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引颈细瞧,探听动静。随着舱帘掀开,目光都定格在了那里。 只见一身绯色长衫,一位美……男子走了出来。 不少进士们心道失望。 姜书诚见对面的画舫上很多文人雅士模样的人,而且还纷纷看向自己,他冲他们友善地笑了笑,还招了招手。 却是无人回应姜书诚。 姜书诚不知究竟,不过也不放在心上,转移视线欣赏湖面大好风光去了。 两艘画舫渐行渐远。 进士们吟诗诵文的兴致少了几分。 突然,豪华画舫上出现了几个清丽曼妙的身影。 进士们:谁特么让画舫走远的啊?还不快快过去?! 打完花牌,几位姑娘上楼梯,到了二层船面。 清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小竹雀跃不已,“这景色好美啊!” 周坤自是看到了船上的薛巧儿,没想到今日竟能再见到她! “薛姐姐,你看,那是周大哥!” 小竹指了指。 进士们见美人留意到他们,似乎还有些感兴趣,纷纷摆出了自认为潇洒俊逸的姿态。 薛巧儿看了过去,见周坤也看向这边,便笑着冲他点点头。 周坤也点头回应。 “那位绿衣女子冲我笑了!”周坤左边的男子兴奋地嚷道。 “陆兄,我觉得她是在看我。”周坤右边的男子予以“纠正”。 两人看向周坤,齐齐开口:“周兄,你觉得呢?” “我觉得二位说得都对。”周坤心中忍笑。 薛巧儿也看到了薛老伯薛重山,他没有看向这边,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 这时,船面上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怎么是他?!” “那是谁?” 进士们议论纷纷,显然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 周坤记起,他在薛巧儿她们住的宅子里曾经见到过这个坐轮椅的男子,但是并不知他的身份。 “陆兄,你认识他?” “周兄,他是飞鼎将军俞沛霖!” 俞沛霖! 周坤第一反应不是俞沛霖战绩多么显赫,而是疑惑薛巧儿和俞沛霖怎么认识,好像关系还不一般。 陈度在画舫的梯、子上搭了一个斜板,俞沛霖在斜板上划着轮椅到了二层。 俞沛霖没有到栏杆边上,他就呆在离薛巧儿她们几步的距离,默默地看着平湖春色。 “你们说,俞将军的腿能好吗?”有人小声开口。 “陈兄,好与不好不是我们能随意置喙的。” 这事儿拿到明面上说,不符合文人清静不妄议的风骨。 * 清明谷雨两相连,浸种耕田莫迟延。 细雨纷纷中,小竹和她的师父姜书诚先行道别,他们要回小竹的老家去。 小竹七岁的时候,村里发生地动,她的父母未能幸免于难。 十八九岁的姜书诚四处游历,路过村里的时候,见小姑娘可怜,就逗她玩,给她糖吃。 后来,小姑娘哭着不让他走,巴巴地扯着他的衣袖。姜书诚见小姑娘的族人满心不情愿照顾她,便把小姑娘“捡”走了,同他一起过上了游历天涯、四海为家的生活。 “薛姐姐,我只离开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什么好吃的记得留一份! “嗯。”薛巧儿温柔地笑笑,朝坐在马车中的小竹挥手。 姜书诚和小竹坐的马车消失在小巷尽头。 “薛姑娘,我们两天后出发。” “好。” 得到回应,俞沛霖准备离开,又听得薛巧儿问询:“俞将军的父母生前爱吃什么点心?” 俞沛霖顿了片刻,才回答道:“我母亲爱吃红豆糕,她喜欢皮薄馅多,味道清甜的。我父亲同我一样,没有特别爱吃的点心。” “我知道了。” * 到了出发的日子。 细雨迷蒙中,两辆马车启程了。俞沛霖一辆马车,初六和陈度坐在驾车位。薛巧儿和云梢共乘,初五驾马车。 清风县不远,一上午的时间便到了。 他们先到来梧客栈,定了三间客房。安顿之后,几人便到雅室吃饭,初五已经将菜点好。 初五和初六是兄弟俩,都是比陈度小几岁的少年郎,初五沉稳心细,初六活泛圆融。 “初五,下次点菜的话,等薛姑娘来再点吧。” “不必了,我不挑嘴。” 俞沛霖是怕饭菜不合她口味?她可没那么讲究。 小竹不在这,这顿饭吃的安静不少。 窗外的街景是似曾相识的。就是在这里,俞沛霖说带薛巧儿去京城。转眼间,大半年已经过去了。 下午,俞沛霖他们出去办事,薛巧儿和云梢在集镇上闲逛。 这般随心所欲地在这个集镇上走动,过去几乎没有。曾经的她,没有闲钱,也没有同伴。 “云梢,这件衣服好看。” 成衣店,薛巧儿拿起一件衣服在云梢身上比划,让她去试试。 最后,她们一人买了两件衣服。 “薛姑娘,我们把这个带回去给小竹吧。” 首饰铺,有一个竹子模样的碧玉发钗,做工色泽都很不错。小竹很喜欢竹子,衣服上绣的也是竹子。 “嗯,挺好看的。”薛巧儿也很中意,将竹子发钗买下。 经过一家面馆,薛巧儿停了下来。 “云梢,这家面馆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这是集镇上很有名气的兰姨面馆,面馆的老板娘单名一个兰字,大家都叫她兰姨。 “兰姨,来两碗山药细面。” “好,店里坐。” 白玉般剔透的扁状细面,汤头浓郁,爽滑劲道。 两人出完刚出面馆,迎面就走来一个人,是薛巧儿绝对不想遇到的。 这人留着个山羊胡,清癯的面庞上有皱纹显现,他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薛……巧……儿。”李玉年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了万千怨恨。 上次在薛巧儿门口,陈度将李玉年收拾一顿之后,李玉年回家躺了两三个月,等病好了,想找薛巧儿麻烦的时候,薛巧儿已经不见踪影。 他这口气真是难平啊。 李玉年刚见薛巧儿在面馆吃面,便立刻遣人回去加了人手,这回一定要把这丫头抓住,让她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哼哼! 如此一想,李玉年眸中的阴冷更深了。
第十九章 李玉年上次被陈度那几下打怕了,这回见薛巧儿身边就是云梢一个姑娘,一下胆儿肥了起来。 “啧啧啧,巧娘,跟着你那小情人,看来吃好了,也穿好了。” 李玉年说话间,几个人上来围住了薛巧儿和云梢。 “你要干嘛?”薛巧儿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嗬,你要是乖乖地跟我走,我不会伤你分毫,要是不听话嘛,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你要把我抓走?” “我先前对你的承诺不会变,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你那小情人周到百倍千倍。”李玉年的语气带着诱哄,着实让人恶心不适。 “薛姑娘,这个人说话忒讨厌,怎么处置他?” “把他扒光了放在城门口示众。” 李玉年一听,脸色大变,“你这丫头嘴巴真毒,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看是谁死到临头了。” 云梢三两下就把围上来的人全部撂倒了。她从小是学的是打人杀人的功夫,对付这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李玉年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强悍无比的女子,就差跪下来求饶了,“巧娘,女壮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晚了。”薛巧儿冷冷地看了李玉年一眼。 于是,城门口出现了一处“壮景”。李玉年只穿一条亵裤,五花大绑困在了城门口。他身上架着一块板子,板子上写着“我是里长”四个大字。 经此一出,李玉年这个里长估计当不久咯。 * 傍晚,俞沛霖他们回来了。 几人在一起吃了晚饭。 薛巧儿经过俞沛霖的房间,门半开,她听到初五说什么什么按摩,俞沛霖不知说了句什么,随后初五出来阖上了门。 回房后,薛巧儿和云梢将今日买的东西收拾整理一番。 一夜好梦到天明。 第二日,是祭拜扫墓的日子。 俞沛霖去栖凤山,薛巧儿去西门河。 还是初六为薛巧儿和云梢驾车。 薛巧儿到了父母坟前。 “父亲,母亲,巧儿来看你们了。我带了你们爱吃的百合玉米羹、萝卜糕、油麻叶子和酥子酒。” 薛巧儿将吃食一一摆开来。 “我过得很好,你们别担心。我知道,你们一直庇护着我,让我结识了不少好人。母亲,您常说我手巧,看来真是如此,大家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哩!” “我去看哥哥啦!” 薛巧儿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去往哥哥薛丛的坟茔。 …… “云梢,你有家人吗?”回去的路上,薛巧儿问道。 “打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家人,我和一群人在武事管练武。” 武事馆不同,它是培养侍卫暗卫打手杀手的。 培养一个好苗子,然后高价卖出去。 云梢以十袋米作为交换卖到了武事馆,她和一群同龄人天天打拳练武拼斗。不少男孩女孩受不了强度生病受伤,后来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治不好的被丢到了乱葬岗。 云梢想活,她挺了下去。 她十岁的时候,武事馆的馆主对她说“阿珠,你的好日子来了”。她还在纳闷的时候,一个好看的小公子把她带走了。 这个小公子成了她的主子。 她发现,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主子每日练武,身手很厉害,要变得这般厉害背后的付出必不可少。 她的主子便是俞沛霖。 她原来的名字叫阿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珠”,反正是武事馆馆主取的,就是个代号。 俞沛霖给她取名“云梢”,她说不出来,就觉得这名字像画一样,像诗一样,比阿珠好听的多。 她至今仍不知道俞沛霖当年为什么选中她,她很好奇,但又不好开口问。她感激他选了她。 “云梢,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薛巧儿为云梢的遭遇动容。 “我也是你的家人。” 马车内,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自此以后,云梢和小竹一样,都叫薛巧儿“薛姐姐”。 * 那边,俞沛霖一行已经到了栖凤山。俞沛霖因为坐着轮椅,上山颇有些艰难。在陈度和初五初六的合力帮助下,终于走过曲直不平的山径小路,到了山顶。 俞沛霖腿不能行,陈度他们帮忙清理杂草落叶和灰尘土砺。 初五拿出薛巧儿准备的食盒,将红豆糕、羊角米糕、流沙磁一一置放在墓碑前。 “父亲,母亲,儿子现在没办法跪拜你们。”
陈度和初五初六都已经退到一旁,此刻,只剩俞沛霖一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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