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外黄沙漫天遍地,城内却也是壮丽固池,城中人饮用从雪峰山融化流来的地下水。由于砂砾遍布地层,所以水只有从地底下流来才不会蒸干。 西峪神君千百年来独守沙城,无人问津。一直陪伴着他的也就只有了音和枘方。 西峪时常坐在曼莎城央抚琴,了音每一到卯时便给他送来一壶茶。 这一天亦是如此。“主子,这瑜珈琴你都弹了好几百年了,也该换换了。”似乎每一次了音一送来一壶茶时都会对他这么说。 西峪听了只是笑笑说:“当一个人对某一事物情有独钟之时,其他的东西在他眼里也就如烟过眼而已。” 了音领然有悟:“看来主子你已经对这把爱不释手了。” 西峪一曲抚罢,了音给他端来一杯茶。 “最近城疆可有异动?”西峪接下茶盏小呷一口,看向了音轻声地问。 了音小孩子般地挠了挠头:“主子,你也不想想,像西域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有谁会来啊!当初圣灵后要你来当这个城主,摆明了就是为了削弱你的势力,好方便提防你。” 西峪沁着头,两道如刃锋眉在烈日照耀下仿如两峡黝黑的山谷。“是啊,几百年过去了,这西域可曾有谁来过呢。” 了音埋头收整茶具,枘方忽地一下从外窜来,把他撞了个正着。 西峪玉指轻抚着琴弦,看着累成狗般的枘方,淡声地问:“何事让你如此慌张?莫非是龙卷风来了?” 枘方累得半死,喘着声说:“主子,不好了,城外来了一男一女,守城的兵把他们当成了异敌,双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乱战中那个女逃脱了,士兵们抓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把他关进了地牢里。” “主子,那个老头会不会是鬼界的人啊?要不要去问个清楚?”了音听了一脸的不安。 西峪却是非常地镇定自若:“无碍,了音,你随枘方去地牢里找他问个明白,不管是与不是,都把他给放了。” “是!”了音和枘方领命退下。 昙儿从混战中逃离了出来后,一直担心翁君的安危,但当她跑回去时,翁君已经被抓走了。 昙儿自责不已,都怪她害了翁君。 昙儿情急之下溜进了曼莎城,城池方圆几里,大得吓人,昙儿兜转了半天都出不来。 绕了一圈,直绕到了城央,央台上,西峪正放好琴座,准备离开,回身之际,却与她四目相对。 霎时,双方都愣住了。 相对的四目仍旧交织着对彼此的思念与爱慕。他们仍是那样的深爱对方,不管千年万年都不变。 “西峪——”昙儿呆呆地望着,泪已无声地滚落而下。 多少年了,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叫他的名字了。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西峪泪已泛滥成滢,却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不敢靠近,生怕那只是一个幻影。 昙儿向他奔来,想要抱住他,却被一盾无形的界镜也震了回去。昙儿猝不及防被震倒在了地上,西峪心疼不已,却又不能靠近。 “昙儿,不要过来。”西峪恸泪盈眶。 昙儿恍忽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抚摸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道无形的界镜。“魔天水镜,圣灵后居然在你身上施下这么歹毒的魔咒。” “即使我与你相见,也不能与你相拥。”昙儿悲恸地拍打着水镜,想要把它打碎。 魔天水镜:无形无影,透明如镜。能隔空分离万事万物。 被施下这种咒法的人,注定孤寂一世。 “昙儿,你住手,没用的,你根本打不破它。”见她手掌都磨出了血,西峪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不要,我一定能打破它。”昙儿固执地不停手。 掌中磨出的血液沾红了透白的水镜如溪水般缓流而下浸入砂尘里。 西峪蹙眸一怒,掌中白光大作,昙儿无声地被弹开。偃倒在了地上。 虚拟的魔狱地宫里,蕊儿只身孤影地闯入。肖儿告知她在魔狱地宫里的一个金盒子中藏有一面幻影神镜,那面镜子可以破开魔天水镜,如果她想要帮昙儿,就必须拿到那面镜子。 起初蕊儿也不知她为何要帮昙儿,也许是因为不甘,或者是因为不忍。 无论如何,她对圣灵后的所作所为早已反感。这一次,她一定要帮昙儿。 肖儿曾几次三番告诫过她,她若帮了昙儿,就等于是背叛了圣灵后,背叛者的下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可蕊儿还是固倔地要帮昙儿,肖儿劝不动她,也只好由着她去。 当櫀樱在魔幻迷宫里见到洛雪时,她已经虚弱得昏迷了过去,櫀樱抱着她在里面呆了三天三夜。 “本后只给你一天时间,你却整整拖延了两日,是想要逼本后痛下杀手吗?”圣灵后见他三日不出,怒极而来。 昏迷中的洛雪被她给吼醒了,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倚靠在櫀樱的怀里。她又惊又喜:“櫀樱,你怎么会在这儿?”洛雪迷惘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櫀樱温柔地搂抱住她,什么话也不想说。 圣灵后大怒:“櫀樱,你敢违抗本后的命令。” 櫀樱放开洛雪,缓缓地站起身来。“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帮你完成,但若你背信诺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一次与高高在上的圣灵后对峙,櫀樱毫无畏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炽烈的艳阳顶空照下,蒸干沙地上的血迹。 昙儿匐在地上,忍着胸廓的巨疼,爬向那一面水镜。伸手拼命地拍打着它,指间磨出刺眼的血斑,染红了一地的粒沙。 “昙儿,你快住手,不要再打了。”西峪心如被万钧巉石砸碾一样的疼,阵阵巨痛啃噬他整个身体。 “不要,我一定要打破它。”昙儿嘴角沁出了殷红的血,每打一下,她的仙力便会减少一分,眉宇间隐现出的花印标示着她的仙力已经渐弱到无法维持她的人形了。 “昙儿,你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西峪瘫跪在了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心仿如被针扎刺一样的疼。 仙力的不断变弱,昙儿已经虚弱到视野恍惚不清,迷糊中,她隐约地看见一把利剑凌空劈下,砰然的一声,蛮地黄沙上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罅壑,狂风恶浪掀起漫天飞舞的埃尘。 尘埃落地之际,一把如火赤红的锐剑直直地抵在西峪的下颔。执剑之人正是櫀樱。 櫀樱身后是两个黑甲衣人,是圣灵后亲自派给他的。 “你就是西峪神君?”櫀樱与西峪四目相觑,双方眼中都没有一丝籧然。 “你是谁?为何要闯入曼莎城?”西峪显得平定而自若,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强劲敌手,他之所以能这般镇静,多半来源于他的实力。 就算櫀樱一剑割下去,对他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是火龙族的后人,圣灵后查明你有异心,派我前来取你的性命。”櫀樱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杀他如碾死一只蝼蚁一样不足一记。 “是嘛,你确信能胜得了本君?”西峪轻笑。 櫀樱手中的剑微微动了动,似有要刺下去的趋势。“神君,你知道么?我櫀樱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一剑击毙人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那你可以试试。”西峪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如风过耳般轻柔而冷艳。 櫀樱莞尔一笑,剑光一闪,结果不是西峪倒地,而是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黑甲衣人焚成了灰烬。
櫀樱收回脸上的戏谑,随手抽回了剑,回身走到昙儿身前,伸手扶起她。“传说中昙花仙子与西峪神君情投意合,恩爱无比,却也逃不过恶人的毒手。”这世上任何事物在皇位与权力面前似乎都显得更为低廉。 “看来你也与我陷入了同样的困境。”西峪似乎从他的话中猜出了什么。 “神君,我也是被逼无奈,方才之举,多有得罪,望神君海涵。”櫀樱向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方才之事你无须挂怀,本君并未怪罪于你。”櫀樱释然一笑,看了看虚弱的昙儿,脸上又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神君,这几年来圣灵后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你,碍于你的实力,她一直未曾得逞,可如今昙儿已经逃离了隰岛,她更加不会放过你了。” “她为此还不惜利用洛雪逼我来取你性命,可我櫀樱一向恩怨分明,从不会滥杀无辜,这一次我来无非是想提醒神君你多加小心圣灵后,至于洛雪,我会自己去救她,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也会与她一起死在魔幻迷宫里。” 在洛雪面前,什么火珠什么仇怨似乎都显得很苍白无力,每一次见到她,他其实也只是想与她好好活着而已。 如果得到火龙珠的代价是要失去洛雪,那他宁愿永远只做一只废龙。 “多谢你前来相告,圣灵后之事,我自有对策,你无须担心。”西峪对他一脸感激不尽。 櫀樱释怀一笑,转头看了看昙儿,忽地想起了什么,看向西峪道:“传闻神君身种禁咒,终身不得与相爱之人相守。” 西峪惊疑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知晓自己身种禁咒。 “神君,在天城的魔狱地宫里藏有一面幻影神镜,那面镜子的力量可以破开魔天水镜,神君如果想彻底摆脱圣灵后的控制,也该先摆脱掉魔天水镜的束缚。” “放心,这魔天水镜本君早晚会破掉的。”西峪对他的好言相告满心的感恩。 可他始终是放心不下昙儿,櫀樱离开后,昙儿还是不舍得走,最后中暑倒在了沙地上。了音和枘方把她扶回了房间,请西域医来帮他救治,昙儿昏睡了好多天都不醒。 西峪一直陪着她,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 了音和枘方熬成了熊猫眼,一天到晚端汤送药的,结果昙儿一口没喝,瞎忙了好多天,都是白忙活。 自从被关进天牢里,无双在里面躺了好多天,功力恢复了不少,却不能出去。 无双身子仍然很虚弱,还站不起来,身体虚脱得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干趴着,想爬向牢门也不可能。 “想不到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我又回到这个牢房里了。”无双仰躺在地上,望着黑咕隆咚的牢窟,自言自语了起来,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又回到这个牢房里了呢? “难道我以前被关进过这里吗?”无双挤着神经回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应该是我想多了。”无双不由得自嘲了起来,以手当枕,轻轻地靠着,想睡一觉。 哐砀的一声,牢门突然一开。 无双翻身趴着,眼巴巴地望向门处,看见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衣少年。无双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努力地回影,脑中回归到最初的一片空白。 “看来又是我想多了,怎么会觉得这个场景那么的熟悉呢。”无双不禁地笑了笑,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向她走过来的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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