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最好看!”琥珀先是下意识反驳,随后又央求道,“阿葵能把我的头发也变成这样吗?” 正臭美的阿葵拿白眼翻他:“我是说美女!他又不是女孩子,你怎么什么都替他争!哼,我饿了要去吃饭,你让你家什么都会的谢缘给你编辫子。” 阿葵说完搁下铜镜,脚底抹油溜到屋中央的桌前坐下了。 “最好看”的谢缘忍笑踱步过来,拉着琥珀坐到镜前问他:“琥珀想要什么样的,和阿葵一样吗?” 琥珀摇摇头,伸手比划:“要谢缘那样的,但是变成辫子。” 谢缘不曾束冠,一直用一根发带简单地将背后的乌发系成一束垂在颈后,显得自然又随性。他大概知道了琥珀想要什么样的辫子,先从袖里取了把木梳细细将小鸟睡了一夜蹭得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然后才开始分股,指间发丝柔软蓬松,谢缘的动作一轻再轻。 “哦一共四个饼,”阿葵双肘撑着桌沿道,“那么问题来了,三个人怎么分?” 谢缘说谎话不眨眼:“我吃过了。” “那就好办了,”阿葵坏笑,“我三个,玉米穗穗一个。” 琥珀当了真,急得直跺脚:“不行!” “哎呀,你小小一只哪能吃那么多!”阿葵继续逗他。 琥珀要扑过去跟她拼命,一转头,发梢就从谢缘手里滑走了,编了一半的辫子散开。 谢缘啼笑皆非地把他转回来:“琥珀先别动,你不想要漂亮辫子吗?” 琥珀郁郁地坐回去。 阿葵咬着酥饼朝他做鬼脸。 琥珀又要动,谢缘赶紧劝:“她骗你呢,吃不完,真吃完了你想吃多少我再给你做多少。” 琥珀这下放心了。 过了片刻,琥珀小小的脑瓜终于转动过来,想起了阿葵那句在他耳边回荡过多次的箴言,惊觉这其中出了大问题,脱口而出:“难道谢缘是想让我生好多好多蛋?” 话音落,阿葵“噗”地一声呛了个彻底,顿时表情痛苦地捶打胸口。 谢缘也惊得不轻:“……生,蛋?” 琥珀更是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反应如此大,神色颇为正气凛然:“阿葵说了,我们鸟族送羽毛是示爱,请回巢是提亲,帮忙找食物就是要生蛋。谢缘先送了我羽毛,又问我要不要去飞壶,今天还做了酥饼……”琥珀说着说着没那么笃定了,因为阿葵也在吃饼,他声音小下去,“……是我搞错了对吗?” 阿葵兀自捶胸,一口饼噎得她半个字也说不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天她只不过是不想让刚认识不久的琥珀捡她羽毛才随口胡说,拿一些鸟族没化形时的本能习性唬他,谁知道这笨蛋不仅完全当真,还记了这么久。 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谢缘则是彻底僵住了。 乱套了。 原来此事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 第19章 屋内三人,阿葵疯狂捶胸顿足试图发声说话,谢缘矗立原地纹丝不动,一动一静之间夹着一个不明所以又颇觉委屈的琥珀,场面十分滑稽。 “琥珀……”谢缘努力稳住声线,“你不能生蛋的,我也没有——” 忽而急促扣响的房门打断了谢缘的话,两人同时转头去看。 好死不死的,阿葵在这一刻终于咽下了那口倒霉酥饼,满腔孤愤喷薄而出,大喊道:“你根本就不会生!!!” 敲门声停了。 谢缘:“……” 琥珀:“……?” 阿葵:“……!” “不忙,我去看看。”还是阅尽千帆的谢缘率先稳住阵脚,捡起榻上被琥珀睡得皱巴巴的外袍抖了抖,穿戴整齐前去打开房门。 木板门不疾不徐的敞开,紧握锄头的王二虎手心里渗出汗。 他的房子距离这座鬼舍最近,昨夜风雨交加又依稀听到狗吠,王二虎辗转反侧隐隐忧心,披着衣服起来看。 他家窗口正对鬼舍的方向,村里人都清楚这座房子白天静悄悄,一到晚上就会彻夜透出昏黄光亮,是黑暗里引诱过路人前去的陷阱。 王二虎在窗边站了没一会儿,雨停了,夜色下出现三个模糊人影,步伐轻快形同鬼魅,他伸手抓住窗棂,身体前倾,几乎要从窗缝里挤出去。 鬼舍门开了,他盯住那道苍老的身影,眼眶酸涩,有一股冲动促使他想拔腿冲出屋拦下那三个过路人,但现实中他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寸步不能移。 门关上了。 他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三个,怎么恰好就是三个人呢…… 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许久。 那三人远远瞧上去并非凡俗,希望……相安无事。 王二虎在自己的卧房内徘徊,良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等他回过神再抬头,正巧看到鬼舍窗户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白光,把夜色都逼退几分,亮了好一会儿才熄灭。 成功了?失败了?还是遇到了别的情况? 难道说,是玄化仙尊终于派来神使了?! 王二虎脑子里思绪万千,一宿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呼唤了村里五六个同他一样的青壮年一道,拿上锄头镰刀防身,准备一探究竟。 来之前,王二虎把好的坏的想了个遍,门里或是青面獠牙的鬼怪,亦或是熠熠生辉的仙人,却万万没料到,扣响门扉后屋内传来的竟是一声女子爆喝,王二虎与众人面面相觑。 少顷木门一开,端立其后的却是一位身姿挺拔,穿着朴素袍衫,神态淡雅像个文士模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正欲开口寒暄,王二虎突然大喝一声举起锄头佯攻过去——他对付鬼怪有些经历,越是正常越可能是障眼法。神不会伤凡人,人见了锄头会躲,鬼的话原型立现,面前这个是神是鬼亦或是人,一试便知! 王二虎刚抡圆了锄头将劈,一股巨力像是凭空攥住了他的双手手腕,锄头陡然悬停在半空,纹丝不动。 年轻人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立在原地,面上甚至还带着和气:“兄弟这是何意?” 王二虎的手臂连同锄头一道定在半空,他艰难转头正对着年轻人,就见这人肩后突然冒出一个鹅黄色脑袋,是个水灵灵的小少年,再一晃眼,另一边肩膀后挤出一个火红头发的俊俏姑娘,叉起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随行而来的赵三见了这等阵仗,结合今早听王二虎跟他们的描述,心头疑云恐惧立即全部消散,丢下充作武器的农具扑通一声跪下了:“高人!” 赵三这一跪,王二虎带来的另外几个人也跟着扑地了,谢缘甚至都没来得及御风在他们膝下托一把阻止,等人彻底跪下去后他也不能再旱地拔葱了。 谢缘只好先解开王二虎的定身咒,遣着他手里的“凶器”缓缓落地,这方才还十分有血性的农人也双膝一软跪下了,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恕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冲撞并非故意,实乃被鬼怪骗怕了。……草民再斗胆问一句,高人,不,神仙,您是玄化仙尊座下神使吗?” 怎的又与玄化仙尊有关?饶是谢缘也摸不清这些青年一大早抄着武器围门却又三言两语间跪了一地是什么用意,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神色淡淡,默不作声。 王二虎果然自己接着解释下去:“草民半年前曾前往落鹜山向仙尊祈愿,请求仙尊了结我老父老母和幼妹中水莽毒一事,神使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吧!草民感激不尽!” 看来玄化在人间有如此高声望,是因为真的“有求必应”吗?若果真如此,谢缘也要道一声尊敬了。 这些莽撞却又率真的青年人跪也跪了、谢也谢过了,他若此时再言明自己并非神使倒是扫兴,与其再替自己与琥珀阿葵编造其他蹩脚的身份,倒不如顺势应下,也借此机会验证一番中州的百姓们对玄化的崇敬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于是谢缘大步迈下台阶:“奉仙尊之命,行分内之事,诸位不必言谢,快请起吧。” 玄化若能改了跪地参拜的规矩就更好了,谢缘心道。 从为首的谢缘口中确认了这气度不凡的一行人的确是代表玄化仙尊而来,几个青年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潸然泪下,谢缘只得挨个儿去扶他们站起来。 谢缘不论做什么事都有一份气定神闲在里头,接话接得太过顺畅,不仅一众青年相信了,阿葵和琥珀也信了。 阿葵拉着琥珀退回屋内,小声跟他咬耳朵:“所以那家伙的确不是人,而是个神仙?” 琥珀的回应是一脸茫然。 阿葵越想越觉得完蛋,也顾不得琥珀到底能不能跟上她跳跃的思路,兀自喋喋不休:“而且他还是玄化仙尊座下的神仙,怪不得他也要去落鹜山,那根本就是人家的地盘……我一路上还没少跟他对着干,这不是把人得罪透了吗?我还怎么去求仙尊办事?” 还有些心里话阿葵没说出来——即使知道了谢缘身份不一般,她依旧没想通为何谢缘要一路寸步不离地护着琥珀。 阿葵虽然在柳岸蛮横惯了,但也懂得些人情世故,她明显看得出,谢缘所有妥帖细致的关照都是对着琥珀的,她只不过是跟着沾了光。 玉米穗穗这小鸟,除了长得格外招人喜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吗? 还是说这姓谢的就是图色……阿葵想起来一路上谢缘笑眯眯的狐狸样儿,顿时满头黑线。 阿葵回过神见琥珀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说话,黑漆漆的眼珠一直跟在屋外谢缘身上打转,更加抓耳挠腮,伸出双手一夹,卡住琥珀的脸蛋转回来面朝自己:“玉米穗穗,你倒是说点儿什么啊!” 琥珀挣开她的魔爪,低下头像是在慎重思考。 他指了指外面:“谢缘……” 阿葵点头:“昂。” 琥珀抬头,眼里冒光:“果然好厉害!” 阿葵:“…………” 缺心眼到这种程度,简直无可救药!!!如果长得格外好看算是特殊之处,那他的傻瓜劲儿也是独一份的! 被琥珀极力夸赞的谢缘正在聆听几个青年人的讲述。 “神仙帮我们村子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啊。您可能有所不知,这水莽鬼一事困扰村人多年,闹得人心惶惶。最初住在这户的是一对新婚夫妇,诞下一子后不久就出了事,但那时村里人不知道,有下农活晚归的村人路过,被骗进去喝了茶,一夜之间消失三个人,大伙儿这才知道那一家人误食桃花江里头的水莽草成了鬼。” “从那以后我们去田里干活不论早晚都绕着这座房子走,那三个水莽鬼骗不到村里人就一直被困在房里不得超生,于是转而向不知情的过路人下手。村中有心善的人家见到了会拦下来,把人请到自家去过夜,但没拦住的人就又成了替死鬼。时间久了,大家伙儿也习惯了,觉得就这样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但更坏的情况来了——”赵三像是想起了格外恐怖的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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