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床上的第一个对视,只有短短片刻。 但李元阙已从光渡的眼神中,看出了光渡的打算。 在光渡喊出声之前,李元阙已猱身扑上。 他一手按住光渡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按回床上,另一只手掌紧紧捂在他的唇上,把那句未出口的“这里有人”捂了回去。 不知道是这张床太过厚软,还是因为光渡只穿着单衣,他双眼含着怒意,眼角飞起一片灼然的隐红。 李元阙一只手掌,足足遮住了光渡大半张脸,只是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在瞪他。 其实李元阙闯进来之前,他也没能想到……光渡会是这种模样。 可此时看他这样慌张去遮掩,李元阙心底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酸涩非常。 卧室门外,始终安静,这处宅子中保护皇帝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李元阙应该挪开眼睛,但他却隔着衣服,突然伸手按了一下光渡的腰侧。 “你还……你别踹我。”李元阙双眼从他身上短暂移开,看了一下不远处那扇半掩不掩的门,压低了声音,“光渡大人,我帮你背了夜袭春华殿的黑锅,不用你谢我,但至少也没想到你会反手搞我。今天这个情况,就帮我遮掩一把,行不行?” 光渡注意到了李元阙的视线。 李元阙知道,在他进来前,在这间卧室里,只有皇帝和光渡。 不说他刚刚踢人的力度,就只说在春华殿那一晚的疯狂,就让李元阙完全不敢小瞧于他。 即使是最暗香浮动的旖旎想象里,将塞上江南春花的所有美好浓缩于一处,李元阙也无法在勾勒出这样的画面。 李元阙滚烫的体温透过手掌,压在光渡有些凉的唇上,他的手掌不细腻,有着握刀和缰绳磨出来的茧。 李元阙甚至都有种冲动,就这样把人绑走,把他拎到西风军中好好练练,就这个身体素质,再配上这个聪明的脑袋,说不定能练出一员相当厉害的猛将。 片刻后,光渡在他身下剧烈挣扎。 他这样反问自己。 若是一层层拨开莲蓬,就能取出里面甘甜的莲子,温润洁白,适合把玩,更适合含入口中。 不过同时,李元阙心中却也生出一点疑虑。 光渡:“……” 想了解他,别去问他,不如自己亲手去找出答案。 只刚刚惊鸿一瞥,也足够李元阙发现,这具身体非常漂亮。 可若是任由那狰狞的躁动掌控理智,李元阙就会想做完全相反的事情。 他只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他想要交谈,想要说话。 就连李元阙都感到难以言说的烦闷,“难道要我叫你皇嫂么?” 这是一具柔韧又充满着力量的年轻躯体。 是因为这个人容貌之盛,生平罕见,连自己都难免因美色着相所困? 他脸上挂着一丝惊恐,拼命制止着李元阙,不许李元阙去碰他的手臂。 李元阙发现自己面对这样一双眼睛时,总是会感到心惊。 因为面前这具身体,只有在衣衫散乱时,方能窥见一角真容。 那具身体藏在这件薄衣之下。 他几乎完全遮覆在光渡的身上,却没有把身体重量真的压下来,这姿势过分亲昵,但他却尽量在每一个地方克制。 此时光渡两只手,抓着李元阙的手腕,正试图将李元阙压在脸上这只的手抬起来,从他的脸上拿走。 或许他那个皇兄看不出来,但对于李元阙来说,他可以从很小的细节,判断出很多信息。 这个念头生出时,李元阙心中那种不适,再次狰狞地刺出水面。 他无法说话,只能抬起一双神色难辨的眼,定定看着他。 他身上应该还有许多的伤,只是包裹在衣服中,看不到那些狰狞的伤痕。 可若是从正面,就像现在这样,看清光渡的身体…… 还是因为他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谜团,而自己被完全排挤在他的允许之外,无法看透,无法参悟,所以格外牵挂? 都不敢真正的碰他。 李元阙不敢细看,但偶尔扫过一眼,就愣住了。 ——夏初荷露于水面上,等花朵开败后,便留下一朵朵莲蓬。 若只从背影看,那入目的,大概只有光洁胜雪的肌肤,和一把窈窕漂亮的线条,美得雌雄莫辨。 床帐中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在搅动堆在地面的柔软衣带。 触摸确认后,李元阙有些讶异地挑高了眉毛,“你这个身体……我说,你是不是习过武?” 这双眼睛,里面似乎有很多未竟之语。 李元阙也稍稍放松了力度。 但无论如何,李元阙对光渡的好奇,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但这个“最安全”的正中心,对于李元阙来说,同样惊心动魄。 光渡胡乱系上衣服,整个人就静了下来,他垂下眼睫,不再挣扎,也不去看李元阙。 风华月色,冬霜春晓。 如果说李元阙在光渡这里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永远都不会乖乖回答任何问题。 他指下力度不重,却让光渡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皇帝在中兴府搅个天翻地覆都没找到的李元阙,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那夜在春华殿那夜交手之后,李元阙原来很多关于他的想法就已经推翻了,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就在这张床上,他竟然还能有全然不同的发现。 他本来双手都抓在李元阙按着他的那只手上,此时却骤然放开,任由李元阙手掌覆盖半面,双手匆忙往下探,摸到自己的衣服就立刻抓紧,胡乱将身体遮掩好。 震撼隐秘而绵长。 李元阙怕响动太大,引来外面的注意,只好用身体压制他,低声道:“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你的身体很漂亮,才想看看你的手臂什么样。” 这么漂亮的人。 就在光渡的卧榻之上。 他们挨得很近,李元阙的手,就撑在光渡散开的头发上方。 这是四天前,李元阙抱着他在春华殿烧红的瓦砾中翻滚时,用身体替他挡下的伤。 这算个什么事? 这件事传到他麾下西风军的那日,惹得一众血性汉子笑了好半天。 明明他们身份与立场对立,但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李元阙心中却生不起一丝厌烦。 所以在李元阙隔着袖子,去碰他手臂的时候,光渡似乎是彻底愣住了。 而光渡这个房间,果然正如李元阙的判断,这是整座宅院中最安全的盲点。 前年春季围猎时,据说光渡在林子里偶然碰到了一只野猪,都要“惊慌失措”骑马跑出很远,连佩的弓,都吓到丢到了草地上。 尖锐而冷漠,像一把淬了毒的冷刀,只是刀刃太利,出鞘时伤敌又伤己。 李元阙明知,光渡这个人和柔软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这样轻轻按着光渡的肩膀,这个人,就一整个陷入了层层叠叠的柔软被褥中。 光渡的身体确实漂亮——李元阙说这句话的时候,称赞的是他匀称体态里蕴含的力量,不含一丝旖旎之意。 光渡终究是缓和了挣扎的力度,没有再踢他。 光渡将口鼻完全交到李元阙手中,也顾不上自己呼吸不畅……却只是为了系上衣服,遮盖自己的身体。 但不是拼死反抗的力度,光渡向来会见机行事,也没去自讨苦吃,妄图撼动一位军中之将的桎梏。 为什么? 李元阙的第一个想法,是想抬手帮他整理好衣冠,才不会让这过分出众的皮相来徒填心乱。 “别出声。”李元阙声音有点沙哑,“我看到皇兄刚刚出去,而你又是这样……啧。” 光渡这个样子,不像他穿上衣服的时候看上去那么纤瘦。 光渡不善武艺,已经到了满朝皆知的程度,这样的人理应是手无缚鸡之力,想必身体也是纤细孱弱的。 ……这里怎么能不安全呢? 光渡抬起眼,就能看到李元阙下巴上未愈合的一片擦伤。 只需要看看身下的人,就会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皇帝守得如此滴水不漏。 李元阙把手从光渡的肩头移开,想看看他手臂的模样——如果他会使用兵器,他的手臂肌肉走向,一定能告诉他很多秘密。 虽然光渡与皇帝的风言风语从未停息,但听过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就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光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光渡说不出话,露在李元阙手掌之外的那一双深褐色眼瞳,格外幽深。 搭在光渡肩膀上的外衣,还来不及好好穿在身上,却已经足够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如羊脂白雪作堆,细腻得不染瑕疵,却不是荏弱,而是郁郁葱葱的挺拔俊秀。 一声一声,声声震心。仔细聆听时,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在李元阙没见过光渡之前,他从口口相传的事迹中,拼凑出来一个关于光渡的形象——貌若好女,弱不禁风。 刚刚这一番挣动,床上的人腰带全部散开,那松松披着、未曾系牢的衣服就掉了下来,要坠不坠地堆叠在手肘。 不会错认,这具身体非常健康有力,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腹,覆盖着一层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光滑。 这不比在这里做他皇兄的佞宠、背负这样的名声要好得多? 若不是李元阙听到耳畔风声,以战场生死间练出来的速度闪躲,他脑袋上已经挨了一记光渡的飞踢。 光渡是什么样的人? ……是他皇兄的人。 只因身下这个人,让人心乱如麻。 皇兄匆忙离开,屋子里床铺凌乱,光渡又是这个样子,之前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事简直不言而喻。 一个十六岁的儿郎,不会用兵刃,不会挽弓,连野猪都打不过,这样羸弱,岂不是连西夏的女儿家都不如? 他明明个子高,腿又那么长,可这个时候,却给人这样可以肆意欺负的绵软之感。 他原以为,以他皇兄的心性,会更喜欢那种柔和纤细、华丽无害,却又能完全掌握于手心的美人。 难道他对皇帝的判断出了错? 光渡的美貌足够迷惑人心,但只要他脱下衣服,任谁都不能忽视这具身体的力量。 这个奇怪的疑问,如此不合时宜,却猛然冲进李元阙的心头。 他的皇兄……真的知道,光渡是这个样子的么?
第21章 光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漠。 只是他一直被李元阙捂着嘴巴,呼吸难免不畅,不仅喘息微微加促,连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即使他侧过脸,也依然无法摆脱李元阙的桎梏。 而他的皮肤上,已留下润红细腻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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