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拖欠税款，Thranduil下令撤回部分外驻精灵。昨夜逃走的半兽人回去通风报信，很快就会有大批半兽人趁虚而入，将人类村庄洗劫一空。这也是尽管他们知道Thranduil不好说话，却不得不来密林的原因。
Thranduil挥手赶走了仍然不忿的人类，却悄悄让侍卫将巴德留下。
*****
“盖瑞夫人！”
“我的小王子，您回来啦。值夜很辛苦的吧？这是刚煮好的牛奶，快坐下喝一点！”
一身墨绿色的猎装，背后还背着弓箭。Legolas手扒门边露出金灿灿的笑容，也没客气，跳进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示意陶瑞尔把东西放下，顺手把喝剩一半的牛奶递给她。陶瑞尔自然接过，站在后面边打量阔别已久的厨房，边大口喝着温热的牛奶。
“这是什……”盖瑞擦擦手，打开两只大包。里面还有很多整齐的小包，她闻了闻，“是药？”
“给Adar的。”Legolas也凑过来，捏起夹在包裹里的纸条，“一日两次，煮沸即可……Elrond大人的字还真漂亮呢。”
“Elrond领主大人？”
“是啊。”Legolas轻车熟路翻到盖瑞夫人亲手做的梅子点心，塞给陶瑞尔一个，自己的叼在嘴里，含混答应，“您把它煮上吧，等下我给Adar送去。”
“陛下确实抱恙吗？”盖瑞麻利地烧水煮药。Elrond贴心地将草药磨成粉，稍加处理就可以使用。
“确实？”Legolas捕捉到这个异常的词语，追问，“您是指……”
“陛下出巡归来至今，常常半夜睡不着起来处理公务，饮食不规律，酒也喝的太多……”畏冷，精神很差……盖瑞明智地没有说下去，“精灵很少生病，陛下大概是太累了。”
Legolas狠狠地嚼碎口中的点心，咬牙切齿：“我就知道！”
Adar刚回来那天就不对劲，睡着的时候身体冷的过分。Elrond还说什么例行检查？被蒙蔽的愤怒盖过了理智，Legolas没深入想想Elrond为何会与父亲一同归来。Elrond轻易不出门，如果是碰巧遇到便来做客的话，实在太不寻常了。
*****
人类代表刚刚离开，派去孤山的精灵便回来了。
加里安驱马从王宫出来，刚好与归来的西奥多打个照面。
“我的老朋友，你终于回来了！”
行政大臣西奥多一身风尘，怀抱一只深色木盒勒马在加里安身边。他点点头，没有客套：“陛下在么？”
“当然，”加里安注意到木盒，小声问，“拿到了？”
“是的，拿到了。”
加里安低呼一声跳下马：“我可以看吗？”得到许可，他单膝跪地，虔诚地接下老搭档递来的木盒。揭开盖子，躺在火红天鹅绒中的镧舌剑散发出锋利的银光，而镶嵌的白宝石却仿佛仲夏夜最静谧的月色般宁静，极致的锐利与温柔竟能如此融洽并存，令人不由得陶醉。
他实在太想念镧舌了。生活在这片林地上的精灵们也太想念她了。
四百年过去，加里安仍无法忘记那个月圆夜。密林一片火海，王后守在王宫最高的城堡，不惜以葬身火海为代价抵挡恶龙的侵犯。她站立的露台后面是一间宽敞的卧室，烛光摇曳，精致的木床上，密林的小王子正安眠。
王后摔下高台的瞬间便被火舌吞噬，随后赶来的国王刚好目睹这惨烈的一幕。
在那之后至今，Thranduil从不提及王后——没有葬礼，没有哀思，就像密林从未有过这个人。只有加里安知道，Thranduil一直在寻找陪伴王后战斗到最后的镧舌剑，直到今日，终于盼得它回家。
纵使宝剑归来，它的主人却永远安睡，不再能醒来。没有了王后，昔日光华夺目的白宝石也随之黯淡，苍黄无力。
*****
行政大臣手捧盛放镧舌剑的木盒，呈在Thranduil面前。
作为与加里安同时期追随过先王的元老，西奥多太了解Thranduil。他明白镧舌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剑，它是国王除了小王子外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精神寄托。说实话，Thranduil没有在接到消息的同时就飞马赶去孤山，简直奇迹。身为丈夫和两个孩子的父亲，行政大臣对国王这种近乎无情的自制力佩服至极。
同时，也深重的痛心。
他见到过王子时期的Thranduil，现在想想，恍然如隔世。
“My King？”
Thranduil远远看过，便挥手示意装起来吧。
“收好，禁止任何形式的议论，违者放逐。”
国王抿唇手扶权杖站起身体，边走下来边询问一路有无异常。得到明确的答复后，Thranduil又下意识瞥了木盒一眼。
“阿加纳，抱歉……欢迎回家。”
Thranduil喃喃自语。只是嘴唇蠕动，连最近的西奥多都没有听清。身体里的灼痛又起，忙快走几步。与捧着木盒已经红了眼眶的老臣兼老友错身而过时，心口猛地窜上一股尖锐的剧痛，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放任其发展的后果。可是，他拼命克制仍忍不住疼得眼前发黑，不得不支撑着权杖停下来缓和片刻。
向来高傲示人的国王在自己身边，摇摇欲坠，一脸惨白地闭上眼，西奥多顾不得僭越，单手扶住Thranduil的手臂。
“My king……请……”
“去吧，做你的事。”
Thranduil稳稳地撑住自己，再开口已经恢复往常那个果敢骄傲的国王。他加快脚步走下大殿，如同从未失态，自始至终再没看那盒子一眼。
【4】
巴德跟随精灵侍卫从外厅走到相对私密的会客室，一路上对精灵宫殿十分好奇却没有失礼地四处打量，尽量使自己不那么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这是纯金的吗？
哦——那些都是镶嵌的蓝宝石吗？
天啊，这不会是一整颗……
这世道有才的恃才傲物，有钱的财大气粗——那Thranduil也不该总是拿余光看人……不行，回去后要教育孩子们，即使以后我们家和精灵一样有钱，我们也要懂礼貌，不能像Thranduil一样风评这么差。
你要这么说，甘道夫可就不服了——你是没被伟大的精灵王拿下巴看过啊……
Legolas殿下更有发言权——你们都太年轻了，我可是被Adar用权杖看过的男精灵……
“请在此稍候。”
精灵侍卫说完这句话就退出去了。巴德捡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来，思考精灵王单独召见自己有何用意。将近晌午的阳光暖意熏人，在巴德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密林国王终于姗姗而来。
Thranduil挥手示意巴德不必起身，自己将权杖交给侍卫，坐在距离巴德不算远的位置。
“奥克斯袭击了你们的港口？”
“是的。”巴德回忆，“镇长当场死亡，副镇长失踪。他们的箭有剧毒，受伤的人有几个已经……”
“很遗憾。”
这样说着，巴德却看不出Thranduil脸上有丝毫动容。
Thranduil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人类的生命本就有限，即使他们今天不死，若干年后，终究会死。死亡来得太快太频繁，浪费时间用来哀痛和悼念毫无疑义。
巴德尽量无视Thranduil话语中的冷漠，试探着说出在大殿没敢说的话：“虽然是我们咎由自取，但看在精灵和人类上千年交好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治疗兽毒的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失去父亲，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失去儿子。
巴德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们可以付钱。”
Thranduil好笑地望着这个经过一夜恶战看起来疲惫不堪的人类，“友谊？不，也许你们这样认为。对于精灵来说，百年即逝的人类不值得我们交好。”
巴德脸色僵硬，他没想到密林国王比外界风传的还要刻薄。
“不过，若是如你所说，人类把精灵当作朋友，把通商当作友好往来，”Thranduil话锋一转，嗓音愈发低沉，压抑，“那么，有什么情况应该直接与我沟通，而不是耍心机向远在瑞文戴尔的Elrond寻求同情，进而达到你们贪婪龌龊的目的。”
四目相对，巴德气势瞬间弱下去。并不完全来自Thranduil的威慑，巴德他……实在是心虚。
“那个……那是我的提议。”
“嗯？”
巴德吞咽一下，在Thranduil的逼视下愈发不自在，硬着头皮：“我只是对镇长说，如果他不敢来密林找您，不如向瑞文戴尔领主求救。林谷向来与密林交好，如果Elrond大人肯为我们说句话……”
不料，Thranduil听着忽然笑起来。不是方才那种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这对巴德来说更诡异。
“那秃子说长湖镇镇长向他求情，想要减免税款。我还想不通，矮冬瓜什么时候长脑子了，原来是你。”
巴德目瞪口呆，反驳不是，答应也不是。假设矮冬瓜是指“不幸”死在半兽人箭下的长湖镇长，那么秃子是……
Thranduil笑着笑着也意识到什么，尴尬地停下来。
“没什么。”
“……秃子？”
Thranduil抚额。一不小心说顺嘴，传出去实在不妙。虽然Elrond肯定知道他在背后对他的称呼，但不代表他可以堂而皇之叫出来——尤其对着一个人类。
“其实他顶多算半秃……”
不，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请你喝杯酒吧，刚才风大，你什么也没听到。”
摘下王冠，脱去长袍的国王不再冷漠疏远，反而有几分平易近人。搭配一枚诚心实意的笑容，有谁可以拒绝不知道，反正巴德不行。
*****
精灵庄园的葡萄酒甘美醇厚，一口下去，浑身的疲乏立刻得到解除，通体舒畅，如魔法般神奇。
或许精灵的酒真的富有魔力。
“如何？”
“无法形容……”巴德回味，许久才挤出一句，“我想它应该很贵。”
噗——Thranduil的好定力会被他完全毁掉。不过这倒是句中肯的评价。
“对，是不便宜。”
不知道这样形容，远在葡萄庄园的精灵们会不会跳脚叫骂。不会的，Thranduil想，精灵可是一个优雅的种族。
巴德听到这话，反而放下酒杯：“真的？可以卖很多钱？”
“怎么？”他还想要卖给长湖镇的渔民不成？
巴德站起来，整理衣袖一脸严肃，“My King，能否与我做个交易？”
“说说看。”
“您知道，这几年收成不好，镇上渔民们的贮备大多消耗殆尽，这个季节青黄不接，有很多孩子甚至吃不饱冻饿而死……我想用这杯酒换一些粮食和蔬菜，好让他们熬过这个春天。”
Thranduil沉思片刻，点着手指计算：“可以。大概能换一小袋稻谷和三颗白菜，看在我们两族长久友谊的份上，再送你两只土豆。”
“……”巴德不知所措，看起来精灵王是很认真地计算。“您说过，这酒很贵的……”
“是啊，”Thranduil心情大好，转着杯中酒液，“精灵的粮食也很贵。”
“……”
巴德有种在和孩子们吵架还吵不赢的挫败感，他重新坐下，义正严辞：“陛下，我是认真的。”
“我看起来很像开玩笑？”
不像……才有鬼了！
Thranduil饮下一大口酒，及时补刀：“还有，你讨要的伤药也很贵。”可是你亲口说要付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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