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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久后成为大楚新王的黑眼少年回到了家乡，他的身边有了一个形影不离西方面孔的仆从。 王宫里的女婢曾偷听到那金色头发的高大仆从笑着称呼他们骄矜尊贵的王为：“daring。” 第49章 外传2 加百列原先是一个天使，他墨守成规，慢慢努力成为了六翼天使，在某一天醒来时，他实在厌倦了无聊的天堂。 据说地狱很好玩，不受束缚。 他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变成恶魔。 他去往东方，面见了当时人间的帝王。在给对方编织了一场与爱人重逢的梦境后，他轻而易举地偷走了帝王的神骨。 “真简单，东方的古神竟然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我就笑纳了。” 加百列离去前在帝王的寝殿后看到了两个圆圆的孩童，一个略小些，黑漆漆的眼睛里却满是好奇，另一个大的更好玩，躲在小的背后，扑簌簌的掉眼泪。 东方的小孩都好玩，真想带走一个。加百列想。 不过还是算了，毕竟他很容易对什么东西失去兴趣。 不过他走前还是在那个掉眼泪的小孩脸上亲了一口。 他成功转化成了恶魔，然而作为一个新生的恶魔他并没有像一开始设想的一样恣意妄为，或许是天使做久了，看不得地狱里的昏乱，他出手进行了整治。 然后也很快失去了兴趣，于是沉沉地睡去。 醒来后自己的洞穴前出现了一个人类！ 真奇怪！ 他难得提起了兴趣。 他开始欺负这个人类，并开始做日记。 ** *他的眼睛很明亮，嘴唇很红，明明个子小巧，却能迸发这样大的能量伤到我，这就是东方古神的力量吗？* *我输掉了赌约，同意回答他一个问题。他问我‘西方大陆这一千年可否出现过神的迹象’，我沉默了。* *没有。* *我告诉他。* *他哭了，他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我心里也有些奇怪。* *半个月后他要离开，他说一定要找到‘钥匙’，他说他要成为世界最尊贵的君主。我不理解，但我不想让他走，可他还是走了。我没有拦他，因为他说以后每一个月会来看我一次。* *他回来了，他又走了。这一次我开口问了他的名字，他叫李耹，虽然不理解名字的意译，可是依然很好听。* *他一点点长成俊美的青年，艳光逼人，每一次的变化都让我惊异，但总是很果断，像风一样自由，永远不会选择放弃，看过来时的眸光很亮，让我屏息。* *……* *……* *他说他不回来了。* *他发现了我……他答应我带我一起回到东方。这是我第一次向如同蝼蚁一般羸弱的人类弯腰，只是为了请求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我活过了好多好多年，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 *回程的轮船上，我看到他在和一个披着躯壳的灵魂招手，李耹说那是他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那个灵魂。* *我跟随他去到了他的国度，那里很美，所有人都很善良，都会用那样熟悉仰慕的神色看着他。* *……* *……* *后来他的亲弟弟和一个油嘴滑舌的西方人逃离了大楚，身边一位姓刘的将领为保护他死去了，李耹身边再没有了相熟的人类。他慢慢消沉了下去，后来的一年他受到了巫术的蛊惑。* *他原本就是那样聪敏，无论是东方的六艺或者巫蛊，西方的占星或者魔术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学会……慢慢地他可以看到别人的灵魂，却没办法和灵魂沟通和召唤，于是慢慢变得狂悖，也慢慢变得孤独寂寞。* *他说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个所谓的开启锁钥的‘钥匙’，为此，他甚至下令大楚铁骑准备进攻西方大陆。* *他说西方的人都是小偷，偷走了他最在乎的一切……都是一群未开化的蛮人，都死了才好。他说“即便他们死了又如何呢，我依然可以看到他们的灵魂，只要我成了神，我甚至可以统御他们，和他们说话，只要我愿意。”* *他看上去那样目中无人，因为在他眼里，都已经是些死去的早该放下的灵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放不下，他明明是那样勇敢的存在，却看不破生命的消逝。* *我拒绝他任命我成为先锋的旨意，而我也没有办法劝阻他执拗的心意。我们开始相对无言，他骂我是一个无能的杂种，把我关进了地牢，我没有反抗。* *他生病了，很严重，王国里的医生说他肺火烧心，他烧得很糊涂，可嘴里喃喃自语时还是关于造神。* *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第一次伸手拥抱了我，他喃喃自语‘……原来是你。’* *我的心脏不由开始了跳动，而在下一秒，在我因为心动而无法控制的下一秒，他持刀自杀死在了我的面前。* 接下来的日记变得凌乱，再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 只有一句话写得很大。 *我想让他活下去/我要成神* 那个有着黑漆漆眼睛的恶魔送给加百列一个橙黄色灵魂。 “父亲，你要去哪里？” 黑眼的恶魔看着他。 那个眼神实在很像那个小小的少年。 “你，不肯为我取一个名字吗？” “你不是有一个名字了吗？” ——他不是这个黑眼恶魔的果。 他成为了神。 可他失败了。 李耹，并不愿意活下去。 他还是死在了加百列眼前。 他看到了李耹的喃喃自语。 “我不原谅你，死也不原谅，加百列。” 加百列的身体一震，他几乎傻了一样，像一千年以前那样，按部就班转化李耹为恶魔。 他又度过了没有李耹的一千年。 在弥留之际他向那个橙黄色的灵魂坦白自己的罪孽。 “他知道了当年那个来自西方的窃贼，是我。 他原本是可以成为世界唯一最厉害的统治者的，但被我断送了。 他本该要杀了我，然后拿回他成神最后缺的那个器具。 就是那群鬣狗的主人，是他告诉的李耹。可他没有，两次都没有，可他也不肯原谅我。”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要你回到过去吗？”还在不停流血的加百列继续说着。 “不知道。”斯维尔冷冷的。 “我是想要取代你的，我希望他一直留在我们的过去。” 加百列垂下了眼睫，明明想要做出苦笑的表情却怎么也提不起嘴角，他没有力气了，也已经很难顺心所欲的掌控这具身体。 加百列空洞洞的眼睛望着地上的一株小草，他伸手摸了摸，草尖很是锋利他的指尖有血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 …… “可明明我已经成神了，却还是违逆不了人类的意志……原来无论如何我和你都没有办法把他留在过去，我只能拱手把他让给未来的你了。斯维尔。” 加百列语气淡淡，他看着自己淌血的指尖继续说着。 “不用担心，死的人只会是我。你的灵魂很干净，在这里多温养吧，选一个明朗的好天气再去找他。”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把他，送到你身边……我嫉妒死了……最后是他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骗他又离开了你一百多年。” “好遗憾，自始至终还是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意。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第50章 “你期待的是什么呢？” 有道身影打断了室内的谈话推开紧闭的大门走了进来，有光透进，方知已是白天。 来人面色惨白，与那一头漂亮的红色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的脸上是一种看不出生气的沉寂，整个人就像是秋日森林里猎人走后留下的一堆刚熄灭的惨白色灰烬。 她是莎娜。 她看着台上那漂亮不说话的少年，面色冷硬，像是一潭死水。 “——莎娜。” 教台上穿着华丽的少年侧着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笑着开了口。 “那个失约后一出现，就拿着刀子捅死我的女人——我的仇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我的面前。” 少年看着红发恶魔呵了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这点笑声听起来很是嘲讽。 “你看着老了许多，你不是应该过得很幸福吗？ 毕竟不同于我，成双成对，好不快活。 如今出现在这里，来做什么？” 站在台上的约书亚微眯着眼睛，嘴角提起一点红润的笑容，金色的头发因为他头微微倾斜的动作滑落轻扫过肩颈。 在偏过头看向莎娜开始他就没有眨过眼睛，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僵硬的木偶。 “怎么不见那个魔使？他是害怕见到我吗？毕竟他是一个赝品，受了许多不是他的疼爱。” 约书亚冷哼一声。 “我看过他，的确有和我生前那具皮囊一样的躯壳，脸颊边都有一颗痣，甚至左手无名指也有一样弯曲变形的指节。 你把他调教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总是站在他的身边，或许就算是我都要看错他是不是我自己。” 约书亚站在那里，那双空洞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将莎娜从头看到了脚，像是某种昆虫的复眼。 “可偏偏你在他跟前站着，让我很难不想杀了你们这对完美的璧人。” 他咬了咬牙，字字重音。 “我这次来就是让你得偿所愿的，约书亚。” “你说什么？”约书亚顿住了脚步。 红发的恶魔低着脑袋，胸前那拳头大小的空洞隐隐发出掠过的风声。 “乔西，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把我的命偿给你，不过约书亚的，抱歉，给不了你。” 女恶魔顿了两秒抬起了头。 对面听到这样古早亲昵的称呼愣了一下，然后听到接下来的话涌来的是更深的厌恶和勃然大怒。 “你当我真的不敢杀你吗？莎娜。” 约书亚脸上终于有了动容的表情，他双眼睁大，面色潮红，脖颈上青筋爆出，他所栖身的这具躯壳一瞬间似乎都有了即将崩裂的迹象。 面对这样的约书亚，莎娜只是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浑身罩在宽大的黑色披风里，像是一枚死去的古老的茧。 “你是凭什么这样光明正大的跑来自首，凭什么认为你的命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我要你的命又能做什么？” 他的声音破裂，喊出的全是悲愤。 “你真让我讨厌你，莎娜。奥兰多。” 约什亚瞳孔震动，他开始在教台上跺脚，就像是个十七八岁急躁的少年，他伸手指着莎娜。 “你仗着你喜欢我，就造出了一个和我一样面孔的魔使，嘴上说是要引我回到这具躯壳里，一边又让他对你卑躬屈膝，不尽迎合，让他像一只狗心甘情愿任你驱使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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