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察到自己的感情后,像你说的,我尽全力退后了,尽了全力去摈弃你,想去接受其他人。” “我曾经出席叔父为我介绍的相亲,也主动约请过世家仙子榜的仙子一同夜猎。” “那些姑娘品貌家世,并不是不好。可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淡淡的,见了几次,都是不了了之。” “我也曾训诫自己,一想到你,就在心里念一段大悲咒。” “然后结果是……现在我一听到大悲咒,就想到你……” 金光瑶:“……” 魏无羡在一旁心想,多亏泽芜君是跟金光瑶这傻子表白,要是这么跟哪个世家仙子表白,不被打死都算他八字硬。 “可是最后,我发现我退无可退,” 蓝曦臣垂着头,说下去,“凡是思及过往,所有我一个人不可能做的荒唐事情,都是跟你一起;我开心或者难过的重要时刻,十之七八旁边都有你的影子。不管承认或否认,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记忆里那些图画,若把你擦掉,画纸上将半面都是空白……” “我输了,我认了,我俯首投降。” “你口口声声,不是我命定之人,”蓝曦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可如果今天真是我的最后一日。那我一生,也没有爱过别人了,你是刻骨铭心,唯、一、一、个。” 金光瑶带着一身链子,觉得自己那颗香囊心脏都跳动起来。 他从来都隐约知道,蓝曦臣对他的好感超越朋友分际。但他也从来都觉得,死咬住不说,是对两人都最好的选择。 可这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甜,在这种暗无天日,血腥地笼里,突如其来的甜。 愣了好半晌,他有些故作轻松,但又难掩凄然地一笑:“让二哥说的,我还真希望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了。” 话说出口,自己又觉得这时刻,实在不该开这么不吉利的玩笑,于是手指在身后打个交叉,嘴里默念:“呸呸呸。二哥寿数还长着呢。” 蓝曦臣看见了他的口型,也被逗得微微一笑,道:“那就说活着的事。” “你问,真正的,全部的你,我能不能接受。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数百数千次地问过自己。”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答案。跟你说实话,就在你归来的云深事件后,我还想过,不要下山再找你了,任你自来自去,相忘江湖。” “听起来也许很残忍。但我当时,就是顾虑你之前提到那些所有挂碍,想着,我若还在那里摇摇摆摆,贸然去见你,关键时刻又把你放弃了,那实在是太过混账,还不如一别两宽,永埋心底。” “但我最后选择了下山,那,就是想清楚了,做了决定。” “什么想清楚了?”金光瑶颤着声音问。 没想到,蓝曦臣声音低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另一个问题:“阿瑶,你同我说过,你其实是怨着你娘亲的,即使现在,你还怨她么?” 金光瑶一愣,他是说过这样的话,那还是前世的时候,他在金麟台挡了很多酒,醉了。曾对蓝曦臣透露过一次,他怨着他的阿娘,因为她太天真,从小到大,为金光善找了无数借口。阿娘若是早一点看透那人,何至于他以最狼狈的方式落下金麟台?若不是浸泡在那些粉红色泡泡般的梦幻中长大,他又怎会对金光善一直抱有期待? 记得醉酒的事,果然是极为糟糕的体质啊。 此时想起,已然隔世,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乎金光善了,可对阿娘这一点怨结,还是揪心。 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只看着蓝曦臣,问:“提这个做什么?” 蓝曦臣看着他说:“我……其实……” 这样一个简单的句子,他居然需要吸一口气才能把它说完。 “也怨着我的娘亲……” 金光瑶一怔,蓝曦臣前世跟他提过一次娘亲的事,也只有那一次。他说蓝忘机很执拗,娘亲越是逗他,他就越板着脸。 可金光瑶又不是魏无羡,谁特么在乎蓝忘机? 他自己呢? 那件事的叙述者总是蓝曦臣,他占了这个便宜,把自己永远藏在蓝忘机身后,像朔日的月亮,藏在黑暗之中,永远没人看见。 “她从来没有抱过我……”蓝曦臣终于说道。 金光瑶开了口,音量近乎听不见,却像毒蛇吐信一样深入人心:“是你不让她抱吧?” 蓝曦臣抖了一下。 “那时候小,不懂事,心里也有着怨怼。只觉得既然不能照顾,为什么又要生我,”他终于开口,承认道,“母亲每次想抱我,我都恭谨有礼地避开,说些清淡客套的话语。她也只是叹息一声。几次之后,她就宁愿去逗板着脸的忘机了。” 他叹了口气:“我该聪明些的。” 泽芜君那永远不破碎的温柔的外壳,此时竟也有一丝裂痕,露出里面的痛苦来。 可金光瑶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这些事。 “你爱你阿娘吗?”蓝曦臣突然问。 “你说呢?”金光瑶几乎翻个白眼,回答。 “我也爱我的阿娘,即使她对我的爱有那么多不如意,” 蓝曦臣道,他的声音很低,可里面仍听得出柔情,“她也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金光瑶终于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想往回抽手。可蓝曦臣依然没有放。 “所以阿瑶……我对你,也是一样啊……” “天下感情,像忘羡那般完美的本就罕有。你说你不够好,其实我也很糟……千帆过尽,历尽周折,你是我此生愿长相厮守之人,没有之一。” 金光瑶看着他,受他拉着,咬着唇,不发一语。 …… 牢房里很静,不知什么地方滴落了一滴水或者血,落在铁栏之上,啵地一声。 蓝曦臣等了很久,没有回音,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我说这些,不是想劝你回心转意。我知我伤你至深,”他眼角似有泪光,“你不接受我,是我咎由自取。” “可我只想让你知道,”蓝曦臣松开手,抓着抹额,撤了回去。 金光瑶呆呆望着,刚才是他一直叫蓝曦臣放手的,他真放了,可谓求仁得仁,然而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 但下一秒,他明白了蓝曦臣想做什么。 他撕扯着那抹额,此时他没有灵力,用手撕不动,就上了牙齿。世家公子榜第一的皮相露出凶兽般的狰狞。 抹额到底被他撕成几条,坠在地上,笼底是陈年的血污,顷刻将清冷洁白的布料染得面目全非。 “你不接,我没一点办法。我要给,是我一个人的事,”他这才把余下的话说完,嘴角沾着血迹,“我只想让你知道,今生今世,除了你,我不会再把这东西给任何人了……”
☆、第六十二章 打耳光撕衣服,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金光瑶定定看着蓝曦臣。 他不说话,并不是想拒绝。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他相信蓝曦臣说的是真的,可又有几分怀疑,那是不是“当下这个情景下的真的”。如同一个人饿极时,对一个馒头的渴求,是真心实意的不假,可又只在当时那个情形下成立的。 而且,他有太多想说,但心里稍一估量,他们现在这点独处时间,完全建立在聂怀桑所剩无几那点慈悲心上。如果他是聂怀桑,耐心也差不多该用尽了。挤出个一句两句,言不及义,还不如不说。 正在这时,只听外头脚步急促,一个娇脆女声:“怀桑,真的抓住了他?” 笼中三人均身形一凛,果然,看来聂怀桑认为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叙旧,此时,要进行下一步了。 而金光瑶心中感受尤为复杂,这女声,亦承载他许多温热记忆。他有十年,没听过这声音了。 - - 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进来,只见她脸型精致,五官俊秀,唇角有些天然的上勾,是极标致的美人儿,唯有面色失于苍白;身穿一件男式的金星雪浪袍,着九环带,踏六合靴,一手于腰间按着佩剑,一手扶着因行得太急而有些歪掉的帽子。
魏无羡一愣,竟是这时,才真正直面一直出现在他们分析推理中的女主角,乍看去,这活脱脱是一个年轻版的金光瑶。 “子怀,你怎么穿这身?”聂怀桑也惊道,又有些嗔怪。 “男装行动方便,”金子怀道,又瞪了他一眼,“再说,这是我的地盘,你先前又没通知我说你要来。” 说是这样说,她似乎还是知道聂怀桑不喜欢她这个打扮,于是把帽子摘下,一头栗色辫子就此散下,辫稍缀着许多银环,这一望去,女人味便增加许多。 金子怀上前,打开关着金光瑶那铁笼的门,钻了进去。 聂怀桑吓得在后头直喊:“子怀,小心啊!” “他身上链子都是我做的,怕他不成?”金子怀应着,却没回头,直往前走,迫得金光瑶也站起来,向后退着。 退到笼边,他退无可退。 金子怀于是直面着他,二话没有,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耳光打得清脆,金光瑶被打得偏过脸去。满屋一时鸦雀无声。 这是魏无羡第二次看见他被亲生妹妹打巴掌了,心想,他还是真是没有妹妹缘。 蓝曦臣歪在铁栏上,闭了眼,虽然心疼,但也知道是为什么。 金光瑶半晌才把脸正回来,让人有些吃惊的是,他面上却无半点愠色,尽是温柔笑意。 他用锁满铁链的一只手托住金子怀打他的手,那手腕上有一圈红线似的疤痕,正是来自他的琴弦。 “还疼吗?”他轻声问金子怀。 “你当时若出半声,我决计不会下这样的重手,”他又颤声道,有些责怪,“怎么这么倔,就是不出声呢?” 金子怀愣在那里,甚至都没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魏无羡想,就凭这两句话,他能断定,金光瑶这家伙要是有心做个风流种子,成就应该不下他爹。 聂怀桑这才反应过来,大喊:“子怀,你离危险人物远点!” “不妨事,我有数,”金子怀把手从金光瑶手中撤出来,扭头向聂怀桑道,语气却是冷冷的。 然后她一手抓上金光瑶胸前单衣,把铁链往下推了推。 “你做什……?”金光瑶讶异道。 他话还没说完,金子怀手上已是用力一撕,单衣应声而裂,他左半边胸膛整个袒出来。 “这,这,子怀……你个姑娘家……”金光瑶吓得都结巴了,直往后缩,“天地良心……这次不是我主动的啊……” 聂怀桑黑着脸,魏无羡感到他已经快把佩刀扔出去了。 魏无羡心里笑得捶胸顿足,金子怀真是个有个性的姑娘,很少有一件事能同时看到金光瑶脸白,蓝曦臣脸红,聂怀桑脸黑。 这时,他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金子怀冷着脸,把手伸进金光瑶胸前的空洞,抓住那只金色的“心脏”,问:“这香囊,魏无羡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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