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珞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是如你所说。” 他态度转变得如此突然,赵政更是意外,却也觉得他是在找台阶下,并不打算放过他,骂道:“你自负生自咸阳,长自咸阳的秦室公子,见解却如此浅显,还妄想凭借身份给我难堪,实在愚笨!” “嗯,”嬴珞莫名浅勾了嘴角:“是我愚笨。” 赵政:“……” 这人怎么回事! 骂他怎么还笑了! 赵政更加受不了他:“我虽自邯郸归来,却是当今秦王之孙辈,当今秦太子的长子,我亦是秦室公子,与你们一脉相承,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说着转身离去,想摆脱他们,去武堂那边习武。 嬴珞却追了上来,道:“我改变主意了。” 赵政不想理他,加快脚下步伐往外去,可此人比他到底是大了一两岁,走的也比他快,没两步就追了上来。 赵政简直烦死他了:“做什么?”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嬴珞道:“我们交个朋友?” “不要。”赵政果断拒绝。 “你改变主意了,我没有改变。”赵政斜了他一眼,道:“我讨厌你。” 嬴珞深受打击:“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 转而还是不放弃:“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赵政毫不留情,又补充道:“何况,我有一个朋友就够了。” “谁?”嬴珞问他。 思及赵政先前一直在赵国,他继而问:“你在赵国结识的人?” “算是,”赵政一谈到崇苏,都乐得再回他一句:“他比之你可好了千百倍。” 嬴珞挽救道:“可他在赵国,又不在你身边。” 虽然崇苏不在赵国,但如今确实是不在他身边,赵政不想跟他过多解释,只道:“我会把他接到身边来的。” “他有这样重要?”嬴珞问他:“你都不愿结交新朋友?” “不是不想结交,”赵政对他嘴上是刻薄万分:“是不想和你结交。” 嬴珞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时愣在了原地。 赵政借机绕过他往前去。 而后,回答了嬴珞方才的第一个问题:“他确实很重要。” 赵政带上了浅浅笑意,却混不自觉:“于我而言,他无可替代。” 说着,赵政将他彻底甩在了身后,往武堂去,只剩嬴珞一人愣在原地,兀自困惑,继而离去。 此番过后一月,嬴政来找了赵政一趟,谈话间,赵政把此次对话事无巨细讲给了嬴政听。 嬴政对于嬴珞记得不甚清晰,嬴子楚上位后,清剿了反对他继位的势力,嬴珞就在此列。 没想到此世,这人倒和赵政有了些联系。 同样,赵政也不会意识到,他这次不仅是帮自己在秦室一众子弟中树立了威信,更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帮前世的嬴政出了气。 在这之后,嬴珞彻底倒戈,不仅不找赵政麻烦,甚至主动帮着他对抗欺负他的一小众人。 如此半年,秦室与赵政同龄者再无人有为难赵政的心思。 赵政对嬴珞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却也是时冷时热。 弄得嬴珞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远离又不甘心,不远离又显得他上赶着讨好,踌躇不定间,又是小半年的时光缓缓流过。 归秦一年间,赵政并未在宫中过多行动,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局势,也听了崇苏的话,没有主动去找他。 只是崇苏那边也未见得有多大空闲,每月能来一次都算好,有时两月他们才得见一面。 他也并未闲着,嬴子楚接他回来后,又是听学,亦要习武,白日的时间被占得满当。 听崇苏断断续续带来的消息,贺桦本和他在一处,但年纪实在太小,不能和他一样归于侍从之列,而是被差去了膳房打杂。 他在其中过得还算如意,随着时日过去,虽有人意识到他并不受秦太子重视,但这段时间,足够他凭着己身的才学与胆识服众。 赵政不被为难的同时,也不再有人为难他。 不仅如此,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那些年岁与他相近的,居然会主动接近他,甚至于少数时候,还会无意识地听令于他。 赵政听着,先是为他开心,后又似开玩笑的回他一句,你还颇有为人主的天分。 他本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外意味,可崇苏听了之后,当即就止住了话头,问其原由,却怎么问他也不说。 后来,也再也没有听他说过相关的话。 赵政初始觉得奇怪,过久了,也就把此事忘了。 这年九月,先君丧期至,嬴子楚与赵姬补办大婚。 赵政亦受秦礼,入秦国宗室,冠嬴姓,归秦氏。 十月,继位的安国君正式加冕,成为新一任秦王。 秦政本想观察着他的为政风格,以此学些为君之道。 可还未等他看出个所以然来,三天后,安国君嬴柱,这位在太子位上等至五十高龄,当今秦王,猝然长逝。
第17章 回到他身边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未想到,以至消息传出的那一刻,宫内转瞬乱成一锅粥。 秦政随嬴子楚奔往秦王寝宫,乱中碰见了崇苏。 他随着侍卫队伍匆匆而过,并未看见秦政。 可秦政注意到,周围人脸上多有震惊神色,却不见他有多慌乱,又是那副早已知晓的模样。 距上次见面已有月余,秦政看到他身形又高了不少。 在队伍里,已经看不出未到从伍年纪,也已经完全不复初见时见他那副羸弱的模样。 除去身份,这一年两人比起来,还是他变化要大。 秦政收起往他那去的目光,跟随嬴子楚去处理秦王身后事。 宫中登位大典的装饰都未来得及撤下去,一日后,就换上肃穆葬饰。 之后几尽一旬,秦政包揽下诸多琐事,居然没有丝毫空闲。 国不可一日无君,忙完葬典后,便是嬴子楚即位事宜。 秦国先君丧期刚过,又临新君丧期,他之即位,也只是简单地在宗庙请示了先祖,接下王职。 一年时间,秦国历经三代国君,嬴子楚上位后,其先就是稳固政权,加固外防,以防他国趁秦国政权轮换之际趁虚而入。 嬴子楚得秦王位,秦政作为长子,理所当然承袭太子位。 前几日还住在后殿小院,自明日始,他就要搬去主殿,成为太子宫的主人。 近日宫中人尽然忙碌,秦政本以为住在此处的最后一段时日再见不到崇苏。 可搬离的前一天晚上,崇苏还是踏月而来。 宫内事宜多,哪里要人就将他们填补去,很是累人。 嬴政到时,难得地显出了困倦,在听秦政说话时,竟靠着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因是私自会面,秦政担心他被发现行踪,任由他睡了一刻钟,而后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叫醒。 可也在这时,像是感应到了他在想什么,嬴政自行醒了过来。 而后,嬴政也未久留,只是与他道:“今后你住到主殿,我不便来,万事当心。” 临走时又对他说:“我会找地方与你见面,在此之前,不要来见我。” 嬴政的本意,原是前世他一直是独身,如若秦政贸然来找他,怕招来变数。 可秦政不知道,也就不会这么想。 在他看来,自来了咸阳,就一直在听他的话,这样乖顺,可不像他。 待搬至主殿,秦政就着手将他从宫城处抽调到身边来。 前段时日,无论是葬典还是登位,秦政都处理了诸多琐事,时常在嬴子楚面前露面。 办的事多了,也越来越让嬴子楚觉得他足够可靠,不再因为他的年龄而轻视他。 而新王即位,虽是特殊时期,不能大肆张扬,却也是下发各种奖赏。 秦政照收不误的同时,提出要给自己宫中配些侍卫。 嬴子楚政事压身,思及初即位,政权不稳,他之继承者的安危定要保障。 于是未多做思考,便爽快答应下来。 也就是第二日,嬴政收到了调度文书。 方一看到文书内容,他就了然是谁的手笔。 这小孩为了掩盖真实意图,除去他和贺桦,还勾划了两人。 他与秦政说过他在这边较为熟识之人,人员都记录在册,秦政也就勾划了听他说过的两人,是一对姓张的兄弟。 秦政这一举措,他还是有些意外。 按理说,秦政应当更加谨慎,不该就这样在嬴子楚的眼皮底下将他调去身边。 可转念一想,他身边无可托付之人,确实也无措。 也就未再多纠结,领人便去秦政那处报道。 可去找贺桦时,他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此人还是有意躲着他,虽在一处共事,见面的机会倒也不多。 不过贺桦比起他来,在这边过得倒是好。 膳房内的管事上了年纪,见他还小又乖巧懂事,很是喜爱,也不让他做太多杂事。 嬴政与他说调任事宜,贺桦却道:“小公子是要抽调侍卫,可我并不是侍卫,贸然过去,岂不是惹人生疑?” 新君即位诸多政事,嬴子楚可不会在意宫中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嬴政看他是单纯不想与自己同处,却也不想多说,只问:“今后打算如何?一直待在这膳房?” 贺桦摇头,道:“宫内有小公子和陛下,我会找准时机去往宫外世家,以助小公子日后夺权。” “哦?”嬴政挑眉。 他既然这样说,那理应对秦政即位前要走的路了解得清楚。 也就是说,他对自己幼时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嬴政默默将心中小辈人选剔除。 这样排除下来,迟早有一天,就算他不说,嬴政也会知道他到底是谁人。 贺桦不去太子殿,一行就只剩了三人。 今日的巡视过后,嬴政领着张氏兄弟前往太子殿。 日头已落,他们到此处也未需走其他程序,住下即可。 嬴政以近身侍卫的名义就近住下,他二人便住去了稍远的偏房。 夜里,嬴政不请自来,敲了秦政的房门。 秦政显然一直等着,嬴政敲门的手都未放下,眼前门就大开了来。 入目就是秦政的傲然神色,好像在说。 ——不用你想方设法来找我,我直接将你调来身边,如何? 嬴政哑然失笑。 他以前有这样藏不住事吗?心中什么想法居然都往脸上写。 “笑什么?”秦政拉他进来,转而关上屋门。 嬴政斟酌语句,道:“高兴啊。” 秦政追问:“为何高兴?” “高兴遇上好主君,为我着想,”嬴政奉承他:“今后不必再那样劳累。” 秦政听出他在玩笑,回道:“那是。” 可听了后一句,又问:“很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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