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刚来时也跟不上,你们多练练就好了。”许三多还安慰他。 这人,倒也不是一点优点也没有…… 其余四个南瓜也被老A们相继扶了起来,在众人的笑声中,陈水生终于意识到,老A对他们的态度真有点不一样了。 他本就话痨,容易和人亲近,许三多态度一软,他别别扭扭地觉得也不是不能和许三多说两句话,结果一扭头,差点没气死,人家许三多早和另外一个南瓜聊起来了。 那位“同僚”对许三多很是崇拜,比陈水生还自来熟,围着许三多叨叨,许三多也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耐心倾听着,不时羞涩地笑笑。 陈水生:…… 这时,人群忽地一静,陈水生跟着其他人的视线看向一处,只见袁朗正在朝这边走来。 队伍不说是噤若寒蝉,也有点过分安静了,以陈水生为首的新人们尤甚。 袁朗走到队伍前面,没说话,随意打量了一圈,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不算特别严肃的脸。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当袁朗微微一笑,并招呼大家坐下时,大家是确定了,他心情的确还算不错。 众人盘腿坐着,只袁朗站着,他们只能仰头看着他,袁朗一顿,也就地坐下,虽然队列仍然很安静,气氛较之前松弛了一些。 袁朗的目光尤其关照了五个南瓜,很好笑地道:“喂喂,好像我能吃人一样,放松点放松点。” 他忍俊不禁的时候,神光锐利的眼睛眯起,显得很随和,和之前那副随时准备冷笑和面无表情的样子完全不同。 陈水生颇不适应地抖了抖,在他旁边的许三多注意到了,抿着嘴笑了一下。 “许三多!” 许三多侧过头来。 袁朗仿佛随意道,“你来给新人介绍下,老A是什么意思?” 当时当刻,许三多突然有点分不清了,当初他们也像今天这样坐在草坪上,被袁朗问起老A是什么意思,除了主角,场景和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他恍惚了一瞬,等回过神来,发现袁朗并没有看着他,而是虚虚地注视着别的地方。 “老A,就是骗人。”许三多声音虽小,但大家都听见了,几个南瓜惊讶地看过来。 许三多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看起来没有解释的意思。 陈水生看见他们总教官嘴角勾了一下。 “惜字如金,多说点话就这么难吗?”袁朗说,然后他的目光从许三多身上飞快掠了一掠,转而投向队列,娓娓道来老A的来历。 和去年差不多的一席话,新人们已经听得入神,连许三多他们也有些感慨,无论听队长说多少遍,总是能回归到初次听到时便深沉又厚重的心情中。 这不是表演,而是他的心声,他们在分享这个人的世界。 许三多看了看神采飞扬的队长,又看了看沉静的战友们,觉得这样挺好。 一切都刚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他想。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回归正轨,许三多安心又释然。 在许三多低头思索时,袁朗的目光穿过人群,轻轻落到他的头顶上,再没移开。 “每一次,我都会对新人说,欢迎你们,以后要长相守了。”所有人的注目下,袁朗低声说,“随时随地,一生。” 这一声并不沉,反而极轻,轻得专能让一个人受着。 袁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然后,他扬起眉毛:“好了,解散吧!”
第51章 一份战斗报告 姑娘话不多,但愧疚的许三多难免从字里行间琢磨出伤心的意味,她表示,要是他实在没时间,她愿意来最近的城市找他。 陈小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敢于为爱情作不顾一切的冒险,如果男主人公不是自己的话,许三多会很佩服她的勇气。 可是有一说一,为什么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呢? 许三多都快把信纸盯破了,总算得出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结论:问题出在自家爹身上。 老爷子走南闯北多年,虽然不说多少成就,但也混了点可以匹配这个年纪的狡黠,倘若把自家儿子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威风军官、青年才俊……事情就不显得奇怪了。 看陈小巧的意思,她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却下定了决心,翅膀一挥就要飞过来。 从老家到老A,虽不算是咫尺天涯,但是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有些遥远……爹竟然还不阻止。 许三多越琢磨越担忧,可是他从队长那儿要不来假期,只好赶快动笔回信,把话说清楚了。 大致意思是:许三多并不像陈小巧想的那么好,首先是背着二十万的债,其次是当兵的忙起来找不到人,再次许三多是脑袋转得慢,不会说话,尚且还不能活得很自如……总之,把自己批得很彻底,最后,他用很长的篇幅向陈小巧道歉,不必在他身上耽误功夫。 刚落笔,耳边就传来推门的声音,许三多循声看去,是吴哲。 吴哲心情不像很好的样子,扫了一眼空着的床铺:“不错啊,单间。” “不知道齐桓什么时候能搬回来。”许三多看出他是强打精神,关切问道,“吴哲,你怎么了?” “劈头盖脸一顿批。”吴哲沮丧道,“这不夜谈吗,递给我一份报告,问我的看法,我好一阵洋洋洒洒啊,人家半天没说话,甩给我一个四字评价。” 这个“人家”,不用说也能猜得到是谁。 许三多脸上已经开始露出戚戚然的表情了。 “自作聪明。” “啊?”许三多倒抽一口气,“莫非……” “没错,队长让我叫你去他办公室。”吴哲同情地看了眼他:“去吧,勇敢的完毕同志。” 老A不是常规作战部队,在任务中,集体的协调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所以袁朗一直很重视每人的思想动态,偶尔就像今晚这样,把人叫去谈一谈,或者问些问题,或者只是单纯聊聊天。 这种谈话多见于晚上,因此三中队他们戏称为“夜间谈心”,说是谈心,但偶尔不是那么柔和的,这不,一看吴哲的姿态,许三多就知道今晚要“考试”了。 吴哲走后,“待考生”许三多抄起本子和笔,赶往袁朗办公室。 现在是晚上八点,不出意外地看到门缝透着出光来,队长总是忙到很晚,给许三多他们的感觉似乎是压根不需要休息一样。 怀着紧张敲了门,里面很快回应:“进。” 队长伏案正在写着什么,他眉头微皱,显然很专注,听到许三多进来也没抬头。 “桌上有份报告,看看吧,一会儿说说你的见解。”他说。 “是。” 桌边躺着一个文件袋,许三多上前两步,接过来翻开,发现是一份战报。 “别傻站着,坐。”在袁朗漫不经心的示意下,许三多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认真看起了内容。 他一页一页翻去,仔细看里面的每一个数据和记叙。 虽然隐去了真实的地点和部队番号,他却知道这大概是真实发生的案例,它们虽不生动,但精准而翔实,数据之间可以相互印照,严丝合扣,共同织就一个激烈的战斗经过。 在他专心研究报告时,袁朗时不时抬头看他 一眼,下笔渐渐慢了,他干脆把钢笔放下,向后靠去,只看许三多。 他的目光滑过许三多的脸颊,从抿住的淡色嘴唇滑落,停在微动的喉结上,袁朗自己,忍不住同时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 不可避免的,他想到犀牛,犀牛就是这样看许三多吧,那他的的确确该死。 即便进行着这样满是戾气的思考,他仍不能控制自己继续望下去,或者,继续幻想下去……直到变成一个过去的自己必然会杀死的人。 袁朗起身的动作很轻,自然没惊扰到许三多,事实上,他被报告上描述的战斗吸引了,那是一场精彩的案例,双方指挥官各有风格。 脚步声渐渐接近,许三多耳朵一动,被惊醒的他对背后传来的声音格外敏感,小兽般警惕地转头,看到一杯茶从斜后面递过来。 杯中的嫩芽上下浮动,不知队长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喝茶了,动作间,袖口不免擦过许三多的脸,他没有察觉,道谢后接过来,继续低头看资料。 红方居南,蓝方居北,在长达三天的战斗中,战场发生了剧烈的天气变化,红蓝双方不得不先后面临降雨、大雾、河水上涌等突发情况,其中抉择,多变而危险。 许三多沉思着,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是打火机被按响,正正从头顶传来。 这说明队长一直站在后面。 苍劲有力的手握上许三多的椅背,袁朗向前俯身,把字看得更清楚一点,可他似乎忘了,两人太近,近得超出安全距离,在狭小空间里,连他的呼吸也显得逼仄。 许三多慢慢就有点别扭了,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和离得极近的队长挨上,只能僵着身体,盯着纸张上的阴影。 突然,袁朗低沉道:“倒数第三行,注意一下4385,这数有什么特殊之处?” 言语间,他直起身子,向办公桌后走去,坐下,许三多被转移了注意力,手指按到4385点上,指尖用力,有点紧张的样子。 袁朗开玩笑:“又不会骂你,别这么紧张,没有唯一正确答案,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随意、亲和的态度让许三多精神稍微松弛了一些,似乎又回到初见的相处模式,队长也不会用饱含压力的眼神注视自己,许三多在心里摇了摇头,对袁朗说:“补给线。” “补给线拉得有点长,所以留下破绽,被红方截断后,导致之后的行动变得迟缓。” “嗯,谈谈你整体的感想?” “红方比蓝方更能抓住时机,所以赢了。” “举个例子?” “雨水降下后,红方迅速作出反应,指挥官的命令很干净,没有多余的举动,他的行动比蓝方快了十分钟……”许三多顿住,他察觉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怀疑的目光在袁朗脸上徘徊,“队长……” 袁朗也平静回望,他把拳头压在唇边,眼里有微微的笑意。 从他的反应中意识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许三多咧开了嘴,讶然而惊喜地看着袁朗笑起来。 “是你!” “是我。”袁朗也笑了,“三年前的事,拿出来让你们分析一下。” “我认出你了。”许三多有点骄傲,又有点疑惑,“可是为什么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袁朗明白他在说什么,解释道:“情况不同,呈现出的指挥风格也不同,不是说我们什么时候都要要激进。” “比如吴哲吧,吴哲一早猜其中有一个是我,光看指挥风格,觉得蓝方指挥更奇,红方稳健,便说蓝方是我,所有的分析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牵凿附会得到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他太讨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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