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咳一声,这过于显然的兴奋收起,睨着眸:“你说稳固地位不仅在于修为,还在于人心。本君觉得有两分道理,为不惊动听命大长老的魔侍,就秘密下山去找问题,就找了这么多出来。圣教对所辖城镇的庇护是太松弛了,底下漏得跟筛子一样,是该整顿,本君勉强接受你这个后宫干政的建议。” 而后他袖起手:“看你对圣教有用,本君就封你个昭仪……太高了,婕妤吧。” 他倒很沉迷这种扮演。无论如何,不打人不发癫就是进步。我答应:“好,谢主隆恩。” 孔雀的尾巴毛要翘到屋顶横梁上了。 既然已经干政,我心中始终有个疑云,不妨趁此机会确认一下:“少主现在可愿意跟奴解释,圣教与璇玑殿真正的关系么?事关增城派存续,奴还是想弄清楚些。” 桓九立刻皱起眉,红眸闪烁,似乎不满:“本君若不解释,你就不会再死心塌地跟着本君了吗?” 我心道这要分情况。保持现状当然继续跟着;但若璇玑殿也加入吃绝户,或他们随时可能不再庇护增城派,或他们庇护增城派不再需要魔教首肯在前,我定不会再在魔教虚耗光阴。我本就没几十年可耗。 嘴上道:“奴当然会一直死心塌地。” 桓九嗤了声:“谁知道真的假的。也罢,真的假的你都落本君手里了,你哪有那本事跑掉。你怎么想都逃不出本君的手掌心,明白么?” 我颔首:“明白。所以璇玑殿……?” 桓九神情再度垮下,似乎此事,极其令他不满。 “本君与璇玑殿不熟,与他们熟的是我哥哥,魔尊桓幽。” 才开个头,我就觉着他在咬牙。 我更奇:“魔尊大人和璇玑殿有很深的干系?” 桓九牙咬得嘎吱响:“璇玑殿当年严重阻碍我哥修行,没有他们,兴许我哥已真正突破大乘期成为天下第一修士,哪还会被七个合体期截杀。莫说指使他们,他们满殿弟子都给我哥赔命也不为过。” 我选择默默缩回了好奇:“听来是圣教秘辛,奴来自仙门,恐不便听,还是算了。奴相信圣教和璇玑殿对增城派的庇护。” 未曾想此话一出,桓九火气更炽,钳住我臂膀往前狠拽:“什么意思?你人都是本君的了,还暗自打算着回仙门?这就是你两句话前才跟本君承诺的死心塌地??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我:“……好,少主请讲。” 兴许瞧我足够乖顺,他才勉强松手,微抬下巴,指了指自己面前喝空的茶盏。 “你可知以无情证道,提升修为之法?” 我为他斟茶:“有所耳闻。仙修练这个的很多,以绝情断念一心修炼的方式,求天道真理。这也暗合我师父所证的心念通达,若能完全绝情,也是某种通达。”话说,他不是嫌这茶涩么。 桓九饮一口茶,陷入思绪:“当年,本君哥哥尚未登临天下魔教之首的魔尊大位、合体中期时,修为久久逡巡不进,为求突破,哥哥决心修炼无情大道,离圣教而去,收敛修为进入人间,化凡四十余年。” 化凡,即化作凡人体验凡人一生,也是一种修心方式。 我一惊:“通过化凡来修炼无情道,这是要……?” “哥哥需要断情绝念,却不可绝对我、对圣教之念。他化凡,正是为了重新在凡间拥有牵绊,并在爱之至深时杀之,以窥天道。” “……”我早知不应对此事产生好奇,“所以魔尊大人他成功还是失败了?” 咔嚓一声,茶盏在他手中崩裂。 多造孽的事,失败了就好。我安慰:“据仙门这边统计,目下修炼无情道的,要么受打击太大不能窥破红尘终身疯魔,要么修为再提一至两阶后又陷入更深的瓶颈。魔尊大人成与不成,其实并无所谓。” 桓九冷笑:“只单纯失败其实还好,你可知我哥哥化凡后在人间的牵绊是何人?” 此故事愈听愈危险,愈危险愈想听。我积极问:“何人?” 桓九手中茶盏碎片碎成粉末:“正是同样卸下修为化凡的璇玑殿殿主乐扶苏。” 我一怔。 这怔不为别的,就为璇玑殿殿主乐扶苏,这是个男子。 印象中我同师父见过此人几面,此人一身青袍,抱琴遗世而立,风格清冷恬淡。 桓九手中粉末被他进一步捻成飞灰:“缘何我哥哥一去人间便遇上同样化凡的仙修,还谈上了?显然是圣教中有内鬼,泄露了哥哥行踪,仙门为损害哥哥道心,有意安排他来勾引我哥。他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我哥与此人在人间相守四十余载,始终未曾下手,无情证道断在最后一步,为他蹉跎了四十年本可用来修炼的光阴!四十年——这得有多少机会能杀了他。” 我很想给他抓出漏洞来,一项项掰扯。 一则连你元婴巅峰修士想隐藏行踪时,全魔教都找不着你,遑论魔尊。二则若仙门有意想乱魔尊化凡的道心,放乐扶苏去怎么勾引得起来。三则退一万步讲,魔尊此前并未传出是个断袖,要安排也该安排个女子。 如此多漏洞,怎么听,此二人化凡相遇,都像是偶然。 桓九侧了侧身,揽住我腰,且向上一提,揽得更紧。 “呵呵,这故事如何?你有何看法?现在你晓得了我圣教一桩秘辛,若你是修士,本君可逼你向仙心立誓永不说出,可你偏是能诡计多端的凡人。为了封口,你说本君该拿你怎么办好?”
第22章 求爱 桓九着实给我出了道相当考验我忠诚的题,答不好,轻则被暴力采补,重则送命。 加之他那看似纤瘦、实则力大无穷的手臂还在我腰间不断收紧,手指在我腰后很不安分地剐蹭,这跟刀架脖子逼我把真话咽回去没区别。 我决定说些,他自己也明白的真话。 “奴以为,魔尊大人和璇玑殿殿主化凡四十年,应是彼此有了真情。” 桓九的手指收紧,指甲试图掐我肉,但我今日衣裳厚,他力气都拧在了衣上。 “若非真情,少主一张传讯符,璇玑殿殿主不会言听计从。因此不能只算他坏了魔尊大人道心,魔尊大人同样也坏了他的仙心,从此圣教在仙门有了个突破口。善加利用,或许能为圣教争取更多情报与利益。” 桓九手未再乱拧,仍哼声:“这话倒有两分道理。璇玑殿这条线本君还未为圣教启用过,哪日本君心情不好,就带些哥哥遗物去璇玑殿哭,让那乐扶苏晓得,他欠我哥的四十年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这场面我想象了一下,发现根本不能想象。 我继而笑道:“至于封口,奴可倚靠之人唯有少主,少主难道还担心奴离少主而去么?” 他的手在我背后上移,掠过我颈后长发,再到前面,轻柔无比地捧住了我的脸。 然后狠狠使力,将我脸掰得必须面向他。 他拖着字眼说:“本君很喜欢你出主意,给你多讲这些,亦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给本君出主意。你须一生留在本君身边,平日可做参谋,在床上就是娈宠。你敢不对本君死心塌地,本君一可将你玩残,二可指示璇玑殿灭增城派,明白?” 我是明白了,绕这么大一圈,他的重点还在那句“死心塌地”上。 若一个人会在意另一人是否“死心塌地”,乃至在意到如此反复确认的程度,此人心里揣着什么心思,已无须再猜。 可这种事我并不想拿来哄他。 我注视着他,和他这双宝石般潋滟的眼:“少主的威胁很有用,能令奴不敢妄为、唯命是从,但并不能让奴死心塌地。” “你——!”他眸色一动,手立刻要下移去抓我脖子。 我很简单地提点:“真心要用真心换。且一般来说,须天长日久。” 看不到你有真心,且时日太短。 怕只是觉着有趣,一时兴起罢了。 桓九眸色一凛,抓起我三层衣襟前扯,从侧边一口狠咬到我颈上。他咬得极其凶恶,我颈侧一时生痛无比,不多时便有滑腻的血滴沿肩颈淌进衣里,晕得衣襟几小圈红。 分开时,他在伤口处舐了一下,又刺得我起一身栗。而他却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本君赏识你是你这凡人的福分,你还敢教训本君?是储物戒在自己手指上待太久,连手指带戒指都不想要了?还是要本君这样再磨一磨你灵根,就当磨你一身刺?” 我抽着冷气道:“少主若这样做,奴的确可以唯命是从……唯有死心塌地,却是不能。” 那梦让我想通透了。彼此情根萌芽,什么封心绝爱都是掩耳盗铃。但萌芽时期畸形的爱还有矫正可能,也许引导他、教他,他能慢慢明白我也是个人,不是物件。 桓九凝着我,眸中滔天的火:“倘若本君只在乎你能否唯命是从呢?凡人既无道心也无仙心,诡计多端,就像化凡时的璇玑殿某人一样,会把我哥骗得团团转。那我也不要凡人的心,你又能如何?” 我带起笑意回他:“奴不能如何,自然是少主想怎样,就怎样。” 话毕,唇齿被封。 少年的攻势强劲,以摧枯拉朽之势顶开齿贝,掠夺气息,向深处扫。他身体也不断前压,我被按在了桌上,颊边就是那壶味道极苦涩的远松茶,背后微硌,凡躯面对元婴修士使不出任何反抗力气。 他的吻还夹带着甜腥,那是刚刚在我颈侧咬的血。 一吻毕,他扫开碍事茶壶,脸颊亲昵地贴着我的脸颊:“本君事事听你建议,又带这么多战利品回来给你,就换了你一句不会死心塌地。既无此意,你待着等待本君临幸采补就是了,三番五次勾引本君作甚?” 他这么说我才忽然想起,此前有些事,在他眼中和在我眼中,性质或不大一样。比如我在他发病时温柔耐心,本是将他当个师弟看待;再比如下山与邪修厮打本是个人爱好,却说成了为他的圣教人心;再再比如,我喝醉本是因跟符有期好兄弟共饮,可宿醉那般形容,又恰巧撞上他回来。 仿佛,的确,显得我在急切地贴近和爱慕他。 我忙干咳两声试图解释:“这,其中或有误会,少主你听我……”未能我完,气息再度被他攫去。 桓九的吻着实没有章法,我唇上又疼又麻,好像有些渗血了。 混乱中稍稍分离时,我觉到他一手托到我脑后,指尖探向灵根:“上次本君弄这时,你应该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吧?”他嘴唇移到我耳边,“你当时浑身打颤,叫出的声音特别柔软悦耳……” 我就晓得,不该信疯子约定的一月之期。我此身陷魔窟,本就是他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的。 他手指已触至灵根边缘,将进未进。我竭力耐下这股奇痒,深深吸了口气道:“既要奴唯命是从,不如去榻上吧,这里杂物太多,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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