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的伤没有半年好不了,再加上气结于心,只会好得更慢。”诸非相分析,他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虽然死不了,却也不会好受。 他本可以杀了邀月,但诸非相对她头顶的感化值很感兴趣——她的感化值一直处于负增长的状态,有违诸非相一直以来的认知。 诸非相想见到邀月头顶的感化值正增长的那一刻。 江枫与花月奴自有安排,诸非相提醒之后,将金叶子和竹牌递给江枫。 小情侣很感动,江枫握紧了竹牌和金叶子,真诚道:“多谢大师。” 诸非相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的目光往江枫手里的竹牌飘。 花月奴跟着也想道谢,忽见江枫微蹙着眉头摊手,虎口处卡着一根竹刺。 “……”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 本、本以为诸大师的信物严肃重要,是个普普通通的竹牌就已经有些意外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个看起来粗制滥造实际上确实粗制滥造的竹牌…… 诸非相“啧”了一声:“恶人谷的那群家伙偷工减料,做事不认真。你们若是要去恶人谷,记得替小僧带话。” 花月奴正在替江枫拔去虎口竹刺,后者闻言认真地看向诸非相,听他说话。 “「不用等以后了,直接往树上挂吧。」” 诸非相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出了相当可怕的话。 “挂个一天一夜就会长记性了。” ……什么挂???挂什么?? 两人震惊地瞪大双眼,和诸非相面面相觑。 年轻大师微微蹙眉,看起来对此刻短暂的沉默感到疑惑。 江枫反应过来,心情复杂地承诺:“我们若是去了恶人谷,必定将话带到。” 恶人谷以往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江枫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想着去恶人谷避难。 “也不一定非要去恶人谷,小僧听说你的义兄燕南天名震江湖,你若是没底,最好将前因后果告知于他,日后好有个防备。” 诸非相多说了一些,他可不想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又被带回去,即使他有不让邀月搞事的自信,但江枫似乎有不少的仇人——否则也不会在路上被仇人围攻进而被邀月看上。 “你最好查查是谁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你的仇人。”诸非相又道,“依小僧来看,十有八九是你家里人。” 毫不留情。 江枫苦笑,应了下来:“我晓得。” 诸非相将马车送给两人,江枫与花月奴再次向他致谢,驾车离去,而他自己在小镇中的客栈住了下来。 一是为了防止邀月发狠带伤追击,诸非相打算在小镇中待上几日,最起码等江枫与花月奴走远,他再离开;二是他更想看看以邀月对他的恨意,能否顶着伤来把他“碎尸万段”。 只会放狠话的话什么都不是,毕竟做不容易,说最容易。 诸非相漫不经心地小镇中等待。 小镇近山,夏日的风从山中吹至小镇,清爽明朗。 诸非相倚着栏杆,看日出日落,在第七日等来了怜星。 她来时移花宫中的女弟子将亭子周围的人都赶走,不发一言,冷漠得像是冬天的雪,冬雪结冰,围起一层屏障。 怜星从轿辇上落地,踏着石板路,缓缓走上前,在诸非相的面前停下。 不知道怜星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挣扎,她头顶的感化值比七日前增加了许多。 “江枫和花月奴呢?” 怜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问题。 诸非相笑容明朗,话语欠揍:“比翼连枝,双宿双飞。” 怜星面色不大好看,冷声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想做什么?” “小僧乐意。”诸非相道,“反过来还要问施主你来做什么,莫非是看小僧迟迟不走特意来送车马的么?” 怜星道:“姐姐因为你夜不能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便赶快滚吧。” 诸非相没有看她,望着亭外草木,叹着气道:“施主怕不是忘了败在小僧手下的事情,明明没有过去多久,施主的记忆力比小僧想得还要差。” 他分明微笑着,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漠然,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怜星心中一跳,她只怕过姐姐,头一回遇见既打败了她又打败她姐姐的人物,心情确实复杂,有愤怒,可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 她忍不住想:原来姐姐也不是不可反抗的啊。 诸非相盯着她头顶起起落落的感化值,也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想了些什么? 怜星回神,发现诸非相正视着她……的头顶,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 她头顶上有什么吗? 怜星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什么也没有。”诸非相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朝怜星展颜一笑,道,“比起你,小僧更在意你的姐姐。” 怜星一愣,诸非相继续道:“你知晓你姐姐还有多久能痊愈么?给个准确的时间,届时小僧会再上门拜访。” “……你还要来吗!”怜星惊讶,“我姐姐说过饶不了你!” “——你搞清楚到底是谁能饶不了谁。”诸非相奇怪地看她一眼,“施主你人不错,但是不是把你姐姐想得太强了?小僧从移花宫全身而出,你竟然还觉得她一介手下败将能奈我如何?” 怜星一噎,诸非相话说得很对,一针见血,却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等等……你觉得我人不错?”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迟疑地追问。 诸非相朝怜星笑了笑,目光在她头上的数值飘过,道:“小僧看人很有一套,说你不错,就是真的不错。” 怜星心中一动,心想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诸非相又问道:“所以你能告诉小僧,你姐姐大约什么时候能痊愈?” 怜星道:“……不能。” 诸非相道:“半年……不是,八个月之后小僧会再次登门拜访,希望你姐姐那时已经痊愈了。” 怜星忍不住问:“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的姐姐?她已经、已经败在你手下了……你还要做什么?” 诸非相左手单掌立于胸前,和善地微笑:“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自然是要做好事。” “……”怜星无法理解,困惑不已,无师自通吐槽技能,“七日前,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你瞎说、开玩笑说江枫已经走了。” “这时候小僧会说,”诸非相微微一笑,“小僧乐意。” 怜星:“…………” 这人绝对是个假和尚! 假和尚诸非相走出亭子,将怜星落在身后,怜星回过神去追,一阵风吹过,诸非相已站在了移花宫女弟子骑来的白马旁。 他摸着白马的鬃毛,一身红衣与白马形成鲜明的对比,在骄阳下一起闪闪发光。 “这匹马小僧买了。”诸非相将一片金叶子递给一旁的女弟子,后者不知所措,求助似地看向怜星。 “你做什么——” 怜星赶至两人身前,正质问着,诸非相把金叶子换成十两银子,塞给她后翻身上马。 “不要就算了。”诸非相坐在马上,笑盈盈地垂眸,“记得替小僧带话,日后相见希望她的变化能叫小僧满意。” 他不等回应,一夹马腹,白马嘶鸣一声,扬蹄绝尘而去。 怜星握着碎银,怔怔地望着那袭赤衣远去,心想诸非相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小镇里待上七日?
第10章 恶人谷谷主(十) ◎大师备受欢迎。◎ 昆仑。 雪山巍峨连绵,绿色平原一望无际。 魏十七隐姓埋名长途跋涉,抓着夏天的尾巴到达了恶人谷所在的昆仑。 前方有座村庄,魏十七口渴难耐,握着怀里的碎银子决定上前讨点水喝。 那是一家养着黄色大狗的人家,黄犬身姿矫健四肢修长,蹲在院子里摇晃着尾巴歪头看他。 院内屋门大敞,魏十七从黄犬身上收回视线,屋里走出来一位老汉,他赶忙有礼貌地问好,并提出买水喝的。 老汉看他一眼,爽快地答应,接过魏十七手中的水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身进屋。 魏十七和趴在地上的黄犬面面相觑,他想魏十一那厮怕狗还惹狗嫌,指不定路过这村子时被狂追了百里。 这么一想,嘴角就幸灾乐祸地扬了起来。 张老汉一手拿水囊一手端碗,出门就看见风尘仆仆的青年自顾自地怪笑,他手一抖,险些退回去。 魏十七注意到老汉出门,露出殷切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接过茶碗和水囊,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清爽地道谢。 “多谢老丈!” 他腰间的竹牌随着动作晃来晃去,上面的“诸”字也在张老汉面前晃来晃去。 在不久之前,同样有一个带着竹牌的青年路过此地,被村尾的大黑狗一路追至村头,又被村头张老汉家的大黄一路追至村尾,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花银两买了些水和填肚子的吃食。 恶人谷的谷主大师出去之后颇有作为,张老汉在镇上或从昆仑派弟子的口中有所耳闻,不过连着来了两人,不知道谷主大师在想些什么。 张老汉接过魏十七递来的银子和碗,犹豫片刻,还是替他指了个明确的方向。 “不久前也有位公子往恶人谷去,他和你一样带着竹牌。”张老汉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恶人谷,但想必和谷主大师有关系……” 随着诸非相名声渐响,张老汉听到其所作所为,即便只有两面之缘,但凭借着两次往来所目睹的诸非相之风姿,他心中的天平已逐渐倾向了诸非相。 最起码谷主大师听起来是个好人。 魏十七察觉到张老汉对诸非相不明缘由的好感,没有作出反应,笑着道谢,随后眼珠一转,问道:“老丈说的那名公子,是不是被村子里的狗追了一路?” 张老汉讶异地承认,随后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算是个熟人。” 魏十七差点大笑出声,忍着笑同张老汉道别,运起轻功直奔恶人谷而去。 张老汉远远地瞧着,觉得这位公子跑起来比那位被狗追的公子跑得还快。 * 恶人谷。 众恶人围坐一圈,一脸苦大仇深地拿小刀削竹牌。魏十一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监工,屠娇娇抛了个媚眼过去,撒娇道:“魏大哥,我手疼~” “疼就疼,削你的牌子。”魏十一瞥了她一眼,“还有谁是你哥,别乱攀关系。” 屠娇娇脸一僵,愤恨地削去一大块竹片。 本以为诸非相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谁能想到他即使出了谷也还是阴魂不散; 本以为诸非相带走的几个竹牌就是看着好玩,谁能想到他还真塞给别人当作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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