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抱颤抖的双臂,忽又转向袁朗,恨声道:“我不懂?袁朗,我不懂爱?为了你,我付出了那么多,承担了那么多,最后,你竟然说我根本不懂?” 袁朗:“是吗?你、我二人,真的如我们设想的一样明智?那时候我们太年轻,还不明白真假。” 袁朗的目光仿佛穿透人心:“你在坚持什么?对我的爱?” 唐梓欣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被她用力按下,她擦了擦眼角,试图让自己重归平静:“可笑,太可笑了,所以呢,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只是你对别人荒唐的什么、什么爱?它能改变什么,有意义吗?” “或许是有的。” 袁朗平静、温和地说:“我们离婚吧。” 唐梓欣的脸倏然间一片空白。 风声、人声、家用电器的细微嗡鸣声……顷刻间全静默,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当外界无声,唯有人心在低低地哀鸣。 她张了张口,并未发出声音,努力了好几次,才听到自己游丝般问: “你说……离婚?” “是的。” “因为我、我做的事……” “不,如果你做了什么,我有别的办法解决。” “你恨我?” “我才是始作俑者,没有资格恨你。”袁朗该死地平静,“原因很简单,就是我说的,爱。” 唐梓欣沉默良久,突然她听到风的喧嚣,将她从异境惊醒,她转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目光看着袁朗。 她不能理解,即使是真的爱,又能如何?保持婚姻都是现阶段最理智的决定,就像结婚之初,两手交握不意味着相爱,而是更加紧密的联合。 爱情,爱情算什么?可以为之神伤、愤恨,因为它本就愚弄大脑,而能不能守住底线,才是明智与否的标准。 她认为自己太了解袁朗了,无比笃定他们是同一类人,对世上很多的事,饱含热情,却又冷眼旁观,也许他确实爱了、恨了,但他拥有更宽广的世界,足以拿来淡忘。 就是这样一个人,说了,离婚? 袁朗仰头,凝望着她,一副预备了去死的样子。 前所未有的冲击袭来,唐梓欣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却转瞬变为满眼陌生,甚至是防备:“袁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 袁朗微怔,然后了然,他不由无奈而自嘲地摇了摇头。 “所有存款,还有我个人名下的存折,我已经整理清楚了,我什么也不要,今天没带在身上,回头把明细连带着离婚协议寄给你。”袁朗清晰简洁道,“早做决断吧,我们……别再相互折磨了。” 说罢,他站起身,转身离开。 “袁朗。” 最后,唐梓欣从背后叫住他。 女人僵立在夜灯洒出的淡黄光芒中,男人的背影正从容踏入无光之地,这一走,终将渐行渐远。 “你正要上任大队长,这个时期很敏感,你知道吗?” “我知道。”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这种心思,部队这种地方,仕途……” “我知道。” 在明暗交界处,袁朗侧头,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我早有觉悟。” 唐梓欣无力地坠到椅子上。 “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从头至尾一无所知的孩子,把你的一切连带着我和玥玥也放弃了,你是疯子,还是傻子?” 女人的喃喃飘散在空中。 袁朗的脚步一顿,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那人也是这样突兀地、宿命般撞入他的人生,他苦涩却又酸甜,毫不留恋地向前走。 瓷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你得不到他的!袁朗!” “我看着你,最后变成我,这是命!” 女人的恨意犹如实质,被包裹在掷地有声的话语中,响彻在袁朗耳边。 ……就这样吧,无所谓去恨我。 袁朗淡淡地想,似乎身体中真的传出崩塌、破裂的声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投入黑夜的男人加快了步伐,越走越快,好似这样就能孤身走入黎明,不知何时起,他的眼里已布满潮意。
第50章 简单日常 天色黑蒙蒙,起床哨还没响,齐桓就被他们队长早早叫到办公室了,在袁朗桌前站着,面上多少显出一点困倦来。 “要是碰上紧急任务,就这么睡眼惺忪着上战场?”袁朗不冷不热地说,“打起点精神,我可一晚上没睡。” 你一晚上没睡,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早起来就折腾人……齐桓在心里无声喊道,他用哀怨的眼神刮了两眼袁朗,发现这烂人的确是神色如常,精神抖擞。 “是。”齐桓只好应道,“什么事?” 他猜想约莫不是什么紧急任务,不然队长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坐着了。 果然,袁朗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这话是问到齐桓心坎里了,换届之期,齐桓接手了许多袁朗的工作,这过程可不容易,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才能勉力支持,虽比不上袁朗从容,倒也算稳健了。 他掏心掏肺说了不少感想,袁朗边听边点头。 “一开始肯定有难度,细细琢磨吧,有不懂的就问我。”袁朗这样评价道,“哪怕狼狈一点呢,也是新阶段,新生活。” 他们惯会留心眼的队长在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齐桓都快被他感动了,他和袁朗又聊了几句,不知怎的话题转到住宿问题上了。 “关于你的宿舍,许三多那儿就没必要搬回去了。”袁朗的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节奏时而快时而慢,“怎么样,这待遇不错吧?” “其实我跟许三多住的挺好的,我都习惯他了。”齐桓倒有些舍不得,“他是个好室友,又不闹腾又勤快,我……” 他看见袁朗的嘴角渐渐平了,迷惑地停住:“怎、怎么了?” 顿了顿,袁朗问:“他不踢被子吗,或者……”他在齐桓愈加困惑的目光中停住,转而说起别的事,“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今天上午有个会,等到下午,我来带队。” 齐桓脸一肃:“特殊任务?” 不怪他这么猜,自从袁朗逐步接手大队长的工作后,带队的任务基本上交给齐桓了,他很少出现在作训场上,这次他这么早找自己,恐怕也不只是为谈心吧。 “别紧张,常规训练而已。”袁朗解释道,“……得给我们新鲜南瓜们上节思想教育课。” 齐桓了然,点头应下,他走后,袁朗看了好几次表,一夜未睡让男人有些疲惫,却在意志和别的什么情绪里显出几分渴盼,终究是没什么睡意。 上午作训结束后,许三多在收发室门口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他了。 微胖的收发员大叔把几封信塞给他:“许三多,你的!” 许三多道过谢,随手翻了翻,有班长寄来的,还有马小帅寄来的,他的目光在看到一封信时停住。 那是一个许三多只见过一次的名字。 他身后的成才瞥过来,许三多反手一扣,本来还没什么,下意识的躲藏却让成才起了疑。 “哎,谁寄的啊,藏这么深!”成才直接上手来扒,许三多就防,俩人你推我搡间引来不少排队的兵探出头看热闹。 四中队的一个喊:“成才,你又欺负人家许三多了!” 二中队的一个兵也喊:“哥们,排着队呢,你俩别闹了,着急拿我女朋友的信呢!” 故意扯大了要炫耀的一嗓子引来嘘声四起,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拿了信的吴哲一手把住一个,直接把他们拖离了地点。 “丢不丢人啊,你俩?” “他先抢我的。”许三多说。 “废话,谁让你躲躲藏藏的,谁寄的信,快给我看看!”成才喊道。 “不给!”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成才猜,“是不是你那相亲对象,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妞?” 许三多无奈地把信一摊,一个看起来就是女孩的名字露在两人面前。 陈小巧。 面对两双暧昧不明的眼睛,许三多忙解释:“是,是我爹介绍的相亲对象,唉,我们之间就寄过一次信,之前都是我爹来说,这次她亲自写来,人家姑娘肯定很生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写检讨书。”许三多耷拉着眼说,“道歉。” 齐桓拿着一封信也要寄出去,远远见三人围成一堆,就走上前来。 恰好听见吴哲说:“我觉得你也没必要抗拒,说不定那女孩……” “什么女孩?”齐桓耳朵尖,直接抓住重点,看向许三多,“好你个许三多,你才多大就搞女孩了,我得告诉队长!” 许三多忙扑上前来堵齐桓的嘴,齐桓爽朗一笑,把扑过来的许三多一挡,就差把个子小的他提溜起来:“不闹了啊,分享个重磅消息,今天下午队长亲自带队啊,到时候可别迟到。” “看你说的,我们啥时候迟到了。”成才八卦地问道,“他怎么又自己带队了?” 想了想,许三多和吴哲一对眼,道:“该不会是要给新人训话吧,嗯,欢迎仪式?” 齐桓薅了把他脑壳,“还是我们完毕聪明,训话,咱们不是主角。” 想到新人,许三多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冯理,对冯理的离开和他留下的“对不起”,许三多很想问一问冯理,可是自从他回来,连一面也没见到过他。 下午,演练场上。 除陈水生之外,同时分配到第三中队的还有另外四个人,他们五人被通知下午和三中队一同训练,这可是头一遭,五人面上有些疏离,但个个都在心里憋着劲呢,说什么也不能让老A看扁了。 设想是这样,结果齐桓的哨声一吹响,老A们如同箭矢般快速而无声的冲上去,他们刚开始还能勉强跟上,渐渐就落到最后了。 陈水生就有点郁闷,他跟另外几个难兄难弟成功拿下了倒数前五,哨声再次响起,他腿一软,跌倒在地上,而老A们呢,还能站着说说笑笑。 无论在哪个队伍,陈水生都是排前面那一批的,今天练了这么几场,像被棒子当头砸了一下。 正当他打算撑着地面站起来时,视野中出现了一双鞋,然后就是递上前的一双手。 陈水生借那人的劲儿起身,眼往上一瞧,脸上的笑当即就僵住了。 竟然是许三多,那个奇奇怪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教官。 许三多没注意到陈水生的僵硬,还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靠,为什么会是许三多啊! 陈水生在心里呐喊,他闷闷地道了谢,然后就不说话了。 说真的,虽然冯理对许三多貌似有点好感,陈水生倒觉得他是被迷眼了,他自诩自己识人有一套,许三多一看就是那种冥顽不灵的石头,他陈水生真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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