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树叶遮挡后,应听声这才看清来人,发现这人他还真认识——那晚客栈中遇到的神秘公子,习千瑜。 “习公子?”应听声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习千瑜温和解释道:“不才,来凑个热闹罢了。” “倒是你们,天机宗怎么放心让你两个尚且年幼的孩童来参加试炼之境?”习千瑜担心道:“这里太危险了。你们跟好我,我会将你们平安送出去的。” 应许二人闻言却没有动作,许寄忱根本不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而应听声则觉得习千瑜这番说辞有很大问题。 首先,习千瑜第一次见到应听声和清休澜时明显不认识他们,如今却准确地说出了二人来自天机宗——应听声甚至还算编外人员,除了清休澜身边和沈灵的和生阁之外,从未在天机宗的其他地方露过面。 其次,习千瑜之前还是个四处游历的“闲人”,怎么突然就来参加试炼之境了,难不成是想来这“游历”一番么。 他所用的,又是哪个宗门的名额呢。 应听声思考着,习千瑜之前说过自己要去凌月剑宗拜访一位旧友,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代表的,会不会是凌月剑宗? 他们和凌月剑宗可算不上多友好,甚至有点“相看两厌”的意思,更别提他们本就与习千瑜不熟。 应听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就像把许寄忱护在身后一样,对习千瑜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许寄忱不动声色地垂下眸,接过应听声背在身后的手上的木偶。 习千瑜双耳上血红色的耳坠晃了晃,就像毒蛇的眼睛,可那张嘴说出的话却尽是温柔:“帮助弱小,不需要理由。我长你们这么多,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在这。” 对外表无害的毒蛇可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那是毒蛇为了捕获猎物营造出的假象。它会藏起自己的毒牙,收回自己“嘶嘶”作响的分叉舌头,只为了趁你放松警惕蹲下时猛然跃起,缠上你的脖子,将你勒死在他的尾间,拆吃入腹。 “原来如此。”应听声握紧了手中的木偶,看向习千瑜身后,轻声道:“可是习公子,清前辈正在看着你呢。” 习千瑜神色一动,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转过了头。 就这一秒,应听声朝许寄忱大喝道:“走!”说着,将手中的贴着分身符的替命人往习千瑜脸上一丢,又迅速掏出两张匿息符来,猛地拍在许寄忱背上,拉着他骑上了化为本相的乘黄,迅速逃出了习千瑜的攻击范围。 看见后方空无一人是习千瑜立刻唤出佩剑,甩出一道剑气,却击了个空,下一瞬,无数个逃跑的应听声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习千瑜轻嗤一声,观察了两秒,随后朝着其中一人斩去,所有幻想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张被穿透的分身符,缓缓从剑刃上落了下来。 应听声已经带着许寄忱逃之夭夭,习千瑜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面不改色地用绢布擦了擦自己的剑,挽了个剑花将其收回,接着朝深处走去。 不急。他心道。 小老鼠不可能躲藏十天,总要露出行迹的。
第30章 红尘殿中,数十面水镜漂浮在空中,镜面中显示的正是进入了试炼之境的各宗弟子。 殿内安静异常,诸尘和席梵各盯着一面水镜看着。诸尘的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在两个年幼的孩童身上,而席梵的眼眸则有些无神,半凝不凝地看着另一块水镜。 镜中的人一袭红衣。 诸尘余光扫了一眼,问:“这是谁?” 席梵看上去没什么精神,靠在墙边,道:“不认识。” 刚说完,二人就感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就连殿内的香薰笼都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晃动只持续了十几秒,席梵抬眸问他:“怎么回事。” 诸尘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满不在意道:“试炼之境不稳,有些可控范围之内的波动而已。” 说完,他伸出手,密密麻麻的红雾丝线出现在他的指尖,而他则轻飘飘说了一句:“放心吧,我看着呢。” “死不了。” 诸尘笑道。 —— 应听声拉着许寄忱躲入一处山洞,乘黄再次变回狐狸,警惕地看着山洞外。 许寄忱喘了两口气,没有问那神秘的红衣人,也没有问突然变大的狐狸,反倒问起了另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把‘替命人’交出,之后怎么办。” 应听声心还在剧烈跳动,知道习千瑜方才是真动了杀心了,他们再慢一些,都要死无全尸。 听到许寄忱这么问,应听声有些意外,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和被他扔出去的替命人一模一样的木偶来,解释道:“分身符。” 说完还感叹了一句:“前辈的分身符真好用啊,原本一次性的替命人如今竟然可以循环使用了。” 接着,他又掏出一张引火符来,直到这时,应听声死里逃生的大脑才开始缓缓转动,略带迟疑地转头看向许寄忱,道:“……等等,分身符是贴上就能用吗。” 许寄忱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但分身符不能随意浪费,他指了指应听声手中拿着的符咒,道:“你试试。” 应听声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黄橙橙的符纸,简直要用炽热的眼神将其盯出一个洞来,十几息后,他闭上了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许寄忱亦是无奈,安慰道:“迟早的事,不用心急。” “不过。”许寄忱看着应听声手中的符咒,似乎有些奇怪:“按理说,引火符和引火诀应该是相同的才对,这符咒却和我用的引火诀有些不同。” 应听声看了看,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道:“前辈说使用符咒只是为了更容易与天地建立联系,不必拘泥于形式——或许是前辈自己与‘火’的联系吧。” “也对。是我狭隘了。”许寄忱点了点头,说完,他一捻手指,山洞内燃起一丝细微的火光。 折腾半天,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试炼之境里也会有如此规律的日出月落,但天黑之后,危险也会随之降临。 有来自野兽的,也有来自人的。 通灵玉碟上有一个实时变化的积分排行榜,只显示了名字,没有显示宗门。 而现在,位居第一的正是习千瑜,云歆与云笛紧随其后。 完成任务积一分,上一个任务完成之后,玉碟才会发布下一个任务。 而习千瑜居然以二十七分牢牢霸占着第一,和排名第二的云歆拉开了十九分的差距。 应听声和许寄忱对视一眼,最终,应听声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但我觉得,对那位习公子而言,杀一个人比完成一个任务要简单轻松得多。” “你和他有仇?”许寄忱看应听声一眼,问道。 “没有啊。”应听声在许寄忱“那他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朝你拔剑”的目光下简直百口莫辩:“……在这试炼之境,杀人需要有仇吗。” “确实。”许寄忱理解似的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道:“你昨晚没睡,今晚好好休息吧,我来守夜。” 应听声确实有些累了,闻言也没有推拒,只将狐狸塞进他怀里,道:“有事一定要叫醒我。”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中见许寄忱点了点头,才闭上双眼,任自己沉入梦境。 狐狸不知何时又变回了乘黄,像一堵白色的墙一样半拦在山洞门口,许寄忱在周围找到一些干枯的树枝,升起了火,小小的一团,却令人安心。 时间从不为谁停留,月亮一步一步升至中天,正是光辉最明亮的时候。 许寄忱百无聊赖地用手中的树枝戳着火堆,夜晚太过安静,要不是处于试炼之境中,今夜说不定真是一个静谧的安眠夜。 就在乘黄都昏昏欲睡时,一阵剧烈的晃动从四面八方袭来,打瞌睡的乘黄猛地一抬头,“哐”一声砸上了山洞顶端,震下几块碎石。 这么大的动静死人都闹醒了,更何况本就留了根神经的应听声,他鲤鱼打挺一样坐起,几丝清明艰难地突破困意出现在他的眼中。 “怎么了?”应听声问道。 许寄忱摇摇头,看着外面。晃动依旧没有停止,周围却渐渐传出人声。 二人不明所以,却不约而同地熄灭了燃烧着的火堆。 突然一声可怖的尖叫声伴随着通灵玉碟的振动响起—— 应听声瞳孔一缩,立刻打开玉碟,只见那排行榜上,习千瑜名字后面的数字还在极速上升——他在杀人。 “快走!”尖叫声很大,说明习千瑜可能就在附近,这里不安全。应听声抱着缩小的狐狸,压低声音对许寄忱道。 二人半弯着腰从山洞中走出,小心翼翼地往声音的反方向走去,而这时,一阵阵血色的雾气紧贴着地面朝二人蔓延。 应听声眼尖地看见一个人趴在正在雾气中挣扎,似乎想站起,却没有成功,渐渐不动了,迅速意识到这雾有毒,拉住了许寄忱。 狐狸身形变化,带着两人飞上了高空,避开已经淹没落脚之地的雾气。 “哦?” 听到一声疑问,二人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转头确认,习千瑜放大的面容就出现呀二人眼前,颇有兴致地看着乘黄:“原来你们之前是这样离开的。不过,这次可不会放过你们了。” “乖孩子,不要乱动,不会让你痛的。”习千瑜双手干干净净,脸颊却染上了一抹血红,他语气温柔,手上动作却一点不含糊。 应听声和许寄忱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定身咒困在原地,就连乘黄都被一根长鞭捆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长剑朝他们落下。 “叮”。 应听声手上的乾坤戒,以及许寄忱脖子上带着的宝石骤然破碎,散发出淡金色光芒,拦住了这致命一击,爆发出的冲击将习千瑜弹开。 乘黄摆脱束缚,却飞不起来了,带着二人向下落去。在临近地面时,它勉强煽动翅膀做了个缓冲,变回了狐狸,没精打采地卧进了应听声怀里。 狐狸落下时激起了尘土,应听声咳了两声,还没从死亡的阴影中缓过神,冷汗已将后背沾湿。 许寄忱也没好到哪儿去,喘着粗气抹了把脸,双腿无力,靠着冰冷的石壁半跪了下去。 莫约过了一盏茶,应听声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揉了下眼睛,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狐狸带着他们落入了一处被树叶掩盖,往下延伸的道路,路的拐角处隐隐透出火光。 有毒的红色雾气还在地面蔓延,二人别无选择,只得朝着另一条可能也是死路的路走去。 “唰”一声,走到拐角处时,一柄剑的剑刃抵在了应听声脖前,他咽了口口水,却听见那人“嘁”了一声,收回了剑,略带嫌弃地说道:“怎么是你,你们居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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