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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自己的魔使跑过来时衣角掠过自己手背，魔使被刺时血滴在自己的身上他都好像可以感受到皮囊渗血后在颤抖。 最后是听觉，魔使拔出尖刺时的声音像是黑暗洞穴里的蝙蝠在自己耳边汲水发出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细微的慢动作，呈现在他的眼底，身体，还有心上。 而在一切都迅速发生之后他在大脑一片空白后，他只能选择再依赖自己的感官，去迅速的接住往后晃了一下的斯维尔。 魔使眯了一下眼睛，他安稳地躲在了主人的怀抱里，轻轻向后靠了靠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又闻到了主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即便那会让他喉间的伤口更痛。 “主人，你的小奴隶好痛，抱抱我吧。”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两个存在。 人类的斯维尔温柔却强制，而魔使斯维尔看着暴躁却光亮。 他明明分清了他们，也认为自己能分清对这两个存在的心意。 而在看到魔使斯维尔喉间鲜血淋漓的那刻，他的眼睛忽然好疼，仿佛许多年前，就看过这一幕。 他发了疯一样将身上所有的魔力往魔使脆弱受伤的身体上流去，可对方的小腹，储存魔力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又像是漏水的水球，久久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的汗落在斯维尔的脸上。 “我好爱你，主人。”那个虚弱无比的金发少年挠了挠恶魔的手背。 “闭嘴！傻子！”恶魔推开了他的手。 “为了你，愿意千万遍。”斯维尔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他的手，又一次厚脸皮的搭了上去。 正输着魔力的恶魔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魔使昏了过去。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个灵魂依然在凄然的喊叫。 黑眼的恶魔抬起脸直视着对方的身体，良久，他笑了笑。 “你不是他，斯维尔他不会这样对我。” 第47章 约书亚看着眼前狼狈的黑眼恶魔和金发魔使，他扬了扬头发看向被锁链禁锢住的灵魂，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或许真的是互惠互利的买卖，这一次或许可以成功。”他想。 “你不是他，真正的斯维尔不会伤害我。”黑眼的恶魔封住了早已昏迷的魔使的伤口站了起来。 “那个灵魂根本不是他。” 约书亚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嗤笑出来。 他眯了眯眼，仔细地看着那个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的灵魂，啧了一声，他实在看不出来和那个灵魂差距在哪。 “果真是骗不过你呀。不过，你真的不相信真的斯维尔会出现在这里嘛？你真的不想见到他吗？” 约书亚拿出小刀切开了自己和灵魂相连的锁链，一脚将那个灵魂踹到了一边。 “还是说，你是在害怕，毕竟如果是真的斯维尔，你又会选择谁呢？” “我原本想要留下你一条命给莎娜的，可如今是我对不住她了，约书亚先生，我如今真的很想让你这个讨厌的灵魂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黑眼的恶魔闭住了双眼，下一秒他身后升腾起巨大的黑色翅膀，扇起了狂暴的飓风，带着火腥气的风落在约书亚的脸上。 很明显，他生气了。 他一步步走向约书亚。 “魔使和灵魂，你会选择哪一个，黑眼恶魔，回答我。” 那个灵魂依旧在追问。 换来的是逼近的火舌，可他不曾避让，依旧抬着脑袋，诘问着眼前的恶魔。 “你会选择哪一个。” 恶魔看着眼前的灵魂，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伸出了可以摧毁这个灵魂的手。 “因为是我，所以不肯回答我吗？呵——” 套着漂亮壳子的灵魂仰头看着眼前扇动着巨大翅膀的恶魔，黑色的翅膀阴影高耸，完全遮蔽了他眼前的一切。 那些尖锐的风刃席卷在周遭，他仿佛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约书亚伸出了手，手指穿过重重的风暴指向了一个地方。 “大人，您可看清这场戏了？那位懵懂虚伪的魔使需要我帮您解决掉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教堂，恶魔顺着约书亚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空荡荡的门口那里，就站着一个橙黄色的灵魂。 站在那里的灵魂身姿纤长，不辨面目，空荡荡轻飘飘，像一朵不知忧愁的，昏睡着的夕阳下的云。 他慢悠悠地走来，顺从的将自己的手放在约书亚手心上，嘴唇微张。 约书亚微笑着倾听，下一秒他姿态优美地脱帽虔诚行礼。 “为未来的世界之神，为您服务是我的荣耀。 如果能让您对这次见面感到有一点点困惑的消解，就是我最大的成果。 只要您愿意满足我的期待，为您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斯维尔。” “是他，是真的斯维尔。” 恶魔在看到这个灵魂走过来时的第一秒，心里就在轰鸣。 他的眼睛忽然很酸涩，他下意识要偏过头眨眼，可身体却怎么动不了，只能一步步看着那个灵魂往这边的方向走来。 ——他走过来了。 ——他说话了，我听不到。 ——他，斯维尔不肯看过来。 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斯维尔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他看着身边昏睡的魔使，脑子里乱极了，许多的画面从眼前飞过。 ………… ……… 恶魔根本无法和灵魂通话。 第48章 外传1 驶向西洋的一艘破旧大船底仓里，坐着一个瘦弱的黑眼少年，周边有很多人不时压低身体走来走去，只有他一直静静蜷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 “不知道西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老子要挣一笔大钱回去砸在那个骚娘们脸上……” “我要回家，我不要去找他了……” 身边坐着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些想要挣大钱或者逃避仇家，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因为不同目的而聚在一起的东方人从上船之始都还算乐观团结，自从前些天那件事过后就显现了不同的性格。 有的开始虚张声势，有的隐藏惶恐，还有的已经在极度惊惧下已经患病说起了胡话。 因为那个一直给他们开锁送饭的红发水手说前几天被拉出去的几个人已经被喂了海里的大鱼。 对于拉人离开的举动，水手他们并没有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剩下的东方人也得不到任何解释，几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拉走再也没了消息。 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双手握住一个小小的银质项链，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脚边不断移动的光影，那是从下层住仓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他一直是靠这点光判断这艘船究竟在海上已度过了几个白夜。 “别怕，主子。”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坐在少年的边上递给他一个水壶。 “离开皇都只是暂时之举，您叔伯杀兄取位的做法失了人心，您的亲弟弟德兰殿下依然在前朝假装是您一直蛰伏，余下定会护你周全，终有一日……” “刘叔，别说了。” 少年喝了一口水，他看着在光里飘舞的无数肮脏土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胸口发疼，眼睛发酸，最后慢慢拧住壶盖把脸埋进怀里。 “德兰根本不想我走，青淞他们也都死了。”他低喃，声音变得颤抖。 “为您而死，死得其所，并不可惜。” 被称为刘叔的男人脸上的怜惜消失，他面色沉静如海，并不在意之前死去的人。 “都是因为我……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做了那样一件小事……死的人却是他们……明明该死的人是——” “主子，我们在您眼里都该只是一柄柄会说话的剑，剑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而再锋利的剑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都是会被折断，或早或晚。 只要能为您的生命奉献出一点欢愉便已足够，您不需要为此感到难过。” 刘叔第一次选择打断了少年的话，说完后他顺从地垂下眼睛，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碾死了眼前爬过的一只黑虫子。 “那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少年嘲讽的笑，抬起了一双漆黑却冷淡的眼。 “看着你们死吗？！”少年扑到男人身上拽着对方的衣领往泛着海水腥气的地上按。 “学会驭剑，有一天可以回到大楚拿回您的位置，成为至高无上的，无所不能的王。”被推进一片黑暗的刘叔笑了笑。 周边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纠纷，可少年并不愿意理会那些疑惑的眼神。 “那你们呢？还会在吗？”少年压低了身体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声音高了一点。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逃去西方……路上处处危险，死了这样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黑暗里少年的眼睛很亮，像是某种压在井下许久的黑玉，冰凉凉，仿佛可以透进人心里。 “为了找到古神被窃贼偷盗消失在西方的‘钥匙’，而为了找到钥匙，我们这些人或许都会折在路上，不过不用担心，我们的魂灵都会守护您的。” “魂？” “嗯。地上会有无数的英雄豪杰帝王枭雄，可一旦死去也不过化为尘土再无法让人全心信服，不过，曾诞下古神的大楚之地的真王拥有一种能力……只要您愿意，您可以驾驭所有的灵魂永生为您所用。” 身处黑暗的男人声音如同古神的低语。 “即便是像这样无用的齑粉，只要您愿意为它投下一瞥，那卑微的灵魂也可以唤活。”刘叔伸出手，让少年看到那粘在手上死透的虫子尸体。 “只要您愿意去学，您可以收取所有的灵魂，统治所有的大陆，成为真正的——神。” …… …… “到时候他们都会回来吗？” 许久，少年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声音哽咽。 “是的，主子。” 少年低下头，看向地上窗外透进来的光。 他好像看到了为保护自己逃离而死去的父亲母亲，看到了为让自己出去透透气而被抓走的侍从……最后他看着地上那只虫子四散的血眨了眨眼。 这是一只什么虫子呢？ 我真的有一天可以见到吗？ 可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可能，那么，我答应了。 十年后。 “刘叔，海上的月亮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景色。海天相接，天上的月亮和海上的月亮挨得很近，像是母后手上的两个玉杯，一个盛着薄雾，一个盛着波光……” 踏上返程的少年声音轻快语气却淡淡。 “您高兴吗？” “很高兴。” “那清淞他们就值得了。” “好想让他们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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