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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尧这么说，成舜倒是想起来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成舜已经去城里上学，他是听爷爷说了一嘴。 后来，这个村子里的事，成舜大多是不知道的。 事实上，成舜从成年开始，就经常会梦到这里。 梦中的村落，还是和他记忆里的一样，有小伙伴一起陪他玩。 成舜从小就被人说像女孩子，因为他喜欢和女玩伴一起玩过家家。 成舜还记得隔壁的隔壁有一家赵姐姐，她年纪最大，喜欢给大家安排身份。 一开始，成舜和许尧都被安排成儿子，然后帮妈妈（赵姐姐）干活。 后来许尧长得快，又长得高，就被赵姐姐安排成爸爸，赵姐姐当奶奶，然后让后院的王姐姐当妈妈，让成舜当儿子。 然后，那一次安排身份的时候，遭到了许尧的激烈反对。许尧不想和王姐姐扮演爸爸妈妈。 许尧当时说：“要么我继续当儿子，要么我当爸爸，让成舜当妈妈。” 赵姐姐惊讶反问：“可是……可是成舜是男孩子。他不愿意当妈妈……” 许尧直勾勾地看着成舜，似乎生怕成舜反悔一样，徐徐善诱：“你看，你给人当儿子需要一直干活，一直听指挥。但是你当妈妈就不一样了，你可以指挥别人去做事。虽然你是男孩子，但是这毕竟是个游戏，不要紧的。” 许尧说完，便拽了拽成舜的小手指，语气里带了点央求的意思：“所以，你愿意吗？你会愿意的吧？” 成舜其实从小就很顺着许尧，一般许尧说什么，只要不是过分的，成舜又能做得到的，成舜是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许尧对成舜也特别好。 许尧小时候没什么零花钱，也没有那么多零食。可他有好东西，是一定都会给成舜的。 当时，许尧的太爷爷因为这个事还不太高兴。他说许尧就是个傻子，有好东西就知道往成家搬，自己一点都不留。 后来每次需要送来什么玩具，成舜的爷爷都让成舜玩一会儿就给人家送回去，再带点小零食给许尧，别让人家说。 所以，成舜离开村子前，玩的最后一场过家家游戏，成舜是妈妈，许尧是爸爸。而一向做妈妈的王姐姐，那一天做了女儿。 成舜不知怎么着，就突然想起了那一场游戏。他勾起嘴角，突然对许尧说起了此事。 成舜问他：“所以你还记得吧？当成王姐姐可不情愿了，最后还是赵姐姐劝她，说就这一次，王姐姐才答应。” 当年的许尧虽然年纪小，但是气质非常特殊。他看着温和，也不和人起冲突，可是他突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不太敢反驳他的话。 甚至，包括赵姐姐都有点害怕他。 明明，赵姐姐比他大那么多。 许尧听到成舜这么问，忽然郑重其事道：“当年，我就是故意的。我可以扮演儿子，和你扮演兄弟。但是我不能和别人组队扮演爸爸妈妈，哪怕那是个游戏。在我心里，能和我配对的，只有你。” 成舜记得，他和许尧在一起的时候，许尧曾经无意间透露过，他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对成舜有好感。 但是成舜压根没在意，也不觉得当时的许尧有多喜欢他。 可是现在，故事重逢，再度回忆起那些细节。 成舜蓦地发觉，许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他。 许尧在当时，属于留守儿童。他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把他留在爷爷奶奶家住。 许尧的太爷爷，没过几年也去世了。 许尧当时，除了比较依赖成舜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爱好。 许尧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帮家里干活，村子里的邻居，都夸他懂事。 成舜回忆起过去，忽然红了眼睛。 直至此刻，成舜忽然能理解到，许尧当初和他冷战，和他吵架的根本原因。 许尧当时说：“我和你不一样，小舜，我就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要犹豫，连你都要背弃我的话，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白日的小广场很安宁，假山上的水流很清澈，全然没有黑夜里那么恐怖骇人。 假山对面的木桥依旧随着风吱呀作响，那个木桥看起来很不结实，成舜小的时候就对这座桥非常恐惧。 有的时候，不得不走过这座桥的时候，成舜就顺着桥底的金属结构，缓步扶着栏杆，慢慢挪动。 成舜总觉得这样，哪怕哪块木板松动了，他也不至于直接掉下去，最起码会抓住一个东西。 假山西南房，也有一个铺上沥青的小桥。那个小桥倒是很结实，但是两侧的栏杆却有些松动。 成舜和小时候一样，只敢走在路中间。 许尧注意到了成舜这个小细节，他特意牵住了成舜的手，对他笑着说：“跟我走……” 等到他们抵达赵家商店的时候，老板还是成舜记忆里那个样子。 他笑着看向了成舜和许尧，对他们说：“哎呦，是你们两啊，关系还是这么好，还牵着手来呢。” 之后，老板蹲下身子，还和从前一样，问成舜：“小舜，你要买什么啊？” 成舜恍然间意识到，在老板的眼里，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即便他此刻蹲下身子看成舜的模样十分滑稽，可是老板却丝毫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成舜，已经是大舜了。
第64章 像个傻子 现在青天白日, 整个村子虽然没什么人，但是也没有夜里那么恐怖。 而这个赵老板，有人影有呼吸, 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人。 不, 应该说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npc。 但是，成舜的心里却在发毛。 因为成舜知道，即便副本里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但是一般NPC都会和现实世界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副本里的基础设置和人文环境, 也不会出现明显的bug。 除非, 这里是系统故意设置的。 系统在提示成舜，这个赵老板不是正常的人。 他是白日里的鬼。 成舜偷偷观察了许尧的表情, 可许尧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甚至还列了一个清单，告诉赵老板他都要买什么。 买好之后，许尧一只手将这些东西拎好, 另外一只手则是牢牢握住成舜的手。 成舜和许尧已经交往很多年了。他们很相爱。 可就算是相爱，在现实世界里，在四下无人的时刻，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抓着手。 也许热恋期的需要有点黏人，那也仅限于他喜欢从后面抱着成舜, 或者是每晚无休止的索求。 成舜还记得, 有一年许尧的时候, 成舜问他：“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许尧正要开口，成舜便捂住他的嘴说：“别说出来, 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尧无奈地笑了笑：“我就算是不说出来，应该也不会实现的。” 成舜一下子就懂了。 许尧的生日愿望是，他想和成舜在阳光下, 肆无忌惮地牵手。 外面的阳光正好，那一束光，似乎正打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似乎终于可以在阳光下手牵着手了。 却是，在这么诡异的氛围里。 成舜不相信许尧看不出赵老板的可疑，成舜只是好奇，许尧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甚至看起来，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成舜心里更毛了。 现在不仅仅是赵老板看起来不正常，许尧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接下来，许尧带着成舜去外面的五金店买了不少遮风挡雨的工具，许尧还特意买了一辆小车。 而且，许尧的钱包里，还有很多现金。那些现金一看就是九十年代的钱币，那种一百元，五十元，还有一元两元五元十元，成舜感觉自己好多年都没见到了。 成舜在许尧第三次付钱的时候，终于掏了掏自己的兜。 特别好，兜比脸都干净。 这下子，彻底成了依附于丈夫的小“娇妻”了。 这一幕，特别像是小时候的过家家游戏，照进了现实。 回去的时候，他们直接从北方的那条路上坡走上去。 成舜家的老房子，就住在半山坡上。 许尧推着车，不方便牵着成舜，就让成舜一直抓着他的手腕，一下都不许松开。 走到卫生院侧面的岔路口时，小曲小卖部里，还走出来了一个人。 她看到成舜和许尧的时候，还笑了笑，问他们：“哎呦，你两怎么回来了？你们家那老房子太长时间没住人了，今晚要留下来住吗？” 许尧像是寻常聊天一样，淡定地回答：“对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要住在那里。” 曲婶婶点了点头：“好好好，他们都搬走了，难得你们两个念旧，还愿意回来。” 曲婶婶脚上穿了一双水靴子，手里拿了个竹筐。 许尧问她：“您这是要去哪啊？” 曲婶婶指了指山上的方向：“我去山上捡点煤，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成舜忽然想起来，当时棚户区改造的时候，就曲婶婶和后院老王家一户几个儿子，不愿意离开老房子。 当时，成舜回家吃年夜饭的时候，成舜爷爷还提起过，说这片长久的没有人住，都没有人气了。 没有人气的地方，住久了实在不好。 且不说那些迷信的话，那些杂草也没有人清理，早年开辟的荒地也没有人种。还有，山里的那些动物，蛇虫鼠蚁，也容易驻扎。 这样的老房子，住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偏偏曲婶婶，惦记着去山上捡煤。不仅是想留着冬日里烧火，她还想着，捡的多了，还可以拿出去卖。 成舜大约上初中的时候，山上的那几家煤窑都不让干了。 一来是为了环保，保护不可再生资源。二来，如果过度开采的话，这一片区域会成为沉陷区。在这里住着不走的居民，也容易有危险。 当然，也有固执的，不愿意离开老房子的居民，村里也没有办法撵人。 曲婶婶上山捡煤拿去卖这事，当时村里也没管。 曲婶婶走在成舜和许尧的前面，她看起来黑瘦，腿脚也没有以前灵便了。 最起码，此刻的曲婶婶，不是主系统从成舜的记忆里提取出来的。 成舜记忆里的曲婶婶，看起来也就刚四十出头，身体倍棒，干活也麻利。 也就是经营小卖部的时候，卖的东西比别人家贵了点。但是偶尔，她儿子经常会从其他的渠道，给她的小卖部进一些小孩子喜欢玩的新奇玩具。 成舜小的时候，网购还没有那么发达。 他们都是山里的孩子，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要是从外面进一点玩具过来，玩具里面要是还有个糖豆，那能把周围这一片的小孩子馋个够呛。 成舜就记得曲婶婶家进过一个开蛋类的玩具，那大概就是那个年代的盲盒，里面开出来的小动物都不一样，还带了一包糖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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