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想来辛苦你了。”润玉仍是那副兄长模样,不问缘由便温柔哄劝起来。他仰头望着高天,“荧惑守心之象仍在,我先回一趟天——” “你说过你不想回去!”旭凤打断他,“为了代人消灾,转眼又反悔了?” 润玉不知他在气什么,只得猜测着对答:“我只是要去布星台……” “不许去。” 润玉便放弃了解释:“我以为你看到我,至少会有点高兴。” “你惯会玩弄人心。”旭凤上前一步,手中亮出一个木簪,“接下承诺,又擅自离场,留别人猝不及防,患得患失。” 那是石清观里润玉枕边的簪子,如今旭凤收了法力,它又化作红线,软软垂落掌中。 润玉目不转睛地望着,似乎想起一二。他动了动嘴唇,想去触碰,只被旭凤半途捉住手腕。 “明日要去蛇山一趟,今日便要叨扰兄长人间别苑了。” 他不由分说, 便拉着他幻形离去,夜中唯余落雨无声。 2. 宅院只需一二仙术相护,便能干净清幽不变。 润玉终能触物,被旭凤拉着手,心中亦有几分畅快。只是主魂转生记忆隐约浮现,他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才惹出旭凤如此冷战。 二人幻形廊下,雨声绵密。润玉体贴问道:“人间泉水清冽,你可要沐浴更衣?” 旭凤岂是不想念他,如今终于不忍冷待,转过身面向他,满眼哀怨。 “你究竟是怎么喜欢我的?”他质问道。 润玉一怔,不解其意:“我喜欢错了?” “你若真喜欢我,至少该把命留着与我谈情说爱,”旭凤道,“我涅槃九死一生,也从来没突然死掉,让你悲痛欲绝。怎么你就随便送命!” “……是为兄错了。” 润玉自知旭凤用心,自己境地凄惨之时,他也不会好过。如果旭凤不喜欢他,自不必有这等闲心闲气。 可若要他劝他放手,用所谓洒脱拂了他的心意,又如何舍得。 “你要我如何赔罪,都依你。”他又站近一步,以示诚意。 他为魂体时,为少年时,总与旭凤离得很近,也未觉不妥。如今呼吸相闻,他仍毫无防备,一脸诚挚地望着他。 旭凤眸色一沉,却站着没动。 “你的观心咒呢?”他问。 近日波折太多,润玉险些忘了此事。不过既然肉身重塑,灵力重聚,此前一切束缚,应是尽皆消散了。 他闭目内观片刻,展眉道:“已不在了。” 话音未落,便觉身子一轻,已被打横抱起。 “……旭凤!”润玉惊道,下意识地攀上他的颈项。 “你忘了吗,我在山中时常这样抱你。”旭凤道,“如今观心咒已解,你要打骂我都行了,咱们只做真正两厢情愿之事。” 这话说得唐突,润玉还在想既然两厢情愿又谈何打骂,已被他抱着进了卧房,压在榻上。 旭凤居高临下地抚着他的面庞:“哥,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润玉眸光一颤,想去握他的手,却遭拂开,反被他将手腕按在脸侧。 “我本觉得欠你良多,不敢再要什么。后来我发现,不能这样。”旭凤似是疲倦又似沉醉,埋首在他颈侧,任温热吐息喷洒,“我若不要,你就会随意处置,或给了别人。还不如照单全收,握在自己手里,至少我会好好帮你护着。” 他隔空一晃手指,散了润玉的发结,任软凉乌发披散。 “兄长既钟情于我,也总该给我些独一无二的东西。”旭凤说得好似被人所惑,又似惑人心神。 到这一步,润玉早已明白了。旭凤却还要说下去。 “还好,你虽博爱,却不水性杨花。” “……旭凤!” 他的声音清澈不再,染上几分羞赧和无所设防。旭凤松开他的手腕,探入两人之间去扯衣带,在他耳边低语:“错了。你在山中,不是这么叫我的。” 在山中…… 少时记忆混作一团,润玉一时想起湖底,一时想起山上。湖底很冷,满是血腥,又黑暗得连血色都看不明了。山上风光清明,他能自在走动,后来来了一个仙人,总陪着他,眼中总有暖阳笑意,握着他的手习字练剑。 旭凤,哥哥…… 烧热之感立时在周身炸开。 “你……趁人,啊……” 旭凤如今仍在趁人之危。润玉还在为称呼之事脸红,他已拨开衣衫,去吻他锁骨与胸膛。 “没有疤了,”他停在逆鳞的位置,此处肌肤如今光洁一片,“但我不会忘,这里疼过很多次。” 润玉本来已经想打他了,闻言却又不忍,便被他钻了空子,任意施为。 旭凤三两下也解了自己衣带,与他肌肤相贴。手滑过他腰线,又向下抚去,撩拨风情,占尽便宜,嘴上却控诉自己如何吃亏。 “你真过分,说好了下山同游,却连十六岁都过不去……”他道,“我本想着,若你真有幸多活两年,声线应当更肖如今,便可洞房花烛,再听你好好唤声哥哥……” “别说了……” 如今他总算失神,好口才都不见了。旭凤动情地吻他,唇舌交缠,厮磨间谦让道:“我不说了,你来出声。”
润玉立刻听到自己的喘息如何沉重慌乱。 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相处。原本温文坚韧的,变得脆弱柔软,原本明朗热烈的,变得蛮横炽人。 这条龙方才翻覆波涛,搅弄风云,布下一场甘霖。如今湿意未歇,他已在这里随人翻云覆雨。 凤凰发间沾了乱七八糟的水珠,披散之处隐约散出凤凰花香。两人发丝贴蹭交缠,又勾出龙涎香气。 气味勾人,却又若有似无,难以捕捉,便不得不深重喘息交缠,方能尽兴。 他们向来默契,心意相通,却从未有过如此时候,一人微不可查地稍变动作与力道,便能在另一人身上激出滔天暗火,颤了声线与目光。以往拥抱再近,也没有如此紧密的掌控与牵扯。 旭凤未曾如此对待润玉,疼惜又狠决,想惩罚又想讨好,想折磨他又想给他痛快。 润玉能察觉旭凤有些患得患失的不安,但他如今自顾不暇,根本无法照料对方。 幸而他对珍重之人一贯温顺,如今就算不似常态,也足够令人沉迷。 他过去曾暗嘲旭凤,自诩慷慨,其实所赠之物无关痛痒,看似珍贵,却不是别人真心所望。 如今自己,不也是如此。清高悦目简单,陪伴关切简单,以命换命,狠下心来也不难,旭凤最渴望的长久心安,他却从未给过。 润玉攀着旭凤的肩,努力抬眼正视他,未用喘| | 息呻 | | 吟充数,而是认真说话。 “……我喜欢你。” 他眼中有迷蒙水汽,语气诚恳得像是在道歉,却又目光和煦,笑得不知悔改。 “旭凤,我向来知道,若是你我殊途,一切就都简单……可我还是喜欢你。” 旭凤眼中亦蕴泪光,却不作答。 他爱听他如此说话,想再听下去,却又自相矛盾,拥着他深深吻住。 3. 次日旭凤醒来时,润玉还在身旁,面朝向他,微蜷身子睡着。 如果现在身边无人,旭凤也不会觉得意外,因为换作平时,润玉已在院中烹茶。 只是见他近在眼前,自然更觉得安心。 旭凤支起身子,发尾撩到了润玉的脸颊,让他不堪其扰地皱眉,微睁了眼。 “哥。”旭凤一脸纯良地与他道早安。 “别闹……”润玉又闭上眼,含混道,完全不信他如今摆出来的这副样子,“荧惑守心之象,想来还会存续几日,你有何打算。” “你本来是如何想?”旭凤反问。 “星盘改天,未必能改命,或许没用。”润玉不甚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我只是觉得,你也不是那般放任天灾,见色起意之人。” 旭凤挪得近些,为他揉了揉腰。 “我为何不觉得是你赏识我,”他伏身与他交颈磨蹭,“只觉得是昨晚还未尽兴。” “我可是足够让着你了。”发丝散乱,牵出痒意,润玉不得不躲闪着清醒过来,似嗔似怒地瞥他一眼。 “做哥哥的本就该让着弟弟。” 旭凤给他掖了掖被子,起身穿衣:“父帝必定借如今星象出兵魔界,我等着看他收场。” “若是不能收场,便又是生灵涂炭。”润玉也睡不着了,随他起身披衣系带。 “这便是我的责任,你莫要再插手。”言及此,旭凤又警惕起来。 “若不能战场并肩,未免也无趣。”润玉道,眉目间隐隐是无处可宣的傲意,“中观心咒以来,我都未曾和你比剑。” 他理毕中衣,自榻上起身,取了长衫与外袍,一一抖开穿上。白纱银绸,衬得挺拔身姿越发俊美秀逸。 润玉斗法舞剑之态,翩然矫捷,广袖凌风,飘逸出尘。唯有自己能与他比肩,此外再无第二人配得上。 昨夜光暗,事事突然,旭凤还真未好好看他。如今晨光斜斜入室,照上这白衣身影,才让他回味起当时想念。 他们长日相处,原是情不知所起。如今看到什么熟悉场景,都像是又一次的一见钟情。 “一同赴险也好,拼命也好,”他心中一热,说道,“若不能同生,共死总是可以的。” 润玉失笑,却也随着说了句胡话:“彼此伤心,也算公平。” 他自披散着发,却取了木梳,站来床边,招手示意旭凤靠近。 旭凤不光近了,还双手环上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 润玉只好顺着这别扭姿势为他梳发,修长手指捋进发间,拂去昨夜胡闹痕迹,让青丝齐整服帖,泛着微光。衣袖随他动作起落,遮掩晨光,将旭凤整个笼在怀里。 事毕,他一手捧着一束发丝,一手搁下梳子,在指间召出龙鳞。银光融过,鳞片便已幻成云纹玉扣形状。 “这个是欠你的,我记着。” 他说着,用这龙鳞信物束在他发上。
第21章 1. 人间入秋,蛇山枫红。 两人在润人间私宅休整完毕,幻形来到蛇山脚下。抬眼只见愈往山上,愈有茂密红叶,层林尽染,簌簌如火。 旭凤抬眼远眺,只觉得如此热闹颜色,该配上些好事,方不算辜负美景。他下意识地想拉身边的人,润玉本来落他半步,见他抬手,索性上前站近一些,把手伸给他牵。 旭凤又走几步,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看,然后望向润玉,正经又得意:“凶险之地当前,兄长可真有闲情逸致。” “你这可是五十步笑百步。”润玉挑了挑眉,另一只手幻出水蓝冰剑。 旭凤的赤霄剑已被天帝收回,他四下看看,顺手折了身旁一指粗的细竹,内力一震,竹叶尽落,竹节齐整裂开,边缘锋锐。留下半面,便算一柄剑了。 “你惦记着比剑,”旭凤道,“我们可要比比,谁斩杀的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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