万幸地找到了他哥，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停在这里！ 他不甘心！ 约瑟希歪歪扭扭飞进居民晾衣区，扭伤的翅膀每扇动一下便传来剧痛，他掉在地上，化为人形，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深处跑。 塔里昂从发现约瑟希不见后就立即跑出来找人，骑着马一路赶到凡洛斯妓院门口。 人不在这里。 除了这个地方，他真的想不出约瑟希还会去哪里，都这么晚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晚不在家过。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约瑟希最近状态不太对，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对一个妓院执念这么大，难道他一个人还满足不了他？！ 塔里昂不敢去细想，可是现在不得不想那么多，约瑟希平日里软弱可欺、温驯黏人的模样让他忘记了那是一只魅魔。 哪怕再弱小蠢笨，那也是恶魔，恶魔喜欢干什么？恶魔里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魅魔最喜欢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吗？ 可恶的小东西！ 该死！ 难道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他就这一个晚上有事出去晚点回来，就那么等不及了？出去找男人去了？ 塔里昂控制不了自己将一个个险恶的猜想放在约瑟希身上，怒火一层一层汹涌窜上头，又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转变为名为恐慌的海水要将他淹没。 随便遇到个圣职者，甚至是普通骑士，都能一剑把那家伙给砍了。 他真是太惯着他了！真以为人人都是他！真以为人人都那么温柔！那些被吊着折磨的恶魔难道还不够他警醒的？ 他怕是还不知道魅魔的遭遇还会比那些惨上千百倍。 塔里昂找遍了妓院周围的区域，没有发现约瑟希，他停在某个昏暗的巷子口，愤怒地大喊：“约瑟希——！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失态，在公共区域。 旁边楼房里的人吓得关上了窗户。 很快，远处巨大的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仿佛是一个信号弹，潜藏在圣都里的恶魔见到神殿炸了，一个个冒出了头，都在为这事欢呼雀跃，火上浇油，趁机作乱。 钟楼被敲响，所有骑士，圣职者都出动了。 塔里昂猛地蹲下身子，爆炸响起的那刻，心脏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用力捏了一下。 视野里一切变为重影，所有声音蒙上厚纱，他艰难地站起来，往前面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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