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查了半年,终于发现,我们家的地,是收归了青峦庄!况且,况且我爹在朝为官时,极力要求削减藩王的力量。”他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说的不过是动机,不是证据。你爹要削藩,朝廷又不止我一家藩王。而且,你家属于定北王治下,你家一出事,土地无主,自然收归我家。说起来,土地其实还是我们的。你们耕种还要交税。我干嘛要杀了你们抢。”岳宁瀚说道。 “现场散落的兵器,上面刻着青峦庄!”他怒吼着。 “什么。”岳宁瀚也愣住了。 “你看我脖子上,戴的什么!”他盯着他大喊,“这还有假吗!” 岳宁瀚伸手从他脖子上拽出来他的项链,是一截箭杆,上面赫然刻着青峦庄,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制。 “这不可能。这是可耻的诬陷。”岳宁瀚也有些急了。 “还有什么不可能!”宣奇想起自己全家惨死的样子,他是因为侍女的保护才逃出生天啊。他眼睛已经因为愤怒和充血红了。二十一条人命,面前这个人却还假仁假义,为自己辩白! 岳宁瀚说道:“你说你伤到了所谓的大少爷。伤在何处。” “肩膀。就是用箭生生刺进去的。你居然忘了啊。”宣奇大笑道。 “这么说,还要留下伤痕吧。”岳宁瀚轻叹,吩咐掌刑弟子把灯点亮,自己将上衣脱下来。白嫩的皮肉,哪有半分伤痕。宣奇愣住了。 “而且,我明显不会武功。如果不是我的侍卫,差点就被你杀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你还记得他说话的声音吗。和我一样不一样?身形呢?”岳宁瀚穿好衣服,站的远了一点,让他看。 宣奇一愣,慢慢地说:“或许不是你,是别人冒充你也未可知。” “而且,如果真是我做的,反正我也抓到你了,干脆杀掉了事。何必在这里与你周旋哪。”岳宁瀚笑着看向他。宣奇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清澈明亮,看人目不斜视,笑容可亲,说话举动总是带着一种文人的温雅感觉,确实,不像是手染鲜血的人。 “庄主,老爷来了。”弟子通传。 岳宁瀚迎上去,对他行礼:“见过爹。” “宣家后人?”岳景霖看看宣奇,站在他面前。 宣奇此刻突然不能确定是不是青峦庄所为,只是盯着他看,不敢说话。 岳景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展开,放在他面前。上面是红色的大印,皇帝印信。 “宣家灭门一案,停止追查。” “如何。”岳景霖看到他愕然的神情,轻叹一声,把信递给岳宁瀚。岳宁瀚一看,也愣住了:“莫非,莫非是。” “差不多。”岳景霖慢慢地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其实,我后来还是追查了。是朝廷指使某家所为。” “什么?是谁家!” “谁家不重要,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你去了就是送死。”岳景霖冷笑,“不过,你去没去过你家的地库。” “什么地库。” “有时间,你可以回去看看。”岳景霖轻叹,从清霜手里拿过一支箭,给宣奇看上面的刻字:“宣,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制。” “你们家,地下藏了一库一库的兵器铠甲,又暗中联系戍边将领。恐怕是要谋反吧。”岳景霖说道。 “不可能!我爹一向忠君爱国!” 岳景霖忍不住冷笑:“好一个忠君爱国。你真该去看看那兵器武库,还有仿制的龙袍。”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明面治我们谋反的罪名。” “宣家是开国功臣,颇受朝廷信赖。你爹不要面子,朝廷还是要的。既不能留你们,又怕别人说朝廷兔死狗烹,只能暗杀。”岳景霖轻叹。 宣奇有些恍然。 是啊。爹,确实并不算安分。那段日子,爹甚至问过他,觉得造反如何。原来,是爹害死了全家人吗?!怎么会这样…… 岳景霖把箭递给岳宁瀚:“口说无凭,你们可以去看看。看看宣家地下的武库。就都明白了。” 岳宁瀚从宣奇脖子上拿出那断箭杆:“可是这怎么说。” 岳景霖忍不住笑了:“傻孩子。青峦庄每年都卖啊。价格公道,质量不错。你忘了?朝廷批准就可以制造和买卖。” 宣奇有些失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岳宁瀚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叹一声:“不如放了他吧。” “不行,他现在头脑还不清醒。就先别亏待他,软禁在庄里。接下来再说吧。”岳景霖起身,看看岳宁瀚,“咱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欢迎批评!
第65章 这一点我也不太懂 宣奇看着面前的府邸,还是情不自禁地落泪。庭院破败荒凉,杂草丛生。宣奇看着,仿佛又看到满地的鲜血,满院的死尸。 映月引路,轻叹:“宣家的事,可以说是机密。正常来说是不能外传。可是,老爷觉得你是宣家后人,应该叫你知道。” 宣奇从草丛里捡起一把匕首,匕首上锈迹斑斑,他用衣袖蹭了蹭,细看刻着的来源,却不是青峦庄。 映月看出他的动作,并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他进入佛堂,愣了愣神,拍拍这踢踢那。宣奇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映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忘了怎么开。”四下看着,他突然看见香炉,就一拍头,用力向下按那香炉。机关运作的声音轰隆隆响起,映月后退几步,面前的地上出现暗门和暗道。 映月掏出火折子,点燃一盏灯,带着他进去。 一打开,里面就是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他们向里面走。 这是一个相当开阔的空间,却空荡荡的。映月问道:“进来过吗。” 宣奇摇摇头,只顾着看向四周。 “这里之前装的都是武器,挺多的。都叫青峦庄收缴了。甚至有的武器现在还在用。你回庄里,仔细找就能找到。” 宣奇点点头,没再做声。 “当年青峦庄也曾经追查过这件事。毕竟在我家老爷的治下,发生灭门惨案,影响还是挺不好的。”映月摇摇头,“可惜朝廷叫把所有证据毁灭,定为悬案。” “那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还和我说这么多。”宣奇苦笑。 “因为岳家曾经和宣家有暗中来往。后来知道了你们要反,为了脱离关系,不受牵连,所以断绝来往。但是也未曾泄密。”映月有些感慨,“老爷年纪大了,心慈手软。不忍心。” 宣奇摸摸石壁,突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转身往出走:“我不想看了。” 映月跟着他出去,按按香炉,想起来不对,又推推佛像,终于把暗道的门关好。 宣奇走到父亲的房间,一片凌乱,地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他咣地跪下,失神地问:“爹,为什么,为什么。” 映月觉得屋子里灰尘太大,就打开窗户。屋里亮堂了一些。宣奇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到父亲的书柜旁边,拿下几本书,柜子上居然有一个小孔。他随手将桌子上一杆笔放进去。“啪”的一声,一个小暗窗打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他拿出来,上面一层浮灰。打开,里面是一些泛黄的信件。 他把木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封一封地翻看着信件,突然看到了一封,他苦笑起来,有些无力地坐下,用胳膊将小木盒子扫在地上,失声痛哭。 信件撒了一地,小木盒子也碎了。映月一封一封地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轻声问道:“我能看看吗。” 宣奇不答话。映月随手翻了几封。 这是一些边关守将的回信,里面甚至有一封是刘瑞的,几乎都是义正言辞地拒绝。 太蠢了。映月心说。你这要造反,为什么不偷偷藏着,搞的人尽皆知。这不是找死嘛。 宣奇突然给映月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烦请大人,回去代我向庄主和老爷赔罪。都是我,黑白不分,冤枉了青峦庄。” 映月点点头,上前要扶他起来,宣奇却突然用捡到的匕首刺向自己,映月被吓了一跳,忙一脚踢开他的匕首:“你疯啦!怎么要自尽。” “如今,我家仇不能报,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宣奇反而很是平静,绝望地看着映月。 映月轻叹:“行了,你家现在就你活着。总要传承香火。” 宣奇艰涩地摇摇头,映月干脆坐在他身旁,试探着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你家里人可都看着呢,他们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这一死,亲者痛仇者快。你自己想想。” 宣奇被他温和的语气说得忍不住哭起来,久违的温暖怀抱。宣奇抱紧他,呜呜咽咽地哭着。映月拍拍他,心说哭吧,哭完就好了。 夕阳西下,映月和宣奇骑着马,往青峦庄赶。漫天红霞,是一种通透的亮红色,镶着金边,像燎原的野火。 映月看看天色,笑着说:“霞染这个名字,恐怕就是这么来的。起得真好。” 宣奇沉默着,抬头望天。 映月轻叹一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宣奇一怔,扭头看他:“不知道。” “以你的武功,不如留在青峦庄?”映月笑着问。 “我武功恐怕不行。”宣奇摇摇头,“我明明带着暗器,居然还被人抓了。” “你被清霜抓了,绝对不算亏。”映月笑起来,“他打你属于是欺负人。” 宣奇笑着,低下头:“如果是和那位叫霞染的年轻人,单打独斗,我未必输。” “你还真别瞧不起他。”映月说道,“他武功不差。” 宣奇笑笑,没再说什么。 青峦庄。 霞染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穿上衣服,慢慢出门去。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一动,就被牵引的疼起来。大夫不许他乱动,怕伤口裂开。可是他已经躺了几天,只觉得浑身难受。 躺着,哼。恐怕受伤死不了,反而被闷死了。 他看着秋天的青峦庄。秋风萧瑟,树叶变黄,侍女慢悠悠地把树叶扫开,清出一条路来。他故意走在落叶上,他喜欢那种感觉。侍女见他过来,对他行了一礼,接着慢悠悠地清扫。
“请问这位姐姐,花坛的菊花开了吗。”霞染问道。 “回大人,开了。很漂亮。”那侍女低着头答道。 “多谢姐姐。”霞染笑着,慢慢地往菊花坛走。 眼前一片菊花,开的轰轰烈烈。有的白如雪,有的黄似金,有的红似火,有的粉紫色比女孩子的胭脂还艳。此时天已经有些暗了,在晚霞之下,花团锦簇,格外的鲜明晃眼。霞染笑着,伸手摸摸离自己最近的白色菊花,艰难地坐在花坛边,凑近,仔细看着它层叠的花瓣和鹅黄的花蕊。 “霞染哥哥!”刘不移的声音。 “诶?刘姑娘。”霞染一回头,笑着说。他站起来迎她,只觉得伤口一疼。 “菊花真的开了诶。好漂亮。”刘不移凑近,看看这朵,又看看那朵。 霞染看着她惊喜的神情,笑容灿烂,一双大眼睛晶亮亮的,像花开一样的明艳,动作轻灵如同花间的蝴蝶。他不由得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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