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不想嫁,可天推着人走,他不倒霉,倒霉的就会是爹娘。 岑涔看他右手执棋,手底的黑子越来越少,本以为会很耗时,可时间眨眼即过,高贵的五皇子轻松地战胜了对手,赢得全场的掌声。 答案即将揭晓,岑涔的心跳越来越快,在最后一刻,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可李景元始终未给自己一个眼神,他优雅行礼,淡淡张口,“父皇可否赏臣乌兹献的小簪?” 皇帝心神一松,幸好不是来要岑涔的,那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和亲坤泽。“要簪子干嘛?” “送人。” 不必说,大家心知肚明。 岑涔却觉得头晕目眩,拉着娘先一步离开。 - 下戏后。 康行缠在岑涔身边请教,“岑老师,您演的真好呀,可以传授传授我吗?” 岑涔原本都要回酒店了,闻言,又停下了脚步,“嗯?不敢当,为演技是公认的不行呀。” 一路一言不发的李景元却在这时开口,“切莫妄自菲薄。” 谁知康行也在这时开口,“不要妄自菲薄啊!” 李景元:(=▼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外走,却忘了,康行工作室曾组织粉丝今天探班。 片场外的康粉,有的举着灯牌,有的扯着横幅,有的手上拿着信,都怀有最真诚的祝福。 本以为哥哥会一个人炫酷出场,却见着他如小弟般围着岑涔,两人有说有笑。 有几个粉丝当场崩溃,对岑涔破口大骂。 岑涔:OoO!快跑! 康行本想先稳住哄闹的粉丝,再安安稳稳地把岑涔送走,却不想,一回头,那人已经溜了。 - 李景元看着小熊左右张望后,拉着自己闷头就跑,不由哄笑。 “慢点,慢点,你不等他吗?” 岑涔气喘吁吁,侧身,歪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等他干嘛?” 凤眸幽深,凝视那双澄澈的眼睛。果然还是在乎朕。 只听语气,就能知道他心中阴翳退散,“绕路回去吧。” “不回去了,在化妆室休息吧” 也行,小熊下午还有戏。 “快拍完了吧?” “快了。” - 《朕的白月光》,戏中。 千秋宴后,使臣回国,岑涔与匈奴王子,将于次年开春成婚,他原以为自己的命运就这样定了,谁知,几日后,朝中传来王子jing尽人亡的消息,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王子是被岑涔克死的。一时间,他成了大雍人人规避的、最晦气的灾星。 可偏偏这灾星得皇帝宠爱,陛下听闻岑涔心悦五皇子,加之为了补偿岑家,有意将岑涔赐婚给自己最宠爱的老五。 谁知李景元抗旨不接,宁愿出家也不接这烫手山芋。 一日,深秋,天幕灰沉,风雨欲来,大风起,如恶鬼嘶吼,扯落枯叶,随风飘荡。 书房外,岑涔停住推门的手,端着点心,风吹动起青丝三千,带动他的衣角。 整颗心被爹娘的争吵充斥着。 “你当时为何不求陛下!我儿本就没几天了,走前还要被骂灾星!”,朱春梅哭喊着,捶打着。 “求求求,真求了又有什么用!你该庆幸克朗死了!” “那我儿怎么办啊,你瞒住他,不许他听见外面那些疯言疯语!” “我有什么办法!还能困住他不成,最后几个月了,让他做点想做的吧。” 雨渐渐落下,水汽寒冷,岑涔转身,回了房间。 其实他早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咳出的鲜血,阵痛的心口与捂不暖的身体,都是他该走了的象征。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夜晚,饭桌上,屋外风雨飘摇,雷声阵阵,屋内缄口无言。 岑涔放下银箸,轻轻地,钻入坐在一旁的、母亲的怀抱。 他将脑袋埋在娘亲怀里,“娘,我想去看看他。” 这个“他”是谁,不用提,通过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大家心知肚明。 朱红梅不言,默默掉了几滴眼泪,岑大海将银箸往桌上一拍,“不行!” 岑涔知道,爹娘是想保护自己,“我想通了,我还是放不下,最后这段时间,我想快快乐乐地走。” 朱红梅轻抚他的头发,声音轻柔,压抑着哽咽,“可如果不快乐呢?” 他抬起晶亮的眸子,笑对母亲,“那我也认了。” - 第二日,京郊,白马寺门前。 本是天下第一寺,奈何陛下不信f,渐渐荒废了。成了如今这荒草丛生的破败模样。 他披着白裘,微微咳嗽,轻扣那高大古朴的掉漆木门。 门从立马打开,是一位素衣带发的僧人。皇帝特允他带发出家,是在等着他反悔。 开口,如高山寒泉,“有事吗?” 岑涔拎起手上的点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来看看你。” 果真,那人冷漠地拒绝了他,“不必了,回去吧。” 话落,大门将关,在最后一刻,岑涔连忙伸手抵住,细嫩的手被夹到后,他不禁痛呼。 李景元忙握起他的细腕,低头一看,鲜血直滴。他拧眉问他,“你故意的吧?” 而岑涔却是回以微笑,“可以带我进去包扎吗?” 李景元无法,丢掉手中的的腕子,转身道,“跟我来。” 和外观一样,这寺中也是破败,了无人气。 一路朝里走,走到一间勉强住人的小屋,李景元扯了些干净布条,从箱子里拿了些草药,碾碎,给他敷上,包好。 细弱的、根根分明的手,变成了潦草一团。岑涔不忍发问,“这是什么草药呀?” “不知道,陆青找的。” 原来陆青来过。 接着,岑涔打量四周,这间屋子比他以前的房间大一点,也算不上破败,顶多是简陋了些。也许阴天还会漏雨。 “这是你的房间嘛?”,岑涔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李景元不吃这一套,“包扎完了就走。” 岑涔不曾畏惧他的冷漠,眉眼弯弯,“马车已经走了,这样吧,我帮你干活,你管我顿午饭。” 李景元不言,看样子不是很信他。 岑涔趁其不备,直接上手,两个爪子捏住李景元的两颊,向上扯一扯,“笑一笑嘛,不要这么冷。” 接着,岑涔松手,李景元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李景元终是同意了。今日天晴,暖阳渐渐攀升,两人一人一锄头,蹲在荒芜的菜地里拔草。 李景元一身粗布劲装,热汗满头,回头,却见岑涔还裹着个月白大氅,不由发问,“你不热吗?” 嗯?现在很热吗?岑涔抬头看看太阳,应该是的。“热的、热的”,他将大氅脱下,放在一旁。 出口的声音甜甜的,“这里是要种什么呀?” “野菜。” “你每天就吃这些吗?” “不然呢?” 岑涔有些累了,刚要起身,嗓子却像百蚁爬过,止不下来的痒,他只能拽出帕子,一个劲儿地咳,再抬眼,恰好与闻声而来的李景元对视,他匆忙藏起帕子,朝他温柔地笑笑。 语气像是有些担心,“得风寒了?” 两人朝膳房走,岑涔在他身旁回答,“是的。” 李景元不看他,像是普通同窗随口一问, “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养一养就好了。” 怪不得干活还穿大氅。 “中午吃什么呀?”,岑涔真的很好奇,他还挺饿的。 “野菜。” 啊?他不会真的一天到晚只吃野菜吧?岑涔震惊地扭头看着他。 - 午膳后,岑涔离开,临行前,借了笔墨,留了张小字条,折一折,压在桌腿底下。 李景元好奇,“写的什么?” “半年后再看” 不看就不看,“到时候纸都烂了。” 岑涔反驳,“那是你的纸质量不好,我的就不会。” 李景元心觉他说的好笑,要有多好的纸,才能在这里保存半年? - 几日后,岑涔又来了。今日小雨,岑涔到了门口,挥挥手,让马夫赶紧离开,马夫接到吩咐,立即快马加鞭地掉头。他懂,他懂,不能耽误了公子的好事。 岑涔目送马夫离开,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才转身敲门,冲里头大喊,“五殿下,我又来啦!” 喊了几身,开门的人没喊来,倒是把自己喊咳嗽了。咳的止不下来,咳的面目涨红、浑身难受,他干脆坐在台阶上,看屋檐滴滴滴落的雨, 雨带起了层层白雾,望远处山峦,他只觉得远山长、云山乱。想着想着,身后的门就打开了,回头,李景元站在门口,朝他道,“进来。” 屋内,窗边。 岑涔骄傲地提起手上的盒子,“我给你带了这个。” 李景元在看书,闻言只是瞥一眼,“不要。” 岑涔有些伤心,但不气馁,“看看嘛,我亲手做的。” 李景元只低头看书,并不理会。 岑涔的手举了一会,有些累了,干脆道,“为拆开给你看看吧,是一只小熊,可可爱了,为跟娘学了好几天呢”,岑涔边说边打开,拿着竹编小熊,到李景元面前晃了晃,“很可爱是嘛?”,谁知,下一刻,李景元却将他的手拂开,岑涔一个没拿稳,小熊掉进了窗外的大雨里。 好可怜的熊啊。 岑涔赶紧闯入雨幕,保护他的小熊,小熊被雨淋透了,拿起来,一双灰败的眼里滴滴冒水。 李景元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想到那只熊会掉出去,更没想到岑涔会冒雨去捡它。 等反应过来,他忙追出去看,此时,人已经倒在了水地里。 - 羽睫轻扇,岑涔缓缓苏醒,望着陌生的房梁,这不是他的房间,他要慌忙地想要坐起身,却听见声熟悉的嗓音。 方才,李景元把岑涔抱回屋内,脱掉了他湿答答的大氅,放哨唤暗卫来,去找个几个大夫。 等大夫的途中,他闭着眼、为难地帮岑涔换了浑身都湿透的衣服,跳动的心要冲出身体,被他抑制了。 大夫来轮流把了把脉,都说岑涔是太虚弱了,养养就好。闻此,李景元放了心。 接着,他便边煮姜茶边守着床、看着书,等岑涔醒来。 梦里,岑涔只觉得好冷,他一件一件,添了好多衣服,却还是如坠冰窟,最终被冻醒过来。 “喝姜茶吗?”,李景元垂眼看他。 岑涔的头发乱乱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李景元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声音也冷冷的,“不喝倒了。” “姜茶?给我煮的嘛?”,一双杏眼亮亮的。 李景元不言,转身欲走,岑涔忙往前仰,拉住他的袖子,仰起脑袋眼巴巴望着他,“可以帮我盛一碗嘛?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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