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白捡了个小娘们。”正当她想着继续前进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猥琐至极的声音。 暮熹不用回头,也心知被什么样的人给盯上了。一早行走在这样荒无人烟的林子里,遇上山贼亦是极有可能的。 稍微冷静下来后,她迅速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两个壮汉瞧见暮熹要逃,登时跑了上来,撕扯着嗓子大喊着:“小娘们,想逃?门都没有。” 眼见情形不对,暮熹一面跑了起来,一面掏出怀里的暗香。 就在那一刹那,一只黑乎乎的脏手一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身上的包袱被扯了下来,“嘿!可算抓到你了。” 暮熹迅速转身,抬手朝两个粗莽大汉一挥,暗香扑在了他们的鼻孔上,两人尚未反应过来,登时晕了过去。 来不及整理衣衫,暮熹拾起掉落在地的包袱,转身逃也似的奔出了好几里,直到跑得气有些喘不过来了,方靠在树上稍稍歇了会。 可她的心神却未放松警惕,既能在此处碰到山贼,说明他们的老窝也在这附近。 环顾四周后,暮熹很快得出结论:这里草木皆生长地十分茂盛,而通往出口的路,惟得她如今的这条是稍微好走些的,而这林子里会走这条小道的,无疑是那方才遇见的山贼,因而这条路再走下去的危险性极大。 必须另辟蹊径。 她一面暗自忖度着,一面寻着距离稍近,且行走得隐蔽些的路。 有了,前方东南侧。 暮熹当下行动起来,转首绕了过去。 那里的虽杂草长得老高,却是不扎人的青狗尾,以她的身尺走进去,隐蔽性是极好的,且那里通往的出口方向大抵是榆川城的北侧门。 若进了榆川城,那么安全便可有了保障。 果不其然,暮熹整个人方隐进了青狗尾中,小道上便传来了马啼声,紧接着是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听着不堪入耳的粗言秽语,暮熹深深庆幸自己提前一步隐进了青狗尾里。 山贼的声音渐渐远去后,暮熹这才开始穿梭在草丛里。 出了林子,已是晌午时分。暮熹所带的水早已在林子中时就喝光了,而此时离榆川城还有一大段路要走,不得已只有在附近的小茶馆里歇了歇。 “此番前往承阡国,若能一睹公子沐泽之容,我此生也死而无憾了。” “一睹公子沐泽之容,不如一闻他的《君有木兮》之音,那才叫此生死而无憾。” “听闻他既有仙人之姿,亦能弹出仙乐之音。不知可否为真?” “世人曾有言:云上之沐,栖泽而居。说的便是于承阡国中,公子沐泽是女子择夫的首选之人,你道这真不真?” “世有清竹幻境,说不准此人真是来自清竹墟之人。”
“那不过是在承阡国内,放至我们竺音国中,那公子沐泽可未必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非也非也。自古以来,承阡男子的容颜比竺音的略高一等乃众所周知之事。” “切。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谁真正踏足过清竹幻境?谁又曾见过真正的仙人?所谓的公子沐泽,不过都是你们这些小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纵然是出于嫉妒,也该留点口德。” “事实便是如此。你们小娘们与其倾慕自己终生也不可能得到之人,不如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们倾慕谁,又与你们有何干系?” “比不上公子沐泽也就罢了,何必在那里嚼酸话?” …… 暮熹听着身后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公子沐泽,不禁哑然失笑。 公子沐泽之名,便是长年深居在东宫里的她亦有所耳闻。十年前,在承阡国以一曲《君有木兮》闻名于天下,听闻此曲有如天籁之音,听者无不感受到欣喜、欢快,犹似坠入仙境一般美妙。 暮熹暗忖道:如今的公子沐泽,便是有天颜之容,想必也已过了而立之年吧!为何还这般受世间女子欢迎? 因对此没有多大的兴趣,暮熹也不想去深究这其中的缘由。她想要追求的,是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是渴望了已久的自由。 其他人过着怎样的人生,与她又有何关系。 歇过了之后,浑身的精力也都回来了,暮熹离了小茶馆,加快了脚程,很快便到达了榆川城的北侧门。 她远远地瞧过去,只见进城门的守卫与平常并无异样,这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以楼的能力,想必如今已然知晓她逃离了东宫,如今她只盼着出境那处的城门守卫略微宽松些便好。 可世事往往不会如你所愿,暮熹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后,来到出境处。 城门已然封锁。如需出境,必得需要经过守将的严格的排查。 暮熹拦了个行人,细问之下才知缘由,说是榆川城近日不大太平,城中好几个官家子弟都在深夜莫名被袭击,性命虽无大碍,却也造成了城中百姓的恐慌,因而封锁城门也得到了百姓们的一致支持。 暮熹细细瞧着,只见排查的守将对凡是出境的女子皆细细地瞧上了几眼并严格检查包袱内的物什后才放出城门,而男子却只是略微瞥一眼,便直接放行了。 看此及,暮熹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在追查犯人?明显是以追查犯人的名义,暗地里搜寻她的下落。 楼昀虽贵为太子,但倘或以搜寻一个女子的名义封城,必然会失了民心。 而如今此举既得了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亦不妨他举全城之力搜寻她的下落。 倒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阿轲啊,这倒像极了是你会做的事。”暮熹喃喃自语。 她眼看着城门处的情景,伸手捏了捏怀里的暗香,心下也有了主意。 倘或就此放弃,留在竺音境内,楼昀找到她不过是时间问题。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得到自由,自然要有常人所不及的勇气。 在城内溜达一圈,顺道购入了些必需品后,她当下去寻了间客栈。
第2章 和尚 “蔺苧客栈。”暮熹抬首看了眼客栈的匾额,心下感叹:这蔺苧馆的生意不仅遍布承阡境内,连她一路走来,在竺音国内所瞧见的镖局、钱庄、客栈,大多无不是在它的名下。 随后她极为讽刺般地一笑:想必与朝廷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办好了入住手续后,暮熹一面领着房牌上了二楼的雅间,一面吐槽着这一晚的住宿费贵得要命。若非她下了决定后的这几年省吃俭用,将每月的月银省下一半,恐怕今晚便要留宿街头了。 倒并非是身居东宫的她缺银两。她身为太子昀殿惟一的贴身常侍,平日里楼昀送她的饰物和赏的黄金白银便不在少数,加之各宫委托她办事硬塞过来的银两,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足以在皇城里买下两座大宅子和百亩良田了。 可她将那些尽数留在了东宫里,拿走的是自己每月存下的月银。 “净衍师弟,我说你住这般贵的蔺苧客栈也就罢了,还选了间最贵的上房,你道外头的人如何看待我们出家人?道是我们拿着他们的香油钱在外头挥霍。这总归不大好。”絮絮叨叨的话语声从对面传了过来。 暮熹微微抬首,往对面一瞧,竟是一诧。 那白衣男子,不是昨晚在湖林上碰到的那位么? 可他身后絮絮叨叨的那位,竟是个少年和尚? 白衣男子恍然听得不耐烦了,顿然止住脚步,朝后一看,似是看穿了少年和尚的意图:“倒不如说你是怕我把银两用光了,往后你便少个赚私房钱的渠道吧!” 少年和尚一愣,随即笑嘻嘻地一面将整个身子贴上前去,一面打着圆腔:“净衍师弟,你这话可说得偏了,师兄我如何是这种人呢?身为出家人,你我本该省吃俭用,将银两施舍出去,这才是不忘佛祖对我们的教诲。” 话说间,白衣男子嗤之以鼻,一脸嫌弃地避开他,显然对少年和尚所说的话不敢苟同,忙打发他道:“我今日有事要办,楼下早已替你备上了素包子,你若迟了去,伙计可都要撤下去了。” 话音方落下,一阵风拂过,眼前的少年和尚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听得耳后传来一声:“师弟,你如何不早说?” 白衣男子望了眼楼下,恍若解决了个大麻烦似的松了口气。 许是觉察到在视线落在他身上,白衣男子忽地抬首,朝暮熹这边看了过来。 暮熹见好戏落幕,只神情淡然地和殷轻衍对视了几秒,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倒是殷轻衍觉着奇怪,和方才的那名女子明明已是第二次见面了,可和她对视的那几秒里,那犹似蜻蜓点水般触动了心房的悸动又是如何一回事? 晚饭毕,很快便到了丑时三刻。 暮熹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后,来到了榆川城的南侧门。白日里溜达时,她已探明南侧门的守卫是所有城门中最为松懈的。 她藏在角落里,稍稍侧出身子探出头去。可方瞧清了南侧门的情景时,她腿脚一软,愣是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南侧门的左上方,有个黑影蜷缩在城角里。 那……那人……竟是惊雨。 她为何能在夜色认出她?因为一身黑衣的惊雨在夜色中佩戴的那一块白晶玉佩暴露了她的身份。 深夜的榆川城里,吹起了夜风。 带着寒意的夜风拂在暮熹的身上,她的额间却泛起了点点汗珠。 不,要冷静,必须要冷静下来。 她微闭起双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约摸过了半钟,暮熹條地睁开双眼,目视着前方。 惊雨既能出现在此处,便足以说明她的行踪线路暴露了。只是他们尚未确定她的具体位置,因而竺音国内所有的边境之城,她断然不可再去了。可倘或留在竺音,那么下一步的落脚点又在哪? 而如今惟一能明确的是,此处断断不能再逗留了。 必须先回客栈,想好下一个应对之策。 思及此,她当下转身往回走。 此时捶胸顿足的暮熹而后才发现,恰恰是她在临川小镇住的那晚,那位好奇的小伙计向惊雨暴露了她的行踪。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飒飒的夜风拂在身上,竟冷得出奇。暮熹裹紧了身上的衣衫,着实有些后悔白日里不买件毛绒披风,此时的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垂,困意渐渐地袭了上来。 自准备从东宫离开那日,她至今也未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到了此时此刻,身子却是乏得厉害。 方临近“蔺苧客栈”的拐角处,條地,一个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暮熹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回想起白日里那行人说的话。 “这榆川城近日不大太平,城里有好几户官家子弟莫名受了伤,为查明真相,却才封了城。” 她那有些混沌的大脑登时清醒了过来,朝黑影掠过的方向一瞧。 就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七尺男子正以剑尖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暮熹暗叫一声“不好”,便一面掏出怀里的暗香,一面冲向了正举剑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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