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无言:“…………假若,我是说假若。” 诸大师总是很有自信,同时也有与之相对的实力,江枫思及自身现状,不由怅然,心生羡慕。 诸非相感觉茶水味道不太对,揭开茶壶盖看了看茶叶,又放下,评价道:“不好喝。” 江枫:“大师………” 诸非相抬眼看他:“小僧的马车在附近的镇子上,你要一起离开吗?” 江枫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院中站着的俏丽身影。 诸非相:……唔。 江枫回过头时便正对上诸非相含着笑的双眸,年轻大师眉眼弯弯,语带调侃:“不是不愿,而是心有所属——” “不、不是!”江枫被看破心事,耳朵通红,“我拒绝在先,之后、之后才……” 因为拒绝才被囚于离宫,与花姑娘朝夕相对,这才暗生情愫—— 江枫的面色红得像晚霞,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你今日若是想走也走不了。”诸非相慢悠悠地道,“小僧长途跋涉,才不要来了就下山。” 江枫一愣,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心来:“大师若是留在此处不要紧么?邀月宫主必定不愿留你……话说两位宫主呢?” “被点穴了,等明日才会自动解穴。”诸非相淡定地总结,“今夜小僧要歇在这里。” 江枫:“……………” 不、不愧是大师。
第9章 恶人谷谷主(九) ◎大师绝尘而去。◎ 诸非相其人,来历不明,名声大噪之前毫无声息,冬去春来,他才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有关他的传闻众说纷纭,但唯一能确认的是诸非相容貌出众,有天人之姿。 邀月对此并不上心,却不成想诸非相亲自上门,见面之后,比起他的那张脸,他的实力更令人心惊。 “那人去了何处?” 邀月动弹不得,只能开口,神情阴冷。 一旁站着的弟子将头埋得更低,敬畏道:“他如今在离宫之中。” 邀月心中一跳:“……江枫如何?” 女弟子看起来想要将自己埋到地里,死死地低着头。 “江公子和他似乎是旧识,他、他们相谈甚欢。” 怜星低垂着眼,闻言睫羽微颤,更不敢抬头看她姐姐的神情。 宫中弟子无一人能解穴,直到翌日辰时两人才恢复自由。 邀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飞身直朝离宫而去。 天光微亮,山间空旷,流云从头顶掠过,朝阳初升。 赤衣年轻人盘腿坐在屋顶,居高临下地望着飞奔而来的姊妹两人,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朝阳之下,年轻人眉眼弯弯,染上一层温暖又耀眼的橘色光芒,飘渺出尘,令邀月有一瞬的怔愣,随后停住步伐,目光冰冷地与其对视。 诸非相笑意盈盈:“看来两位施主迫不及待地想见小僧,被定了这么久,还有如此充沛的精力,着实令小僧惊讶。” 邀月冷冷道:“你还留在此处,也着实令我惊讶。” 诸非相善意地提醒:“赢的人是小僧,不是施主你。” 邀月脸黑了。 东方日出,金光覆流云,清风温柔似水。 诸非相注视着天边的赤日,道:“江枫对小僧说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事强求不得。” 邀月嘲讽:“和尚还会管别人的私事么?” 离宫宫门紧闭,未有人出来相迎,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息。 邀月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诸非相的话印证了她的预感:“出家人慈悲为怀,助人为乐,江枫拜托小僧,小僧自然要实现他的愿望。” 邀月:“江枫呢?!” “走了。” 诸非相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歪着头看下面神色不一的两人,眼中泛起趣味。 他眼力好,方才说出这句话后下面两人神色皆有变化,都是愣住,邀月随后面露愤怒,而怜星却垂下眼,神色怅然。 邀月道:“他何时走的?” 诸非相笑眯眯道:“五个时辰之前。” “是小僧送他走的。” 年轻人还在继续说,邀月握紧了拳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夜间的风实在是有些冷——” 恰逢此时,宫门被人推开,江枫神色无奈,大声道:“大师,粥熬好了!” 他在里面听诸非相忽悠人,窘迫得坐立难安,终是没忍住冲动,出来纠正。 骗人不好,骗邀月宫主更不好。 江枫不敢想象邀月生气后会做出的行为,但唯独确定一点,邀月生气后不会做出什么好事。 邀月:“……” 怜星:“……” 诸非相跃下屋顶,抬首后笑容狡黠: “以上都是小僧开玩笑的。” 欠揍。 着实欠揍。 姊妹二人罕见地心意相通了:这和尚自称和尚,但根本没想正经地当个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点是被抛到脑后了吗?! * 熬粥是世上最简单的做饭方法。 但江枫是个富家公子,并不会熬粥。花月奴贴心地在一旁相助,饶是如此,两人还是顶着一脸黑灰出现在诸非相面前。 不过江枫和花月奴的感情似乎又进一步加深了。 诸非相喝完粥,放下筷子,抬眼看江枫,后者蹙着眉,一副苦恼又纠结的模样。 “你若是真想走,便直接走。”诸非相说,“有小僧在。” 江枫神情纠结,视线飘向门外。 花月奴在院中待命,邀月和怜星在隔壁的房间用餐。 诸非相问:“小僧送你的拨浪鼓还在么?” 江枫有些困惑,道:“在包袱里。”他指向一旁的红木柜,“包袱在里面。” 诸非相点点头,随后忽然来了一句:“你若是想一个人走,便拿了包袱跟小僧离开,若想带人走,便直接说。” 江枫微愣,喃喃道:“可我不知她是否愿意同我走。” 诸非相皱眉,他可不是来当感情开导大师的。 “有话直说。”诸非相果断地说,“不知道就去问,若是怕邀月宫主,小僧会替你兜着。小僧今天就会离开,下次再来的时间不定,你要是想一辈子当她的禁脔,便继续纠结吧。” 诸非相这话说得又毒又狠,却一语中的。 江枫沉默片刻,下定决心,向门外走去。 邀月对他有恩,可他不能以身相许。 情之一字,着实难测。 江枫不久前才对诸非相说过未有成家的念头,但如今却有了心悦之人,甚至想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诸非相垂眼,盯着桌面的红色纹路,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不管过了多久,他始终无法明白什么是「爱」。 隔壁房间门被推开,片刻后,怜星惊愕出声:“你们——” 江枫和花月奴站在院墙边的冬青树下,两人双手交握,皆是面飞霞云,情意暗涌。 怜星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 “何事?” 邀月起身,怜星下意识地反过身拦住她,却在邀月冰冷的目光下瑟瑟地站在一旁。 江枫握着花月奴的手,坦坦荡荡地与邀月对视:“邀月宫主。” “——花月奴。” 邀月立时明白前因后果,被双重背叛的愤怒几乎让她头晕,可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花月奴,道:“我让你照顾他,你便是这么照顾他的?” 花月奴见她这副神情,怕的不敢说话。邀月威严深重,带给宫女的恐惧如影随形,即使她已决定离去,却不代表她敢反抗。 江枫强硬道:“宫主慎言。如你所见,我倾心于花姑娘,您对我有大恩,可这是两码事。” 邀月沉默地注视他。 “吱呀”一声,诸非相推门而出。 他在屋内听了全部对话,往门框上一靠,拉长语调:“说完了没?小僧要走了。” 邀月没有看他:“聒噪!” 怜星盯着他胳膊上搭着的包袱,没有说话。 诸非相若无其事,毕竟眼前发生的事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三个人——或者说四个人的电影,他只是个观众。 但电影太无聊,他已经厌了。 诸非相将胳膊上的包袱甩进江枫怀里,言简意赅道:“这地方不好,走吧。” 他从邀月身旁走过,邀月伸手欲拦,诸非相抬手挡住,手上使了劲,一掌送去,邀月喉口一腥,气血上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诸非相甩开手,怜星慌忙接住险些倒地的邀月,看向诸非相的目光警惕不已。 他没有看她,话也懒得说,径直朝江枫和花月奴的方向走去。 邀月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般疼痛,眼前一阵发黑,怒道:“诸非相!你多管闲事!” 诸非相头也不回:“小僧乐意。” 邀月大声道:“我必定将你们碎尸万段!一雪耻辱!” 诸非相走在最前头,朗声回应:“你杀不了我!” 花月奴心中挣扎良久,朝屋檐下的两人跪下。 “多谢大宫主和二宫主收留!月奴无以为报——” 她跪伏在地,眼泪落进土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枫注视着心上人颤动着的背影,手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的目光宁静又深情,这番场景尽数落在怜星眼中。 邀月意识模糊,看不太清,撑着怜星的胳膊,气势不减,一字一顿道:“用你的命来报罢!” 诸非相站在院外说风凉话:“你若还说废话,没命的就是你了。” 怜星道:“姐姐,还是疗伤为紧……” 诸非相双手合十,目露悲悯,道:“阿弥陀佛,小僧便不耽误施主疗伤了,日后再见。” 邀月“噗”得喷出一口血。 三人出了离宫,诸非相兀自走在前面,沿途看见几位女弟子跪在一片石子上,面容熟悉,正是昨日被他点住穴道的女弟子,他不由脚步微顿。 花月奴低声解释:“她们办事不力,这是大宫主的惩戒。” 邀月待人严厉,冷酷无情,即使是最出色的弟子,她也不会因此宽容以对。 江枫面露不忍,邀月做过比这还要过分的事情,他正是因为见过邀月那副样子,感到厌恶,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抱有好感。 诸非相没有说话,面上神色淡淡,自顾自地从那些人身旁走过。 他自称和尚,但不代表他真有和尚的慈悲心思。 三人一路疾行,未时到达小镇,买了些路上的干粮,诸非相将竹牌和金叶子交给江枫。 路上行走间江枫与花月奴已做出选择,依邀月最后那番话来看,必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所以江枫与花月奴商讨之后,决定趁邀月伤重时先回家报平安,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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