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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陈小巧的信时已经是周五了，时间紧张，许三多和袁朗约好上午七点出发，按许三多的想法，早出发能早点到，陈小巧没办法联系到他们，要是走丢就不好了。 在持续的紧张感下，周日很快到了。 早六点，袁朗办公室。 许三多穿着新衣服，一直被他好好收在衣柜里一身，今天总算得以重见天日，他尚有些不适应，手臂僵在两侧，局促地接受袁朗的打量。 “很好看。”袁朗喃喃道，“真是长大了。” 随后他收回注视，抬眼望向许三多：“你想好在哪里约会吗？” “约会？”许三多正扯着领子呢，闻言呆呆地看过去，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不然呢，接了人，你俩站大马路上聊？”袁朗好笑地说，“我猜她肯定带了行李来，最好开个房间放一下。” “我以为，谈完就算完了。”许三多反问，“还要做什么吗？” 袁朗看他好像在看一个孩子：“人家姑娘大老远的跑过来，下午的火车，谈一谈就打发人家走，多不得体啊。” 他热心地帮自己出谋划策，看起来比自己还积极，许三多莫名有点闷：“你不是只给了一天的假吗？” 袁朗笑了一笑：“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宽容一点。” 什么是必要的时候呢？ 不让去的是你，说必要的也是你。 许三多突然不太想看队长那张温和、热心的脸了：“咱们走吧。” “等下。” 袁朗指指他的领带：“过来，我再帮你系一下。” 许三多说：“不。” 袁朗直接拉着他的胳膊，拽到自己身前，重新解开皱巴的领带，垂首帮他系了一遍，两人离得很近，却各有心思，许三多偶尔会撞到袁朗的眼中，那里面比先前要深得多。 许三多忍不住仰了下头。 “抱歉。”袁朗松了松手，“紧了吗？” 收拾完毕，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出发了，是袁朗开的车，行程比预估的要快一点，抵达市中心时才十点。 袁朗目标明确，领着许三多到酒店，找前台开了两间房：“一间陈小巧的，一间咱俩的，别告诉我你就这么干等着啊。” “给小巧就行了，咱们晚上走，不用多花钱。” “又不花你的钱……偶尔对自己好一点。” 许三多嘟囔：“我还欠着债呢。” 袁朗“噗嗤”一下笑出来，他拍拍许三多的肩膀，偏凑近了看他：“我和你一起还，好不好？” “不好，队长。” 拿好房卡，袁朗接过许三多的包，边上楼边打电话，他为许三多的约会预约了一家餐厅，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许三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像是他来相亲，反倒像他被队长带出来玩的一样。 进屋后，两人稍缓了口气，许三多回想起时不时打量自己一眼的前台，觉得自己这身有点扎眼，就跑一边换了下来，幸好他听队长的话，多带了几件备用的衣服。 袁朗看着他忙里忙外收拾，靠门边问他：“想吃什么？” “都行。” “在我这，都行就是都不行。”袁朗想了想，提议，“咱找个川菜馆吧，怎么样？” “随便。” 许三多想，反正你不都安排好了吗？ “哎，许三多，怎么回事啊你。”袁朗喊，许三多充耳不闻，已经去找衣架来挂换下的衣服了。 最后俩人还是去川菜馆吃饭了。 对城市，许三多并不比陈小巧懂得更多，他在从从容容的队长身边，不知不觉中，把战场上对队长的安心也延续到生活里了。 吃饭的时候，对着一桌的大红，许三多很是淡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往嘴里送，看得袁朗直抽气。 他自己却不怎么潇洒，呛得直咳嗽，动一筷子就灌一杯水，到后来，他干脆撂下筷子，不吃了，看着流畅往嘴里送菜的许三多，知道这顿饭是对了小混蛋的路。 “你不吃啦？”许三多问，脑子里深深刻下使劲扒白米饭的队长，决心以后可不能去太辣的地方吃了。 袁朗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脸蛋，就想笑：“吃你的吧，不用管我。”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在袁朗的建议下，两人总不能干等着吧，便到附近的公园遛弯了。 今天是周日，日光尚好，树枝虽稀稀疏疏的，却间有几个裸出来的鸟窝，映着湛蓝的天空，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公园里的人不少，要么是拖家带口的，要么就是小情侣，许三多看着前边的湖水，又看看悠然喂鱼的队长。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不是要跟陈小巧见面的吗，怎么搞得像他们两个出来玩了？ 他拉了拉他队长的袖子：“咱们走吧，小巧是两点到，别接不到她了。” “这么大一人，丢不了。”袁朗说，“还是说你迫不及待要见她啊？” 许三多脸红了：“不是！” 于是袁朗把手里的鱼食一把塞许三多手上：“不是就喂鱼，着什么急啊。” 不喂不知道，一喂还挺好玩，一群肥肥的鱼张着大嘴吞进饵料，许三多年纪不大，留有许多玩心，等把手里的鱼食喂完还有点依依不舍。 袁朗成心想让他玩：“我再买一袋。” 这一声倒提醒许三多了，他一看手上的表，“呀”了一嗓子：“十二点了！” 眉头一皱，这下说什么也要拉着袁朗走了，袁朗懒懒地被他拉着，一点也不着急。 “先回趟酒店吧。”袁朗还有闲心提醒他，“换个衣服。” “可是时间不多了。” 袁朗望着他，漆黑瞳孔仍不怎么透光，他坚持道：“有时间的，换一身吧。” 我很想看，你穿着我送的衣服去见她。 一点半。 人流如织的火车站，两人买了站台票，周围有不少人像许三多一样，都翘首看向铁路的尽头。 许三多对袁朗说：“我爹舍不得买站台票，有一次，我隔了大半年回家，他咬咬牙，买了一张，火车近站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他了。” “看到你时，他肯定很开心。” “是很开心。”许三多皱皱眉头，“只开心了一会儿，然后揪了我一路的耳朵，说贵啊，想想还是贵。” 伴随着袁朗的大笑，一辆火车缓慢驶来，低沉的汽笛声中，绿皮车身轻微一抖，停了下来，逐渐有人下来，等人越来越多，令人眼花缭乱起来。 一时间，人们都在挤，在喊，站台嘈杂不已。 许三多想起陈小巧信里写的：“我用红发绳绑的头发，一边一个。” 于是，他专盯着下车的姑娘的辫子瞧，没等多久，一个红绳跳到许三多的视野里，接着是一张女孩的脸，然后是另一个红绳。 她拖着一个大行李，跌跌撞撞下了车，然后扬起脸，茫然地望向四周，奇特的是，她若有所感，也一转眼，看向许三多。 许三多张了张嘴，正要喊呢，那姑娘却先一步笑了，拖着行李往许三多这边走。 等陈小巧站到许三多面前时，两人互相对着，目光都有点闪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三多率先出声，虽然嗓音很小：“你、你好，小巧。” 陈小巧脸也微微发红：“你好，许三多。”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青青葱葱的年纪，看起来还挺相配，袁朗眯了眯眼，适时插进话来：“接到就好，我们先走吧，这儿人太多。” 陈小巧的目光移到袁朗脸上，陌生男人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我是袁朗，许三多同事。” 陈小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不知怎的，在许三多这个同事面前，竟然有点说不明的不安，她把心底的情绪归功于袁朗看起来和他们并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我替你拿行李吧。”许三多小心地伸过手去。 “谢谢。” 陈小巧想，他人蛮体贴的，就是有点害羞。
第54章 幸灾乐祸 正值发展之初，城市的空气中处处洋溢着躁动和蓬勃的气息，回酒店的路上，陈小巧被窗外的景象迷了眼，一座紧挨着一座的楼房，宽敞的大马路，透明的商店橱窗……都是她在乡下从未见过的。 她扭头问许三多：“你们天天都能见到这些吗？” 许三多回答：“没有，我们基本都在部队里，虽然没这儿好看，但是……” 很快，他意识到陈小巧对他的军旅生活并不感兴趣，便停了嘴，她说什么，他就配合地应着。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两人已经熟稔起来，毕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相同的乡音和相同的记忆，那是故乡烙下的印记，陈小巧早就可以大胆地向许三多问东问西了。 袁朗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许三多正静静地听陈小巧说话，乖得很，他轻敲方向盘，吸引到镜中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我订了家靠海的餐厅。”袁朗道，“先回酒店，小巧你稍微歇一会儿，晚上我们出发。” 初次知道袁朗订了一间海边的餐厅时，许三多和陈小巧一样惊讶，虽然老A离本市很近，可他一有假就回下榕树了，最熟悉的就是这儿的火车站，哪里还知道它还紧邻大海？ 陈小巧很兴奋：“海？我还没见过海，好看吗？” “好看吧。” 许三多想起他每次都是全副武装地抵达海边，背负任务的人哪里有心看风景？ 可是凭着记忆里一望无际的深蓝，涨潮泛起的白色泡沫，和天空中数不尽的海鸟……海还是很美的。 正想着，他和袁朗隔着镜面对视一眼，后者朝他挑眉，许三多才想起来，哦，队长的家就在这。 “我偶尔会来这里转转，风景还不错。” 陈小巧迷糊了：“你们不是不常来这里吗？” 袁朗一顿，才慢慢说：“我家在这里。” 他不再说话，许三多也沉默，陈小巧渐渐感到累了，打了个哈欠，想着接下来的事，车内陷入平缓的安静中。 丝风拂过，许三多开始悄声观察袁朗，他的脸，他放在方向盘的手，还有手腕上的表。 许三多突然意识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部分，都构成了他眼前的男人……不同人生，因此记忆里不会有同一片海。 到酒店后，许三多把房卡交给陈小巧，料到她不太熟悉，便左右叮嘱一番，陈小巧连连点头。 “那你歇会儿吧。”许三多关照道，“到时候叫你。” 和陈小巧告别后，两人一进门，袁朗仿佛随口说：“可以啊，都会照顾人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小巧和小帅差不多。”许三多倒坦荡，“我就想多照顾一点。” “又不是让你来当班长的，”袁朗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姑娘看上去不错，你感觉……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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