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没卖的。”闻鹤清抱着花笑着说,“都是上别的地方买的。” 景渊沉:“想玩?” “想呀。”闻鹤清就应,觉得自己老板可能是买菸花了。 “我托人买了。”果不其然,景渊沉这么说道。 闻鹤清就笑,去跟他取了烟花,把烟花棒拿在手里晃,和景渊沉一起放了几个冲天炮,几个烟花升起的瞬间亮如白昼。 景渊沉在他耳边喊他:“鹤清。” “嗯?” “你不开心?” 闻鹤清半张脸都埋在花里了,花香很浓。停顿片刻,他才说:“不是。我就是有点……没太出戏。” 他们身旁的一箱烟花燃尽,四周重新昏暗下去,但远远的还有其余人放的烟花,隐隐约约的光亮起一瞬又一瞬。 景渊沉伸手刮了一下他的眉骨,上面还有妆未卸尽。他总觉得闻道长不必化妆,他的五官本就够鲜明,胭脂俗粉实在是锦上添花。 “我现在只有一个人了,老板,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离开了。虽然拍完以后他说血包太苦了。”闻鹤清低声说,“我将越走越孤独,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人相信我,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一个疯子。” 他看向景渊沉,眼睛里映着原处碎掉的烟花:“但我知道我是正确的,只有我是正确的,我想救所有人,但我好像救不了。” 景渊沉知道他在讲戏,那么强大的闻道长,只有在演戏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易碎的表情。 很漂亮。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他又问。 “你猜?”闻鹤清望着他笑,“你觉得是happy ending还是bad ending?或者是open ending。” “也许是开放式结局。”景渊沉说,“不少电影都是这种结局,王导之前也拍过这种。” “那也有可能。”闻鹤清便说,换了种轻松的语气,“好啦!你到时候自己去看啦,我不会跟你一起看的,我一看就会想起来我这段时间的伤春悲秋,很尴尬的。” “我从公司里带海报回来贴在墙上。”景渊沉说。 “景总,你怎么变这么坏?”闻鹤清抬了抬眉毛,“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闻道长教得好。”景渊沉抬了抬唇角。 “这样吗?”闻鹤清随口说着,又去拿了个烟花棒在手上。 景渊沉给他点燃,他在空中茫茫然画了两下,又勾勒出一个阵法的形状来。 太忙了,忘了让景渊沉带几根香过来。难得第一次在这边过年。 “好忙啊,景总。有点累了。”于是他说。 “拍完这部戏就去休息一段时间。”景渊沉看着他手里的烟花棒。 “还要盯宋枝,有点烦。”闻鹤清又说,“跟我戏里的感觉都要对上了,我知道他可能要出事,但他也不会听我的。” “那就不管他了。”景渊沉冷淡道,“让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都是他的命数。” 闻鹤清就一下乐了出来,景渊沉在梦里也看到过宋枝之后的情况,只是他对于自己在梦中对宋枝一见钟情还拚死相帮的事充满嫌恶,连带着对宋枝这个人都没什么好感。 “但谁让我这么爱管闲事呢?”闻鹤清说,“我不想让这个世界的气运被夺之后陷入混乱,这可怎么办呀?” “那我会帮你。”景渊沉说。 闻鹤清笑着应,忽地又不知从哪里多出来几分怅惋来,他一时不知道这股情绪是源自于哪里,是因为还没有出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确实是很少生出负面情绪的,世间一切都有自己的命数,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或许有。 他抬唇,口中吐出了一丝白气,他说:“景渊沉,你不能走了。” “我不会走。”景渊沉说。 “你也不能死了。”闻鹤清又说。 “我不会死。”景渊沉说。 似乎这样的语句能令人心安一些,闻鹤清扔掉了手中熄灭的烟花棒,转而说起正事来:“按我看原书的印象,青岩门在年前就应该对宋枝下手行动了,但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动作。” “那最好。”景渊沉闲闲应,只是知道事情不太可能只是这样,“他们这段时间都很收敛,除了一些在外活动的弟子,他们的掌门和几个内核人员都没有在外面活动了,所以还是在筹备着些什么。” “他们原本要将宋枝带走的时间应该是掐好了的时辰,若非出了什么事,不太可能更改时间。”闻鹤清轻声道,“他们到现在还未行动,只可能是出变故了,还是大变故——宋枝身上光芒消散的原因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以至于没有在原定的时间行动。” “还有什么能行动的时间吗?”景渊沉随口问,“适合他们借运的时候。” “有啊。”闻鹤清也像是随口说着,“过几天就是。” 景渊沉:“……” 他皱起了眉,很不情愿地往一旁瞥:“意思是,这几天需要多注意宋枝?” “是啊。”闻鹤清叹了口气,“很忙的啊。” 闻道长太善良了。 景渊沉有些不大快活地想,就算天崩地裂,生灵涂炭,整个世界的秩序崩塌,所到之处一片混乱,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可以在这样的世界里活下来,也可以在那样的世界里活下来,多管闲事只会累到自己。 闻道长太正义了。 所以这才是闻道长,哪怕他平时会开些小玩笑,哪怕他会有喜欢的不喜欢的人,可他永远都会去做好事,去做对的事,去做有利于别人的事。 只有闻道长是这样。 他随手碰了碰闻鹤清手里的玫瑰,却听闻鹤清的声音正了些许:“……来了。” 他抬目,闻鹤清的目光望向了他背后的黑暗里,半边眼里似有光华流转,在黑暗里那样亮。 他也回头,在瞬间就察觉到了某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青岩门。 聂行渊。
第八十八章 相对 他们都没有直接接触过聂行渊,但在感知到气息的那一瞬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一个缠了相当多命理的魂魄,各种不属于他的命数、各种几经周转的因果业报,都压在他的身上,然而又正好达到一个并不能影响他自身的平衡。 “他没有借过运,也没有借过命。”距离很远,闻鹤清眯起眼睛望过去,他不知道聂行渊所在的具体方位,但那股气息在他的眼里依旧明显。 花还在手上。 他抿唇,依旧注视着那思气息,拿出手机给宋盈打电话。 宋盈很快就接了:“喂,道长有何贵干?” “你知道宋枝在哪吗?”闻鹤清开门见山。 “宋……嗯。”宋盈在电话那头卡壳了一下,“跟我在一块呢。” 而后又传来一个不甚清晰的声音,是宋枝的:“谁啊?” “一个朋友,问珊珊的。”宋盈随意糊弄过去了,又对闻鹤清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尽量和他待在一起,不要跟他分开了,你们现在在酒店吗?” “……还没,在底下吃东西。”宋盈回答,听他的语气严肃,便也有些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出了一点状况。你跟宋枝……算了,你别跟他说,你和谢珊珊在一起吧?你们别和他分开了,别让他离开你们视线范围以内,我现在过来。”闻鹤清道,“你等我过去以后再说。”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宋盈还是很快应下:“好。” 挂断电话后,闻鹤清才看向景渊沉,剥离了身上的负面情绪,整个人的气质带了一股利落地冷静:“走吧。” 景渊沉点头,和他一起往宋枝的方向走去。 “只是阻止聂行渊这次的行动,不能完全制止他们的行为。”景渊沉还是道。 “是。所以这次得给聂行渊留下重创之类的,至少让他短时间没办法再来。”闻鹤清轻轻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花里,“也有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宋枝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青岩门也就不会盯上他了。” 景渊沉握住了他的手。 “但我还是要找时间去清算青岩门的。”闻鹤清又说,“我不能放任他们去做那些有违伦理的事。”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景渊沉道。 闻鹤清就笑。 宋盈跟宋枝在酒店楼下的餐厅里吃夜宵,闻鹤清让景渊沉先盯着他们,自己回酒店房间了一趟。 花是肯定要先放好的,景总难得来点不合时宜的浪漫,不可能因为那什么聂行渊或者宋枝就给弄坏了。还得拿点趁手的东西,才拍完戏出来的,符纸念珠什么的也都不在身上。 想了想,虽然桃木剑对聂行渊这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带着吧,万一呢。 周寒朔的本事跟聂行渊应该是一脉相承,既然周寒朔有本事让自己凭空从人群里消失,到一个距离不算近的房间里,那聂行渊同样有本事让宋枝从所有人面前凭空消失。 但他不能这么做。 宋枝只要在人堆里面,就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不引人注意,让一个人从所有人的视线下消失,必定会引起骚乱,青岩门恐怕也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他又重新下楼,提着自己的东西。他在戏里饰演的本就是一个道士,剧组里的人也都习惯了他一副道士的样子,此时见到他提着一把桃木剑,反应还没有看到他捧着一捧玫瑰大。 他又给宋盈打电话,宋盈很快接了:“怎么样了?” “帮我把宋枝叫出来一下,到酒店外面。”闻鹤清道,聂行渊就在酒店外面。 “我出来吗?”宋盈问。 “不用。景总在走廊,你让他跟景总走,你和谢珊珊不要出来。”闻鹤清沉吟片刻,又道,“你跟谢珊珊说,来的是聂行渊。” 宋盈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但还是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了,宋枝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景渊沉走出来了。 然后在酒店外看到了闻鹤清。 他的表情当时就变得差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闻鹤清:“你要做什么?” “我不……”闻鹤清刚刚张口,面前的路灯骤地灭了。 宋枝被这突生的变故吓得惊声叫了出来,景渊沉反应过来直接抓住他的手臂,闻鹤清在霎那间口中念出了一串咒。 强风在这一瞬间吹了起来,宋枝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虚幻,又在景渊沉的用力下被重新拽了回来。 念珠被抛弃,在空中像是与什么颇有份量的东西相撞了一下,相撞的瞬间发出了丁点火星。 路灯闪烁了两下,路过的人嘟囔了一句:“哎,路灯是不是坏了,是跟酒店说吗。” 他看了一眼这边,却像没有看到人一样,挠了挠头,离开了。 宋枝惊恐地抬头,看向闻鹤清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我感觉好冷,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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