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四五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以及两个眉眼相似的男人。小孩浑身干干净净,只是手上脸上青紫,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地哭着。那两个男人一人身着老款西服,一人一身华丽的戏服,一股书卷气息,瞧着就是娇生惯养的少爷人物,两人透明的四肢昭示着两人为死魂的事实。 童怀脚下灌铅,看着血淋淋的地面,将风衣脱下给麦杰盖上,对房冥道:“通知苍年来把麦杰带回去。”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穿着明显不同于他们穿搭的两个男人,心中有了计较:“你们两个就是章程和章规” 章程忧郁的眉眼在这时出现一丝讶异,淡然地伸出手:“幸会。” 男人语气温温和和,可见是个柔和的人,另一个穿着戏服,脸上不笑却能感觉到不是个善茬,戏服里还有一套衣服,穿在外面一点也不像是个会唱戏的人。倒是像偷穿了他哥的衣服,调皮捣蛋跑出来炫耀的二愣子。 “这些孩子怎么回事儿?”权青和李仁一人拉着几个因为害怕颤抖不止,放声大哭的孩子,样子颇为头疼。 “孩子是他留在这里的,他托我们两个替他照看。”章程指着地上被衣服盖住的麦杰,“也是可怜人,但好在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章程念着,整个人情绪低落的面向弟弟章规那边,章规一看就是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主,笑着却是冷心冷情的性子,这样惨烈的场景他还能笑得出来,他替人扶去眼泪,乐呵呵的安慰人。 两人相处方式怎么看也不是齐雨告诉他的一言不合就吵的类型,只看章程那怏怏不乐的模样,童怀就觉得传言有虚。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善妒,甚至恶毒到拉着自己的弟弟自焚而死的人还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两关系还挺好的。”房冥似乎看出童怀疑问,头靠在童怀肩膀上,手搂着童怀另一边肩膀,懒洋洋地随口一问。 章氏两兄弟皆是一愣,章规倒是突然笑出了声,意味深长道:“都是两兄弟了,关系能不好?” 权青没有精力在陪几人寒暄,和李仁一手拉着几个孩子,“我先带他们离开这里。” 童怀“嗯”了一声,是他欠考虑,这样血腥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小孩子待,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他跟着出去交代李仁:“记得给他们消除这段记忆。” 等他进来时,房冥已经和章氏两兄弟聊了起来。章程章规坐在一起,童怀自然地坐到房冥旁边空位:“我从章氏秘辛的书里了解到,你们二人生前每人都有一个手环,死后合并为双连环。你们能感应到它的下落吗?” 章规坐在一边玩着手里登台唱戏的折扇,章程看他没兴趣回答,叹了一口气:“那手环不吉利,我们用时并没有什么,只是没想到我们死后,怨气过大激出了它的恶性,成了害人的东西。手环已被拿走,小杰用完后那男人就走了。如果不是他,小杰也不会死脑筋相信那人,单纯到认为他的死可以换回麦宵灵魂。” 听着这番话,童怀不由得怀疑麦杰是在杂物室时就已经决定好再一次用献祭环做交易,看来当时早就把东西取出来了。只是麦宵想要他活着的交易都没被兑现,麦杰的死或许也是徒劳。 童怀:“你们还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样吗?” 章程摇摇头,“他戴着笑面佛面具,看不到脸,听声音应该有个三十岁左右。” “笑面佛”童怀道。 “嗯,是笑面佛。”章程道,“我们并不能给你们什么实质性内容,对麦杰的交代也完成了。希望你们能帮那几个孩子找到家人。”他打掉旁边动来动去,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不放心的看着门外几个孩子嘱咐道。 “如果找到手环,我们可能需要用它做一些事,很大概率不能在还给你们了。”童怀说。 这手环虽说是不知多少万年的老物件,但现在的归属权却是属于面前两人,征用步骤该有的不能落下。 “我们不需要了,你们要做什么就拿去,反正你们看着也没那么坏。”刚刚忙着玩戏服上流苏的章规语气非常的不客气,颇有被打扰的不快,赶人离开的意思。 “章规!”章程面色不悦的教训道。 “哼!”章规生气的转去沙发另一半背对着三人。 童怀没兴趣看人家家事,起身告辞:“打扰了。” 章程不愧是大门户里的少爷,教养极高,虽是面色阴郁,但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把人送到门口还喊人有空常来。 这鬼地方,童怀可是一点也不想再来了。房冥没有跟上来,应是还有话要说,他也不催,径直离开,将地方留给他们。 房冥看前面童怀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转身看着身后门内的两人,神情是真的困惑,没有八卦也没有冒犯。 “你们真的有仇吗?” “没仇。”房内传来章程的声音。 “那为什么要一起自焚而死。” 等了许久,里面没有任何人回答,但房冥似乎看到了什么场面,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我明白了。”
第23章 在灵调处那阴冷的停尸间里, 苍年忙碌的身影几乎不曾歇过。 童怀趁机将目光投向了那台临时保存血液的小型机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其悄悄带回家中研究。本想趁苍年不注意时行动,却不料停尸间的门突然打开, 本就心虚的他吓得魂飞魄散, 急忙收回手, 装作若无其事。 “满白, 你以后能不能敲个门?”童怀咬牙切齿地抱怨, 他的计划差点就要成功了。 苍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对着未来的老大, 表情转换非常之快,对满白笑意盈盈地示意麦杰所在的位置,便匆匆离开。 “童怀。”满白则对童怀提出了一个深奥的问题,“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固执到这种地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覆盖在麦杰身上的白布, 露出了那张灰败的脸庞。满白的神情中充满了不解和哀伤。在异怪域突然接到麦杰死讯时, 他正与两个灵媒探讨历练的事。陡然间, 好心情被这个消息抽去, 紧赶慢赶的回来就为了再看麦杰一眼。 在医院的时候,他掏心掏肺的和麦杰说那些话,就是觉得他们两个都挺像的, 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景象。 “死也不找个好方式, 被幻畜杀了都不能投胎找个好人家。”满白苦笑着,他在笑, 但那笑容背后却是深深的悲伤。 童怀拍了拍满白的肩膀, 试图拉上白布,却被满白阻止。满白打开了一个黑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散发着金色光芒, 莹莹闪闪的流珠。 童怀顿时脸色铁青,怒吼道:“生生撕裂魂魄,你是傻子吗?” 流珠,也称为往生珠,是灵师魂魄的精华。有些灵师为了重要的人能够来世投胎,会撕裂自己的魂魄制作流珠,作为无魂之人的载体,助其慢慢生魂。撕裂魂魄的代价通常是折寿,可折多少就看命,命不好的可能在抽离的那一刻丧命。魂魄撕裂的痛苦也是难以言喻的,伴随一生,无法回头。 为救房冥,这样的方法童怀也考虑过,可惜房冥情况不同,他如果这样做,魂魄也不过是喂给封印,念头只能打消。 “我和他也算是认识了,总不能看他不过体验十年人生就这样结束吧。”满白微笑着将往生珠融入麦杰的身体,随即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傻子。”童怀扶他坐下,心中却暗自感叹,满白这样的感性的性格,日后成为灵师对于他也是一种折磨,以后要面对的东西可能比这更深重,每个人都要救那还要不要活了。 “你不也是?”满白看向血液保存器,得意地对童怀说,“去吧,我还没出去,苍年就不会进来。他总认为我是他未来的老大,为了不得罪我被扣工资,总会给我留些时间。” “多谢。”童怀也不觉得尴尬,三两下迅速拆解机器,不懂的就用手机拍下,然后又迅速复原,调整位置以防被发现。 “我好了,你是要多待一会儿,还是我扶你回去?”童怀问。 “你先走,我在待一会儿。”满白回答。 童怀没有勉强,离开时顺手拿走了已经处理过的血包。出门时,他遇到了回来的苍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东西我拿走了,满白在里面,你给他看看身体。” 童怀一边研究手机里的照片一边回到公寓,换鞋时意外发现房冥穿了他的鞋子,无奈之下只能穿上房冥的。看着家里多出的生活痕迹,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门口的鞋凳、厨房的碗筷、浴室里的杯子等等都成双成对,让原本冷清的家多了几分温馨。 童怀将挂上钥匙扣朝门里喊道:“房冥,我回来了!” 客厅里,房冥正在继续他没有分出胜负的五子棋局,一手正执黑子犹犹豫豫的斟酌下一个落点,思考的神色比查案时还要认真三分,好比在应对什么能让他后悔的决定,势必要分析出个优劣势。 “欢迎回家!”房冥笑着对他招手,“快来和我下棋。” 童怀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自然的坐到房冥对面,轻轻抿了一口,执起面前白子,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连成五子,结束了这局棋。 “不行不行,再来一局。”房冥很不服,说着开始挑出黑白棋子。 “我走时你就在玩,回来了还在玩,你不饿吗?”童怀轻轻拿起那个冰冷的血包,冷气透过包装传递到他的掌心,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想让你试试这个。” 房冥脸色倏然冷峻,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中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默默地低下头,开始整理黑白棋子。客厅里只剩下棋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童怀自认为自己的想法妥帖细致,如果真的有用,那后续省下的麻烦自不必说,甚至能达到他走了房冥也能多活几年的地步。 可看房冥悲情满面,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完美无缺,或者这个方法是否真的不可行,他抱有最后一点希望无奈道:“你先试试好不好?不行就算了。我总怕出现你难受时我不在你身边的情况。” “那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房冥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中透露出耐心耗尽的烦躁。他半阖着眼,不再看向童怀,坐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不为任何事物所动。 童怀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弄得手足无措,僵立当场。自己这般忙前忙后为了谁吃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想做。 可事关房冥生命,他不能惯纵容,想想他之前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最近对着房冥哪一次不是轻言好语,脾气上来后压也压不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反唇相讥: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我又不会离开你,你在怕什么没人能保证我们两个随时随地都在一起,你发病的每时每刻我不可能都在的。我只是想让你试一下而已,你就是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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