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贴了一张照片,由于当时的摄影技术限制,普遍是用CCD,拍出来的照片像素不是很高清,但大概看得出来是什么图案,那是块脏兮兮的破布,写满了豆芽菜般蜷曲的字体,发帖人使用的是默认头像和默认用户名,说话风格也深受武侠小说影响: -小弟偶得此物,有哪位大神能看出其中门道?还望指点小弟一二,感激不尽! 这帖子除了点进来的好心网民帮忙顶帖,也就三条留言。 第四条留言是在07年回复的,时间跨度足足有三年,也是一个没有头像的默认用户名,似乎是懂行的: -这是东南亚的古老降头术,叫nalatu,交换人的命运,属于黑降头,手段非常恶毒,现在已经失传了,不管楼主是怎么得到这块布的,赶紧丢掉! 底下还有几条跟帖,有人留言百度不到这个nalatu,还有人留言要相信科学拒绝迷信,还有人说楼主可能凶多吉少了,总共也就十二条留言。 而且如今这个网络论坛已经闭站,这个帖子还是靠网页历史快照抓取的,只能看到文字,无法点击查看用户信息。 “然后我又去问了我在马来西亚的朋友,确实是听过有类似的降头术,不过现在东南亚地区的降头师,大部分都是给人做祛病消灾的白降头,明面上很少能遇到给人下黑降头的降头师了,但认真找应该还是能找到的,”赵老板眼珠子滴溜一转,向莫寥有意无意地打探消息,“莫大师这是业务范围发展到东南亚去了?” “感谢。” 莫寥的嘴里住着保密局,但他临走前嘱咐赵老板,让他女儿这个暑假都别去有水的地方,赵老板点头弯腰感激地对莫寥拜了几拜。 从老赵文玩出来后,我好奇得不行: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刚刚说让他女儿别去有水的地方,这你都能算到?”认识莫寥这么久了,我对他的认知还在不停地被刷新,“我上次见识到这么厉害的角色还是诸葛亮。” 莫寥无奈地斜了我一眼: “他女儿我们刚才见过。” 老赵文玩……赵雯君……居然还有这层联系,不过想想也还是很神奇: “你光是看她就知道了?” “这么好奇干嘛,”不知道又踩到这位大爷那根神经了,莫寥很不客气,“管好你自己。” 好吧,莫寥说得没错,我管好我自己就行。 明明我坐着小马扎都能睡着,舒舒服服地躺在五星酒店床上反倒失眠,果然不能给大脑反应的机会,否则就成了梗在心头的一根倒刺,在夜深人静时刻便开始自虐地撕扯。 隔壁床的莫寥睡得倒是安稳,我窸窸窣窣地翻过身,眼睛适应黑暗后,便望着莫寥熟睡的侧脸发呆。 也许每个人来这世上必定是来求一个因果,虽然不是为我求的“果”,但又是我要求的“果”。那顾还又求是什么因果?如今这个境地,是否是他想要的结果? 越想头就开始钝钝地跳痛,一晚上像颗躺煎锅里的蛋翻来覆去地煎熬,直到莫寥的闹铃响了,我赶紧翻身过去装睡。 莫寥有着近乎变态的自控力,闹钟响的第一声他就会苏醒,明明我都这个岁数了,防莫寥还跟防家长似的,生怕他发现我没睡。 “你早餐想吃什么。” 莫寥突然问,我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你没睡。” 莫寥又补上一句,我只好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要走了?” “嗯。” “你开车吗?还是……” “车不是你租的吗,我坐车去。” 莫寥说着便进浴室洗漱,过了会腰间围着条浴巾湿答答的出来,右耳的戴的那只铜钱耳坠也被水洗得发亮。 旋即莫寥背过身去穿衣服,他穿衣服都习惯先穿一只袖子再套头,最后另一只手再穿过袖子,行云流水地将T恤穿好,雪白背脊上的墨色咒文被T恤遮盖,我抽回神重新倒回床里: “我再睡会儿,你先走吧。” “嗯。” 莫寥将贴在床头的镇魂符撕下来,又把香炉套上三层塑料袋塞回背包里,有条不紊地收拾完东西后,他走到我床边,黑黢黢的影子倾轧在我身上,我只得挤出抬头纹抬眼看他: “……干嘛?”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 “不要以为不想给我添麻烦就隐瞒。” “好,好。” “等从小事变成大事,我就不一定救得了你了。” “好,好,好。” 我的回答敷衍,胜在态度诚恳。 都说鬼害人,其实到最后害人的往往也是人。 一方面出于对莫寥的担心,另一方面也为了检验真伪,我提出要载莫寥去动车站,莫寥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整晚没睡还敢疲劳驾驶?奇了怪了,莫寥怎么知道我整晚没睡? 莫寥走后,房间一下子就空旷许多,一个人住双床房过于奢侈浪费,我便迅速退房,在这附近随便找了间快捷酒店住。 我在坛泉一住就是三天,迟迟等不到顾还的消息,再加上天气炎热,肚子里憋的一团怒火随时间推移烧得愈发猛烈,想到就忍不住咒骂顾还这个叛徒,王八蛋,二五仔,最要命的是我前功尽弃地重新开始抽烟,人的堕落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将负罪感抛之脑后,我趴在窗边抽烟,楼下酒馆门口坐满酒客,又是划酒拳又是说笑又是大骂,倒地的啤酒瓶子叮铃哐当响,我的神经突突狂跳。 当时选酒店只顾着便宜,没注意到酒店下面是家深夜酒馆,偏偏我就住二楼,连酒客们的对话都被迫听得一清二楚。 我正走神,忽然酒客间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两桌人之间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双方阵营激情对骂。 我嫌吵,熄灭烟头拉上窗,只见左桌的人忽然抓起桌上的啤酒瓶丢向右桌,瞬间将这场纷争升级,两拨人就这么拎着酒瓶提着凳子厮打作一团,现场陷入混乱,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不堪入耳的怒骂声交杂,我赶紧掏手机报警,简单地描述地点和案情,等待出警。 这时一个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打了进来,我没注意就随手接了: “喂,哪位?” “马上带着你的行李下楼,不要坐电梯,走应急通道从后门出来,有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号3382。”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用了变声器,声音完全失真扭曲,但从语气口吻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庄宵玉。 明明这段时间我的行程表面上看很普通,就是先和发小回老家看看,又受发小的学弟邀请到学弟老家玩,我不认为有哪个环节有做出引人怀疑的行为。 更何况我连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我相信? “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呲呲的电流干扰声,信号似乎有些不稳。 接着一道熟悉的男声久违的划过我耳朵: “全哥,我不会害你的。”
第13章 不知为何,我的胃忽然开始剧烈痉挛,一阵无比强烈的生理性恶心从胃部直涌至我的喉咙,我冲进卫生间里抱着马桶一阵狂吐。 “快点!” 顾还急迫地催促我,他背叛过我,我还要再相信一次他的狼来了吗? “知道了。” 我不是出于对顾还的信任,而是综合客观判断,倘若顾还真要除掉我,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利用庄宵玉来引莫寥入局,把莫寥拖下水只会徒生事端,这背后一定还有另外的考量。 顾还不会杀了我——至少此刻不会。 “等见面后我会向你解释的。” 我的妥协令顾还的语气放缓许多,然后就结束了通话。我把脸伸到洗手池里狠狠地冲洗,随后提上行李箱迅速离开房间。 由于腿部的陈伤,我只能狼狈地拖着腿跑,一跛一拐地下楼梯,顺着顾还的指示前往后厨,门上贴着“顾客止步”,我尝试推门,门被锁了,打不开,我只好在一楼摸索其他出路。 前台一片喧哗,我去看了眼情况,是其他无辜的酒客躲到酒店门口看热闹。 我本来想趁乱从正门出去,却注意到有三个提着黑色皮箱的男人走进酒店里,三个人围在前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对危险的感知来自原始的直觉加上工作积累的识人经验,这伙人是冲我来的,我立刻退回楼道,经过洗手间不经意地往里瞥了眼,意外发现洗手池上方有扇窗户。 我立刻躲进卫生间将门反锁,洗手台不高,我勉强可以爬到洗手台上,然而洗手台离窗户却有一定高度,引体向上对于我而言并不算难,问题在于我只有右腿能发力,努努力还是可以爬出去的,就是有摔个狗吃屎的风险。 我先把行李箱垫在洗手台上,再踩到行李箱上拉开窗户,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翻出去,过程相当之狼狈,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没有头着地,就是落地时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疼得我龇牙。 一辆脏兮兮的白色面包车开到我身边,车牌号3382,我拉住车门把手顺势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座,还没坐定先注意到驾驶座上的女人,惊得我差点在车里跳起来脑袋撞到车顶: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 莫宁转过头对我露出明艳妩媚的笑容: “接你上路的。” 我怔了怔: “……莫安?” 莫安是莫宁早年病逝的双胞胎姐姐,按莫安的说法是,虽然她死了,但因为她和莫宁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双胞胎,因此她的魂魄通过某些手段寄宿在莫宁的身体里,只不过莫宁并不知道莫安的存在。 对此我深表怀疑,我认为这种可以用经典的医学原理解释,也就是所谓的精神分裂。当然我可不敢这么跟莫安说,她的脾气和莫寥有得一拼。 “你……和小顾是一伙的?” “你那个小跟班?他不是死了吗,是阿寥让我来的。” 莫寥居然背着我暗地里与顾还勾结?!我正要继续追问,却能明显地察觉到莫安不悦的挂脸,对我的态度急速冷却降温: “怕阿寥害你?” “没,干爹怎么可能害我?” 完蛋,都怪我的嘴太快,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导致说错话,莫安对我客气完全是看在莫宁和莫寥的面子上,我竟然还这么不识好歹,莫安肯定觉得我狼心狗肺。 “你知道就好,我还从没见过阿寥对谁这么上心过。” 呃,莫安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是生怕我不愧疚,这话我接不来,只好闭嘴。 开了一夜,莫安都没有再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和她交谈她也是爱答不理的。这几天伴随烟瘾发作的是我失眠症,就这么熬到天蒙蒙亮,夏季天亮得早,五六点太阳就出来了,我问莫安要不要换我开,换她休息下,她却说我不知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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