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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舜也记得，那个时候，许二小身上穿的用的，明显比他好太多。 成舜小时候第一次见到BB机，就是许二小拿来给他看的。 许二小还说，这是他爷爷买给他爸爸，他爸爸又让他拿出来玩的。 成舜还尚未从回忆中回神，老人溃烂的右手突然刺入自己胸腔，扯出三根粘连着脓血的肋骨。骨茬在月光下泛着手术刀般的冷光，成舜翻滚着躲过劈砍，肋骨擦过耳际时竟响起磨剪刀的"嚓嚓"声。 八号病房内的灯突然亮如烈日，生锈的手术刀、输液管在强光中悬浮成致命凶器。老人手中的输血管带着针头突然勒住成舜脖颈，将他吊向旋转的青霉素吊瓶架。 成舜挣扎间踹翻的档案柜里飞出数百张欠费通知单，每张都幻化成烧给死人的黄表纸。 当生锈的针头抵住成舜太阳穴时，供桌上的病历突然哗啦啦翻到末页。老人溃烂的指尖触到"家属签字放弃治疗"的蓝黑墨水字迹，整个卫生院响起轧棉花机般的骨骼碎裂声。 “小海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爹？”老人凄厉的叫喊声响在耳畔。 成舜在那一瞬也跟着落下泪来。 电光火石之间，成舜大喊：“许爷爷，我是成舜，我是成舜啊……” 就在成舜以为，许爷爷的针头即将刺入他的太阳穴时，许爷爷突然停了下来。 他静静看着成舜，看了许久许久，突然喃喃：“成舜，是老成头那个孙子？” 成舜乍一挣脱，大喘着气，之后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人，点了点头：“是我，许爷爷，我还经常去您那摘樱桃，您还记得吗？” 许爷爷愣怔怔的，眼角还流着黑血：“小舜，我记得，记得，你和二小经常在一起玩。我还总告诫二小，叫他多跟你学习。你这孩子学习好啊，在学校经常考第一。” 许爷爷之后，又猛然盯着成舜，那双渗血的眼睛，在寒光下格外骇人：“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大了？现在是何年月？” 成舜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如今是何年月。 与其说许爷爷是鬼，那成舜呢？ 成舜自己又何尝不算是孤魂野鬼？ 而后，成舜的脑海中，又再次涌现了一部分记忆。 他记得，这个村落因为棚户区改造，都搬到了镇上去住。 而成舜的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在棚户区改造之前，就把妻儿接到了城里。 成舜的爷爷奶奶舍不得老地方，就一直住在这边。 棚户区改造之后，全村人，除了极个别不愿意离开的，都搬去了镇上，住上了楼房。 而这间卫生院，也早就黄铺子了。 后来，成舜又恍然间记起，后来他经常做梦，梦到这个村子，梦到这个村子里的人。 包括那个小广场，那个转盘，那个假山，还有那一座木桥。 而一个人影，也如碎片电影一般，冲进了成舜的脑海。 那个人，就是许尧。 许尧曾经是成舜的玩伴，许尧还和成舜一起，坐在许爷爷家的墙头上，一起摘樱桃。 原来他和许尧，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卫生院的外面，猎猎寒风拍打着窗户。 成舜知道，这里不宜久留。 他只得和许爷爷说：“许爷爷，我得先回家了，我奶奶说过，晚上不能留在卫生院。” 许爷爷僵硬地点着头，呆滞地开口：“哦哦哦，好好好，你快回去吧。小舜啊，你看到二小的话，让他到这里来看看爷爷，就说爷爷都想他了。” 成舜双眸复杂地看了一眼许爷爷，点头说：“如果我看到他的话，我会转达他的。” 前提是，真的有这个如果。 成舜并不知道，当他走出这间卫生院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许二小。 成舜的记忆里，他上初中的时候，就没再见过许二小。 成舜去了市内有名的中学读书，而许二小，则是留在了乡镇初中。 后来，成舜还听说，许二小学习成绩很差，没考上初中，又不愿意去技校，最后就只能去外地打工。 打那之后，成舜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许二小。 每年回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提许二小的事。 成舜思绪重，所以从卫生院走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注意卫生院的诡异景象。 待他走出卫生院，天光已大亮。 这一次，成舜顺着记忆，回到了爷爷奶奶家原来的房子。 随着天光破晓，太阳升起，成舜看到他原来的家，早已经破败不堪。而周遭曾经他熟悉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 几间瓦房和院子，早已被荒草覆盖。 成舜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慢慢走进了熟悉的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寸步难行，地上的出水管长满了青苔。 院子里的那颗沙果树还有梨树，倒是长得郁郁葱葱。 梨树下，还有一个塑料娃娃，那是成舜小时候的玩具。 爷爷总说，成舜就像个女孩子，他不喜欢玩男孩子玩的玩具，不喜欢小汽车，就喜欢玩女生玩的娃娃。 成舜的那个塑料娃娃，成舜曾经非常喜欢，小时候，还经常抱着它睡觉。 成舜翻上墙头，正打算去捡那个塑料娃娃的时候，许尧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别捡了，那么多年都快风化了，太脏了。你要是喜欢，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成舜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他记起他和许尧曾经是儿时的玩伴，后来因为他转学，和许尧分开了一段时间。 那之后，他们又阴差阳错被送去国外当练习生。两个人被国外的练习生霸凌，他们被欺负被区别对待的视频上传网络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之后，他们两个人唱跳的视频也被国内网友转发。 而那段视频，在他们以组合的身份出道之后，更是不断被网友翻出来反复观看。 当然，网络上也有些黑粉说，他们出道多年，也就只有那段视频算是他们的作品。 可不管如何，这些成舜都记得了。 他记得他们的曾经，他们的过往，记得他们如何相爱，记得他们在小黑屋里拥吻，记得他们躲开人群偷偷恋爱，做情侣之间该做的一切。 当然，还有…… 成舜还记得他的体味，记得他的长短，记得他的习惯，记得他喜欢在自己耳边，低哑着喊他的小名……
第63章 鬼村疑云 可现实记忆完全恢复之后, 成舜记得的，不仅是他们之间的甜蜜。 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争吵，记得他们之间的矛盾, 记得他们被经纪人打压, 被公司打压，以及，被父母逼分。 他还记得许尧疯了一般痛哭, 记得许尧问他, 如果全世界都都不认可我们的话, 你能不能只选择我？ 成舜还记得，在他犹豫的那一瞬, 许尧转头就走, 不顾成舜在身后的呼喊。 当然，成舜也记起了原烁之前跟他说的事。 他记起了那一次的车祸，也记起了, 在车祸发生的前一刻，他们还在吵架，还在冷战，甚至不愿意坐在彼此的身边。 可当厄运来临，死亡逼近, 成舜和许尧, 第一个想法, 都是护着彼此。 成舜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去看许尧，如果可以的话, 他想抱抱自己的爱人。 可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成舜红着眼，直起身。 他不再纠结杂草中的塑料娃娃，因为成舜知道, 这里的一切，也许都是主空间在他脑中提取出来的记忆。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 成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看着许尧，努力勾起嘴角，笑着问：“所以，你已经了解了这里全部的地形？知道哪里能买东西吗？” 许尧挑了一下眉，他沉默了稍许，才开口说：“第一，这里是你家，也是我们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所以，这片区域的地形，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其次，这个副本，是我第二次进来。所以……” 成舜点了点头，他尽力表现得轻松，然后问许尧：“所以我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关卡。只能求我们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帮帮忙了。” 许尧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感觉成舜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副死样子。 许尧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像是有话要问成舜，可最终，他抿了抿嘴，放弃了。 许尧说：“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区别的。走吧，白天的时间有限，我们先加速去采购，然后收拾院子，争取在天黑之前，把院子收拾成能住人的模样。最起码，得让这个院子，为我们遮风挡雨。” 许尧在路上跟成舜分享了他之前度过副本的经历，可能因为系统检测到需要已经来过一次副本，所以加大了难度。 之前，许尧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没什么人，没什么npc，也没什么鬼。黑白之间的交替没有那么明显，只注重童年的回忆，和对心魔的考验。 可是现在，这个村子里多了很多的鬼。 昨夜，许尧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停留在这个副本里的熟人，他们在现实世界里，早已经死亡，却出现在了这个副本里。 这些鬼和许爷爷一样，要么是有怨念，要么是有恨意。他们会陷入无神智的状态，无差别地攻击玩家。 许尧和成舜都想到了一个点，那就是突然载入了灵异元素，有可能是冲着成舜来的。 主空间的大数据会记载每个玩家擅长的副本和弱点，而成舜的弱点就是怕鬼。 之前，成舜也满分度过灵异副本，虽然主空间最后判定的事全分，但是成舜自己知道，他过的时候，实在是太狼狈了。 不过还好，这一次有许尧陪着他，成舜莫名安下心来。 更何况，这里的鬼，都曾经是成舜的邻居，成舜的老乡。 村子里通往商店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直走直接下坡。另外一条，则是走成舜昨天晚上走过来的那条路。 许尧选择的，是小广场那一条。 因为在小广场的西南方通道，往前走不远，有一家赵家商店。 成舜知道许尧要去的那家，那一家店的老板，还和成舜的爷爷认识。每次成舜去买东西，他都会逗成舜几句。 一晃真的好多年了，当年成舜在那边买东西的时候，成舜还没有玻璃柜台高。 可是现在，成舜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这个时空，回顾过去的那些人。 白日的卫生院看起来依旧萧条，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没有声音，更让人觉得害怕。 许尧注意到了成舜的目光，他扳正成舜的头说：“别去想，别去看。我上一次来这个卫生院的时候，这里也搬了。你还记得吗？咱们这个村子没有经历棚户区改造之前，这家卫生院就要黄了。院长身子不好，搬到了城里。本想让他女儿继承这家卫生院，但是他女儿是学护理的，也撑不来。卫生院招不到新的医生，还因为输液出了点事，后来就整体废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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