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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给了约瑟希很大的勇气，小心翼翼跟上最后一个人，躲进对方宽大的衣帽里。 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到深渊！ 回家的诱惑让他暂时忘记了对塔里昂事件的不愉快。 缩在衣帽里紧张又激动。 几个圣职者走路跟乌龟似的，微微晃动的衣帽让小魅魔等着等着，开始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约瑟希很幸运，选到了这批年轻圣职者中最咸鱼躺平也最特殊的一位——杰拉。 他是国王的小儿子，以前整日游手好闲，不能文不能武，国王看不下去，思来想去，把人送去神殿谋了个圣职者的差事。 杰拉对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挺满意的，只要跟着走来走去，神神叨叨念几句提前背下来的台词就可以领到高昂的薪水，还能受到别人的尊敬。 “杰拉，你一个人能行吗？”三人停到分岔路口，“虽说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黑暗力量波动，但还是小心为上。” 杰拉挥挥手，不以为然：“放心吧。” 另一个人看着杰拉欢快了不少的脚步，不满道：“他什么都不懂，我们每天对付恶魔累死累活，他却占着王子的名头做最轻松的活。” “别再说这种话了，神在听着。” 两人重新低下头，站在原地和手祷告了一番才离去。 杰拉没有按规定直接去往神殿，而是来到后厨吃了点东西，喝了几杯酒，见时间不早了才叫护卫骑马带他赶到神殿下方不远处。 “行了，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杰拉打发走骑士，爬了很久的台阶才走到上面。 帽子里的约瑟希睡了醒，醒了睡。 今夜的天空格外的深沉幽邃，只有零星几颗微弱的星点，月光也被藏匿在乌云之后，十分适合干坏事。 杰拉绕过亮堂的主殿来到后面。 很少有人知道，神殿后方有一栋刻满了封禁符咒的屋子，只不过由于长久没打理和翻新导致和前面大殿完全两种风格。 推开咯吱作响的木门，走入里面，将四周的煤油灯和蜡烛点燃。 约瑟希已经偷偷爬到杰拉肩膀上，猩红的豆豆眼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这里是很久以前用来存放镇压难以彻底销毁的恶魔残骸，防止他们死灰复燃。 每隔一段时间，圣职者会过来进行诵经洗礼来削弱这里的黑暗力量。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一代又一代圣职者轮替，残余的魔力渐渐消散，这里也渐渐被废弃，再也没有大魔残骸被送进来，很多东西都被遗忘在历史长河中，如今的圣职者也有了新的恶魔残骸的处理方式。 为了纪念传统，还有上头的人怕出事所以一直没有动这块地，只是定期派个人过来打理清扫，走下简化了很多的洗礼流程，现在被大家一致认为是份闲差。 照理说，约瑟希虽然由于魔力低微很难被发现，但对于神殿里高阶的圣职者来说发现一只小恶魔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事巧就巧在国王举办宴会邀请走了一大批圣职者，而杰拉又故意走没人的地方，以防被人发现他偷懒迟到，间接帮助约瑟希奇迹般的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里。 误打误撞进入任务地点，都没费什么力气。 当然这些约瑟希都不知道，他只觉得深渊里恶魔对神殿如何如何危险恐怖、夸大其词的说法，真是误魔不浅！ 这个地方都没有他想象中的十分之一的凶险，除了经过主殿的时候被里面透出来的圣光燎了一点脑袋上的毛。 没有秃头！只不过变成小卷毛了。 这点小小的不愉快比起丢掉小命根本不算什么。 激动的心颤抖的爪，约瑟希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 杰拉点完蜡烛，回到前厅，将地上的几个跪垫拼在一起，就这么躺了下来。 爬了那么多台阶，腿都快要断了，他现在急需休息。 约瑟希从衣帽底下爬出来飞到空中，看着已经盖上外袍呼呼大睡的杰拉，不放心的给人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瞌睡咒。 确定人睡死过去后。 约瑟希才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他很怀疑这个名叫杰拉的圣职者是不是专门来这里躲懒的。 这里一看就不像是会藏着什么重要宝贝的地方，梅贾让他寻找散发魔力的地方，肯定不是这里，他啥都没感觉到。 约瑟希抓了抓脑袋上的卷毛，扇动翅膀往门口飞去，准备去别的地方找找。 下一秒，身后传来奇怪的动静，约瑟希回头，视野里，密密麻麻由魔力凝聚的黑色丝线铺天盖地般向他涌来。 黑线接触到他的那刻瞬间扎入体内，一眨眼功夫约瑟希就被裹挟这拖进屋子后面角落里的一个冒着滚滚黑气的破洞里。 约瑟希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这些肉眼可见的黑色气体是恶魔散发出来的魔力。 他很熟悉。 应该就是梅贾说的那个地方。 可是，谁能告诉他会是这样的啊！！！ 约瑟希并没有因为是同类而感到幸庆，反而快要吓尿了，对于如此浓郁魔力的大魔来说他就像颗花生米，嚼两下就没了。 “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呜呜呜——”约瑟希又哭又叫，“我是来救你出来的，不要吃我啊——！” “梅贾！是梅贾让我过来找你的！” “外面有好多好吃的，我不好吃的，我都是骨头呜呜呜——” 眼泪一串串往下砸，黑色的绒毛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乱糟糟地贴着白里透粉的皮肉，圆滚滚的身体被密集的黑线缠绕住，高高悬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空间里，四个小爪子像落水狗一样疯狂扑腾着，却动摇不了一丁点位置。 仿佛为了验证约瑟希所说的话，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乱摸乱窜，停留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轻轻地揉捏着，仿佛在掂量着有多少肉。 突然用了点力往下按。 这还了得！约瑟希直接被吓尿了，小水柱滋得老高，然后泄了气，淅淅沥沥往下滴落，融入黑气之中。 约瑟希缩紧肚子，努力看起来不那么胖，颤巍巍道：“那不是肉，我肚子里都是屎，不好吃的，吃了会生病的呜呜呜——” 大魔依然一声不吭的，往下摸到了约瑟希被打湿的绒毛，轻轻戳了戳不讲卫生的小玩意儿。 约瑟希被吓软了，挣扎的小爪子也垂了下来，挂在空中一动不动。 等待被开膛破肚，生吞活剥的命运。 然而，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没发生，那个像舌头一样的东西，开始反复舔舐着他身上的绒毛，就像野兽给幼崽清理毛发，将他身上的污迹去除，让他湿哒哒的绒毛重新变得干燥清爽，完完全全沾上那股浓郁的魔息。 一遍又一遍，每当来到几个敏感的地方，约瑟希就控制不了的颤栗，对方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反反复复的清理那几个敏感的部位。 约瑟希在惊恐中慢慢感受到了点愉悦，束缚着他的黑线松了点，他难耐地夹紧双腿，扭着身体。 这头大魔似乎不打算现在吃他，玩弄他玩上瘾了啊！ 约瑟希很羞耻自己身体出现的反应，死到临头了，怎么还能这样 “可以放了我吗？”他小声问，怕激怒对方又追加了句，“不行也没事，你别吃我。” 他抱住下方贴上来的冰凉物体，友好亲密地贴上去蹭了蹭，表示讨好。 看反应，逃跑有戏，身上的黑线突然松开，四周浓郁的魔力全都冲过来，钻入他身体，约瑟希瞳孔失焦，大张着嘴巴，叫不出声，彻底陷入黑暗。 另一边王宫。 塔里昂站在大厅门口，怅然若失地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想到那只小蝙蝠。 总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飞走了。 塔里昂头一次感到后悔，不应该心软，应该在那个小东西扇动翅膀的那刻把他捞回来的。 晚宴还没结束，塔里昂已经没有心思再待下去。 提前离场，他在外面走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小东西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徒劳，那么小一点拳头大的东西，逃走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塔里昂开始想念还在家里睡觉的约瑟希了。 想到这，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心里的空缺又被填补上，他骑着马飞奔回家。 轻手轻脚进入卧室。 床上的薄被还维持着被掀开的状态，摸上去冰凉一片。 “约瑟希？” 屋子里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塔里昂在宅子里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塔里昂平时不喜欢家里太多人，仆人做完工作就会让他们回去，不必留住。 “”该死的，应该多找几个仆人看家的。 第11章 往事 在大陆的尽头有一道深不见底，绵延数千里的巨大裂谷，被人类称为深渊。 深渊里的生物被统称为恶魔。 阳光照不进那里，但底下有不少适应了黑暗环境的荧光动植物，色彩斑斓丰富到比大路上的鲜花都要艳丽。 约瑟希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诞生的。 他们恶魔跟人类不一样，当魔力聚集浓郁到一定条件后，就会诞生出恶魔果子，外形类似于大陆上的鸟蛋，大小、色泽各不相同。 能不能度过漫长的孵化期，破壳变为小恶魔全凭运气，而从小恶魔厮杀成长为大恶魔更是难上加难。 约瑟希和里昂是在同一个壳里出生的，这种情况很少见。 ——他们是一颗‘双黄蛋’。 很糟糕，哪怕幸运躲过外界因素的干扰，也逃不过一个壳子里两个恶魔互相残杀的命运，直到把其中一只吞噬殆尽。 约瑟希本应该是被吞噬的那只，他跟里昂体型相差很大，就像对方消化不良放出的一个屁，窝窝囊囊地龟缩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长大。 好在里昂除了时不时挤挤他，直到破壳都没有吃掉他。 破壳那天，约瑟希小小一团还没一颗葡萄大，蜷缩在蛋壳底部，两颗红豆大小的眼珠懵懵懂懂地看着前面拳头大小的黑色生物，两只小恶魔大眼瞪小眼。 一只眼神锐利凶狠，一只眼神呆滞溢满了水光，看起来快要吓哭了。 对于只有黄豆丁点大脑子的约瑟希来说，智力低下，只是本能挪动着身体靠近对方，把自己藏在里昂的绒毛里，紧紧扒拉着就像以前一样，这让他感到安全，仿佛还在温暖湿润的保护壳里。 而对于里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是这样在壳里待久了，已经习惯了，没有这个小黑点硌着自己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不完整。 约瑟希就像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需要贴着，吃了只会变成屎排出去，只有这样活生生粘在他身上才是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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