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都记得。 徐以安又将桂圆红枣茶推到她面前,“你胃不好,别喝凉的。以后…照顾好自己。” 季瑾溪眼瞅着两人的画风越跑越偏,急忙站起身,笑着打圆场:“老徐啊,你先别冲动,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嘛。” 徐以安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很轻很轻,“不用了,聊太多只会让离别更难过。楚怀夕,祝你往后顺遂无忧。”说完,她深深看了楚怀夕一眼,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楚怀夕望着徐以安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五味杂陈。 她也会因为要分别,而难过吗? 早知道,刚才不刁难她了。 直到徐以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怀夕一把抓起桌上的门票,撕了个粉碎,“徐以安,你害我这么这么的痛苦,现在想跑,你做梦!!” 季瑾溪摸着后脑勺,“你想干什么?” 楚怀夕喝了一口红枣茶,勾起红唇,笑的阴森森的,“勾引她,甩了她!!” 季瑾溪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和叶南枝。 算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情趣。 徐以安身姿笔直地站在饭店门口,抬头望向漫天繁星,想到今晚和楚怀夕的交锋,抑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临床上,有一种治疗顽疾的方案——以毒攻毒。或许,流淌在花蝴蝶血液里的胜负欲,会让她的一时兴起变得更长久。
第23章 彗星撞北斗七星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水晶吊灯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坐在阳台椅上的徐梦捧着养生茶,注视着站在光影交际处的徐以安。 半小时后,密码锁传来轻响,徐梦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玄关处,看向女儿,“安安,怎么又这么晚?” “加班。”徐以安垂眸换鞋。 徐梦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问,“你今天为什么没去和小宇见面?” 徐以安闻言换鞋的动作停滞。 “妈,我今天做了三台手术。”她的声音像被生理盐水泡过的纱布,“陈先生的事,我们下次再说。好吗?” 徐梦忽地靠近,身上的檀香扑面而来,“妈妈知道你累,但结婚生子是人生大事。”顿了顿,“这事远比你在楼下发呆重要。” 徐以安闻言抬眸诧异地看向徐梦。 月光从餐厅的雕花窗帘缝隙漏进来,在母亲精心修饰的眉梢镀了层冷霜。 徐以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记忆里母亲用檀木梳篦头发的触感倏地复苏,梳齿刮过发旋时那种细微的刺痛,让她一瞬绷直脊背。 “安安,”徐梦摘掉徐以安的眼镜,指尖抚过她眼下的青影,“小宇是市二院最年轻的心内科主任,而且他父亲和你爸是旧识。” 翡翠镯子在两人之间晃出冷光,“这样的条件,你还挑剔什么?” 喉间泛起陈年铁锈味,徐以安盯着母亲耳垂上微微摇晃的珍珠耳钉。 那对珍珠是她去年生日送的,此刻却像两颗永不褪色的句号,钉死所有反驳的可能。 “我累了。”她想逃,却被徐梦拽住衣摆。 “站住!”徐梦声音蓦地拔高,“徐以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衬衫都穿不干净了!” 徐以安定在原地,全身皮肤激出细密的鸡皮疙瘩。徐梦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手腕,檀木梳齿刮过头皮的触感再次袭来。她机械地低头,看着楚怀夕留给她的鲜活痕迹。 “小宇说下周三有天文展。”徐梦在那团污渍处轻轻一按,嗓音温柔,“这次别再临时加手术了,不然你爸爸该不高兴了。” 徐以安偏眸望着窗户上重叠的身影,母亲的手正好盖住了那团突兀的污渍,衬衫又恢复了一览无余的纯白。 窗外忽地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又渐远,今夜不知谁又会失去心跳。 “知道了,妈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我会去的。” 徐梦笑了,挪开手替她整理鬓角碎发,“乖女儿~”转身走了一步,“妈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记得穿妈妈给你新买的衬衫。” 卧室门在身后合拢,徐以安卸了半分力。 在原地呆立了五分钟,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妈妈刚才说的是“周三的天文展”。那岂不是与自己给楚怀夕的门票是同一天。 徐以安脸上罕见地露出迷茫。 这该怎么办。 晨光在消毒水雾气中碎成金箔,徐以安的白大褂下摆掠过护士站时带起冷冽的风。 倏地,她顿下脚步,将手中的查房记录本夹在腋下,抿了抿唇,摘下左手腕上忘记取下来的的智能手环,而后塞进衣兜。 “徐医生早啊。”责任护士小跑着递来昨夜的监护数据,认真汇报,“22床BNP值1800,CVP波动在8-12cmHO之间,后纵隔引流管昨夜引流量150ml。” 徐以安接过平板,看了看数值,“准备床旁超声,排除心包积液可能。” 责任护士点头,“好的,徐医生。” 消毒灯下,徐以安温热的手指在患者胸壁游移,对着身侧围着的实习生们说,“患者术后第五天,心尖搏动位置较术前外移1.5cm。” “二尖瓣置换术后杂音消失,但三尖瓣区仍可听到2/6级收缩期吹风样杂音。” 徐以安将听诊器钟型体件贴在患者胸骨左缘第四肋间,“记录:室间隔基底段运动减弱,建议复查心脏MRI。” 实习生们刷刷记录的间隙,她忽地注意到患者腕带上的过敏标识:青霉素。暗红色的菱形标记突然与记忆中腰后方的胎记重叠,昨夜母亲抚过她后颈时的触感再度复苏。徐以安猛地攥紧手中的听诊器,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 倏地楚怀夕的声音穿透耳蜗里的鸣响:“徐医生,心外科医生的手,是离星辰最近的手术刀哦。” 世界回归平静,徐以安缓缓松开听诊器。 “徐医生。”护士举着新打印的检验单站在门口,“22床的D-二聚体结果出来了。” “嗯,继续抗凝治疗。”徐以安迅速恢复专业神态,“通知介入科准备肺动脉CTA。”而后带着一袭人走向下一间病房。 医院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10:58。 徐以安望着窗外盘旋的灰色鸽子,喉间泛起心包填塞般的压迫感。她摸出查房记录,在“手术安排”栏划掉原本的主动脉瓣置换术,用红笔重重写下:【周三全天停诊】。 心电图机在某个病房倏地发出警报,徐以安冲向声源时,白大褂下摆扫落了夹在病历里的天文展票。 那是她留给自己的一张,如果楚怀夕不和那个女人看展,她就会出现在她身侧。而现在,这张票被遗忘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当消毒水的气息被饭香味分散,徐以安踩着防滑地垫走向七楼儿童病房。 她的口袋里装着给安安带的棒棒糖,糖纸在掌心压出细碎的褶皱,像极了楚怀夕发梢蹭过锁骨时留下的触感。 “徐姐姐!”病房传来清脆的呼唤,余岁安正趴在窗台数鸽子。 小女孩穿着淡蓝色的病号服,胸前别着楚怀夕送的向日葵胸针,金属别针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为冰冷的病房带来温暖。 徐以安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 “安安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她将棒棒糖藏在身后,指尖触到安安桡动脉时,安下心。 余岁安的小手倏地抓住她腕骨,那里隐约还留着昨夜母亲翡翠镯子硌出的红痕,徐以安眸光几不可察地黯了黯。 “徐姐姐,我昨晚梦见海鸥了。”安安的声音带着血氧不足的轻喘,“好多好多的海鸥,它们盘旋你和夕夕姐姐头顶,可好看了。” 徐以安闻言僵住。 犹豫了许久,她将藏在手心的棒棒糖递给安安,“安安困不困?想不想和姐姐聊天?” 安安摇头又点头,“想跟姐姐聊天。” “好。”徐以安牵着安安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抿了抿唇,神色认真,“安安,在我们聊天之前,姐姐得先向你道歉。” 撕糖纸的安安啊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姐姐做错了事。”徐以安有点难为情地垂下眼帘,“对不起安安,是姐姐不让你夕夕姐姐来看你,也是姐姐隐瞒了你,让你伤心了。” 安安怔了怔,停止撕糖纸,消化了好半晌徐以安话里的意思,随后很大声地又啊了一声,眼睛睁得溜圆,“为什么?” 徐以安实话实说,“因为我误以为你夕夕姐姐接近你是不坏好意,我怕她会伤害到你。” “可是夕夕姐姐从来没有伤害我啊,她对我很好。”安安挠了挠头,满脸不解,“徐姐姐,你和夕夕姐姐不是好朋友吗?你的好朋友为什么要伤害我啊?” “是啊。”徐以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手术刀划开心包时的破空声,“我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才明白。” 安安看了一眼手中的糖,小心翼翼地看着徐以安,试探着问:“徐姐姐,现在你知道夕夕姐姐不会伤害我了,那她是不是就能来看我了?” “安安不生姐姐气吗?” 安安使劲摇了摇头,“安安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安安应该要谢谢姐姐的。而且妈妈说不可以…嗯…农夫与蛇。” “我们安安才不是小蛇呢。”徐以安揉了揉安安的发顶,“她当然可以来看你了。但现在姐姐遇到点麻烦,需要安安的帮助…” 安安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亮得像监护仪上的血氧数值,“安安愿意。” 徐以安笑了笑,“是这样的。因为姐姐误会了夕夕姐姐,她生我气了,所以不愿意再来医院了。安安可不可以帮姐姐把她哄回来呢?” “可以!”安安郑重其事地点头,倏地眉毛变成两条小毛毛虫,“可我怎么哄夕夕姐姐呢?” 徐以安推了推眼镜,凑近跟安安咬耳朵。 京北医院停车场。 楚怀夕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停在‘老古板’的名字上,喃喃自语,“电话打通我要说什么呢?说,徐医生,我来勾引你来了?” 她兀自摇头,“太轻浮了!!不妥不妥。” “徐医生,我心脏不舒服,来找你看病?”话刚说出口,眼前闪过徐以安冰冷的眸子,楚怀夕打了一个激灵,“算了算了,太可怕了。还是不要再拿生病当借口了。” 许久后,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上,“烦死了!!好好的酒不喝,跑来勾引她做什么!” 顿了顿,楚怀夕爬过来捡回手机,隔着屏幕当望妻石,“老古板今晚应该是在医院吧…季瑾溪的情报应该是准确的吧。” 嗡嗡嗡——— 静谧的车厢忽地响起铃声,神游的楚怀夕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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