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中雪的施法下,叶亦生身上疼痛稍缓,才能忍着痛把话说完整“老夫已经照你说的做了,能放我们离开了吗?” 裴温言看着叶亦生的惨状,脸上有了些满意的微笑,回了句“好。” 可正在云中雪将叶亦生扶起时,裴温言却快速伸手,插进叶亦生体内捏碎了叶亦生体内元婴。 元婴破碎,叶亦生再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落地,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你!” “本尊说过,你如何待本尊师兄,本尊便如何待你。”裴温言满不在乎的甩甩手上的血“本尊听闻你在绝云峰遇见师尊时,只是个来山野寻找食材的伙夫。如今,本尊便贬你为踏云门杂役后厨,负责宗门所有弟子伙食。” “对了,再外加清扫宗门地面,擦拭踏云门石阶,清洗弟子衣物,洗涮宗门马桶。” 裴温言宣读完自己的决定,一只脚踩在叶亦生丑陋的平面脸上狠狠碾压,语气轻蔑的问“怎么样,你可满意?” 叶亦生已是气极,反驳道“宗门弟子皆是修道之人,并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解决身体晦物,你这是纯属羞辱老夫。” “没关系,本尊会吩咐他们,以后多多吃喝,解决身体晦物,好好照顾你的。”裴温言随手一指云中雪“这命令便由你传达。” 云中雪看着地上痛苦的师尊,犹豫不决。 裴温言便脚上更加使力“你去,还是留在这里看着他死?” 叶亦生在裴温言脚下一声声呼痛。 云中雪不忍,慌忙答道“我去,我这就去。” 云中雪离了去,裴温言一脚将碍事的叶亦生踹到角落的墙上,也不管叶亦生被撞晕过去了没。自己抱着师兄去了会须君曾住过的明镜台。 他将素玉小心放于会须君曾经的卧榻上,眼前又闪过宋白玦层在此处爬伏在会须君膝头。 那时师兄是如此鲜活可爱。 可为什么偏偏最喜欢的是师尊而不是他。 妒意又涌上裴温言心头,他事事顺利,偏偏栽在了情上。 于是裴温言又施咒床榻上空凝结出一层云雾,将素玉放于其上,不接触师尊床榻。 办完这一切,裴温言开始寻找师尊留下的各种秘籍,法宝,希望有些起死回生的线索。 但他翻遍一切,也没找到起死回生的线索。 心灰意冷的他,坐在师尊的床榻上,将素玉搂在怀里,想了想又将素玉摆弄成靠他膝盖而坐的样子。 他轻轻抚摸着素玉的脸“师兄,你是我的了。再没有什么师尊,什么纪慈,什么臻桐哥哥。你也再不能因为旁人离开我,可我太无能,纵我修为如何高超,也不能叫你起死回生。” 裴温言越看素玉越伤心,将自己额头贴在素玉冰冷的额头上,无声的哭泣。 可他忽然看见师尊枕边极不显眼的角落处,有一锦盒。 裴温言先将素玉又放回靠着他膝盖的样子,才忙将那锦盒拿过来。 打开里面是许多秘籍,最上面却是缺失了一半的残卷。 裴温言迫不及待的拿过,竟然是一本双修之法的下半部分。 裴温言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当初师兄练的双修邪功吗? 正是这邪功害他修为尽失,轮做家族弃子,也让他下定决心练就了无情道,与师兄错过许多年。 可这本书的下半却记载,此功只是暂时让被吸收者失去功力,待修为尽失时,便是绝境重生更纯净灵力之时,倒时被吸收者不但不会失去修为,还会修为大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修为暴涨,并不是因为无情道,而是这双修邪功,自己居然因此误会了师兄这么多年。 裴温言崩溃的抱着素玉的尸体,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师兄,我错怪你了。” 他竟然因为这个误会,曾眼睁睁看着师兄被天下人审判,废了修为关进极苦狱受尽折磨,沦为天下笑柄,最后剖心惨死在寒牢里。 他因为误会亲手抛弃了自己的道侣,让他受尽折磨后,属于了别人。 “我都做了什么?”思及往事,裴温言羞愧至极“师兄,我不知道你没想害我,我不知道修为尽失只是暂时的。” 他忏悔着,甚至咒骂自己替师兄出气,可素玉并不会回应他。 很久很久,裴温言才再次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这本秘籍的下半为什么会出现在师尊枕边。 难道师尊也想和师兄双修?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裴温言从脑袋里甩出去,师尊虽然羽化而去,可师尊生前待师兄只是爱徒,他为人弟子,怎么能将师尊想的如此不堪。 思路在此断掉,裴温言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搁置,也很快被锦盒下面一本写着卜算灵魂之处的秘法所吸引。 若他知道双修秘法是会须君给的宋白玦,开始是想自己和宋白玦修炼,被他这个外来人横插一脚,大概会惊掉他的下巴。 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他只又开始翻阅秘籍。 那是一本教人用寿命和修为将己身灵魂脱出□□,而后飘荡五洲四海,感悟万物,寻找有缘灵魂的秘法。 会须君当年能找到断腿乞讨的宋白玦大概便是用了此法。 如此想罢,裴温言便不计己身寿数,修为的损耗,开始在茫茫人海的天涯寻找一个孤独残破的灵魂,妄图带他回家。
第29章 昏暗的地下牢房里, 常年见不到阳光,潮湿阴冷,地面上还处处是受血液长期侵染的暗红发黑的颜色。 无人养护的铁门, 吱呀一声响起。 躲在最角落深处的少年瑟缩着又往墙角缩了缩。 不要是我。 他默默祈祷着不要选中他,但来人还是停在了他的牢房门口。 对了, 因为频繁的割肉取血,牢房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也许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 来人站在牢门前迟迟未动。少年却已主动爬起来, 走到牢门前,隔着铁栏杆低着头伸出细瘦白嫩的腕子给他。 这动作牵动手腕上,脚腕上的粗重铁链哗啦啦的响。 那腕子上皮连着骨头, 没有几两肉,上面却布满了割伤,新的叠着旧的, 数也数不清。沉重的铁链锁在这样的腕子上, 磨的腕子总也渗着血。 他要乖一点,乖一点才能少挨打,少喝药, 多活一些时候。 可想到以往的疼痛, 他还是忍不住卑微的祈求“哥哥, 你可以轻点割吗?我有点怕疼。” 少年举着戴着沉重镣铐的手腕, 有些吃力的发抖,转过头不敢看取血的过程。 他开始盯着牢房角落漏水的石顶,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分散即将到来的疼痛。 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呢?据说是有钱人家娶的男妻昏迷不醒,于是散重金寻找能让男妻苏醒的方法。 少年便是这其中一种医治男妻的方法,每日喂食烈性药材,用己身缓解药材的毒性与烈性再将含有药性的血肉熬了汤给那男妻服下。 贪图诊金的主人说他心脉上有恶咒,与各种毒药药性相抵, 是个天生适合做药奴的体质。 可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对每一个买来的小奴隶都这么说。 可现在也死了不少了,不是吗。 不过,自己却活下来了,也许他确实挺适合做药奴的。 那自己还挺厉害的嘛。 不对,不对。 少年摇头,别人都是享福的命,他怎么开始为受苦比别人多开心了。 真羡慕那男妻呀,有人牵挂着要救他的命,不像自己,没人在乎,各个都想要自己的命。 散千金寻医救男妻的会是谁?他的父母兄弟亲人吗? 不对,既然是男妻,那救人的便是他的夫君了。 哈哈,少年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瞬,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惊叹。 可并没有人会为他喜悦,从他记事起便被定为不祥,还没记住父母的样子,便被抛弃河中。 没有小说故事里被好心养母收留,而是流落到这群江湖药师手中,成了试药的小药奴。 少年来回想了许多事,来人却沉默着,一言不发,只低头看着少年的手腕发呆。 这让少年更加害怕,是不是他的祈求,让来人感到了不满。 于是少年开始脱去上衣,一件布满血迹和脏污看不出原本成色的衣服。 来人想要伸手阻止,少年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脱衣的动作还加快了许多。 少年脱完还细心叠成一块,放在角落里拿稻草盖住。 这是他唯一的衣物了,他不想没衣服穿,在牢房里挨冻,所以要好好保存。 来人看着少年后背纵横的新旧伤口,心在抽痛。 少年转过身来,来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盯着少年未着一缕的上半身看,连忙偏过头去。 等那毫无赘肉的纤纤腰肢露在来人眼前时,来人感受到少年的靠近,用眼角余光偷偷瞧了一眼,就呼吸一滞,耳垂微红。 可少年只是又拖着锁链往前靠了几步,献祭般的的将肉身凑至来人眼前“你可以拿一把锋利些的刀割吗?这样我会少些疼痛。” 少年的肚子上胳膊上,有许多残存的刀伤,以及一块块狰狞的伤疤,是谁这么狠心,让这么乖巧的孩子割肉放血。 裴温言再忍受不了,顷刻间点亮牢房的烛火,捏碎眼前碍事的铁栏杆,迫不及待的将宋白玦此生的转世揽在怀里。 这突然而至的火光却吓到了少年,少年捂着突然见光不适的眼,如受惊的兔子般向后退去。 这不是往常来取血的任何一个药师,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少年害怕的不断挣扎“别杀我,其他都可以给你们,药血都给你们,都给你们,不要打我,不要杀我,我很乖很乖的。” 裴温言抱的更紧,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抚这只受惊的兔子“师兄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相信我,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此生定能护住你。” “师兄是谁?”少年听了裴温言的话,心里发涩,自他出生起,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些,给他温暖的怀抱。 可他叫的是师兄,不是少年的名字。 少年不会做窃贼,如果他偷走了这位仙君师兄的疼爱,那么仙君的师兄会不会在那个地方如自己一样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裴温言正准备张嘴解释,师兄就是他。但他转念一想,师兄无论做宋白玦,还是做素玉的日子里,都没有一天值得快乐的。 况且他也不想让师兄想起那些杂七杂八不相干的人,师兄本来就该是他一个人的,是他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 知道过去,知道过往,对他对师兄都没有好处。 他是为师兄好。 于是裴温言选择了让过去只是过去,不再带到将来。 这一次师兄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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