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就是了?” “糕点能值几个钱呐?” 马文才道:“糕点不值钱,背后的心意值。” 祝英宁只想挠头,马文才不会真是那种给他煮碗亲手熬的粥,然后就会痛哭流涕许下终身的性格吧?那这也太容易被人蒙骗了。 幸好自己是真心对他好,不对,好像也没那么真心。 祝英宁心虚地低下头。 “祝英宁?” “到!” 马文才神情复杂地注视他,“没什么,你去休息罢。” “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马文才蹙眉,脑海里开始跳出一些不大好的回忆。 “这个伤是我跟别人打架打来的,本来要被送去坐牢,后来他们发现我身上带着这个扇坠,说看在马公子的面子上,放我走了。” 说着说着,祝英宁的脑袋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对不起。听起来是不是很假?但这就是事实。我一开始就是想跟那个人解决个人恩怨,真的没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你别不说话啊,哪怕骂我两句,打我两下都行,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我爹说过,在这浮躁世道上,能交到个真心朋友不容易。” 祝英宁必须得承认,他一开始接近马文才的目的不纯正,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是真的想跟对方当好朋友。 当自己还是吴垠,于现世的人流中穿行时,没遇上一个能倾力交往的友人,又或许是他自己刻意推开。可现在,这个人明晃晃地出现在身边,他想抓牢。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轻笑。 马文才在笑?
第16章 打雪仗。 “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马文才问。 祝英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想着得跟你说清楚,不能让你对我有误解。” “我早就知道了。” “那……” 马文才咽下一口茶,“会稽郡内发生的事,事无巨细,我外祖父家都会知晓。只是衙门放人放得突然,外祖父派去的人跑了个空。” 祝英宁呆若木鸡,“可,可我是跟人打架被告上的公堂。” 他纳了闷了,之前跟祝英台她们提起这事时完全能当个笑话说,怎么一跟马文才讲这事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马文才道:“外祖父的人调查过原委,错不在你。而打架么,对方先动的手,你只是防御。别人打你,你就要受着,那是佛法,不是律法。” 祝英宁听笑了,他可从来都不知道马文才说话能这么好玩。 “还有个更重要的事。” 祝英宁洗耳恭听。 马文才脸上浮现淡淡笑痕,“王家向来爱巴结我爹,你教训他们一顿,不亚于隔空扇了我爹一巴掌,外祖父对此很满意。” 祝英宁:“……” 他发誓一开始真的没考虑到这么多啊! 祝英宁又问道:“你外公和你爹关系真这么差吗?” 马文才道:“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个傻子,傻子哪里知道这么多。” “他们的关系不好。” 祝英宁又问:“因为什么?哦,我知道了,没有一个父亲会愿意看到女儿下嫁,然后还对她和外孙不好。代入一下我自己,要是英台在夫家过得不好,我肯定也会跟妹夫决裂。” “你不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么?” “真是因为这个?”祝英宁啧啧摇头,“我就知道男人有了钱和权就会学坏,你可不要学你爹。” 马文才好笑地看着他,“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祝英宁又道:“那你和他关系不好的原因也是这个吗?” 他觉着自己好像电视台的家庭关系调解员,偏偏现在还在钱塘,真就是老娘舅一个。 问题提出来没多久,祝英宁发觉自己好像有点逾越,他跟马文才目前这关系真的适合聊这些吗? “没这么简单,只能说有一部分是。” 祝英宁讶异,对方居然真的回答了。这么一想,马家真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家庭—— 忙着升迁的爸,多愁善感的妈,可怜巴巴的他。 “你,”祝英宁犹豫着,“你以后不用难过了,还有我,我们呢。” “我没难过。”马文才说,“你也不必同情,我不需要。” 祝英宁点头。 马文才又道,“除此之外,你回家后还遇过别的事吗?” “我让我爹娘请了道士来我家做法事,这算吗?”留意到马文才的眼神,他道,“好吧,这不算,那就没有了。天理难容,打完那一架,我爹就禁我足了。” 想起这事,他就很想仰天长啸。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可以去赶集的,虽然是个小集市,但苍蝇腿也是肉。” “赶集?” “你没去过?” 马文才道:“听过。” 祝英宁一听这话,心里更乐了,竟然有人没赶过集?那他可得好好介绍介绍,力求把马文才说得一愣一愣的。 说了一大通后,他随手拿过马文才帮他倒好的茶,“话说,我记得我娘提起入冬后在书院附近也会有集市。要不找个时间一块去瞅瞅?” “好。” “我还没逛过这边的集市,不知道跟我们那儿的一不一样。” “到时去亲眼看看不就明白了?” “这倒是。” * 五天假期结束,来势汹汹的风寒也呈现颓势,书院里又开始恢复以往朗朗的读书声。 从这天开始,祝英宁照旧坐前排,但身边不再是祝英台和梁山伯,换成了马文才。 既然要当好朋友,那就要贯彻到底。 只不过,这个好朋友还是不爱去食堂吃饭,祝英宁也随他。 有些习惯没必要刻意改变,而且来食堂吃饭总是会被那些人盯着看,怪不舒服的。 山上的日子一天天过,黄叶落,横枝枯,转眼就入了冬。 这天,祝威来送洗脸水时兴奋地说下雪了。祝英宁一个箭步冲去外头看,小雪,但起码也是雪。 他飞快洗漱好,换上厚衣服,跑去敲祝英台的门。祝英台听到下雪,笑得比他还夸张。 只可惜这个时间点,西湖断桥还不是现世这个样子,不然祝英宁真想再近距离看一次断桥残雪。 到得午后,雪越下越大,夫子见大家无心上课,提前放学。 这群南方学子一股脑儿地冲出去,撒欢似的玩。祝英宁搓搓手,开始和祝英台一起堆雪人,这是他们兄妹俩从小就爱干的事。 这雪人的大肚子刚拍上几下,一个雪球嘭地砸过来,祝英宁转头一看,是指着他哈哈大笑的小个子元问干的。 元问是他们学院里年纪最小的学子,仍旧是孩子脾性,这打雪仗一开始就是由他带头。 “好啊元问,你居然敢攻击你宁哥,看我高速球。” 啪。 飞出去的雪球砸到另个同学身上,元问早就躲没影。 那个挨砸的同学也搓了新雪球回击,结果打到祝英台这儿,祝英台哪里会忍,鼓捣鼓捣也打回去。 庭院内顷刻间陷入混战。 夫子提壶续茶,问坐在对面捏黑子构思后路的马文才,“不去凑热闹吗?” 马文才道:“太冷了,不想动。” “是身冷还是心冷?” “到您落子了。” 夫子琢磨着棋局,“自打英宁来后,书院的学生们愈发活泛,快成一群皮猴子了。” 马文才拿过手边的茶,抿进一口,听他继续说话。 “不过,热闹倒是挺热闹,但吵也是真吵,仔细一听,外头几乎都是英宁的声音。” 踏雪进来的祝英宁:“……” 夫子手一顿,很快换上笑模样,“怎么了?忽然进来。” 祝英宁感慨不愧是蜀地过来的夫子,这变脸的本事学得真好。 “我来找文才。”他说。 马文才盯着他瞧,“何事?” “我们这队打雪仗缺人手。” “不去。” “别啊,我们队伍本来战力就不够,再缺人不如投降。走啦走啦!” 马文才想了一下,起身冲夫子鞠躬,祝英宁也跟着弯腰。夫子望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捋了捋胡子。 祝英台一见到哥哥搬来的救兵,冲对面的梁山伯道:“山伯,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梁山伯:“不可能的,你们放马过来吧。” “放什么?大点声。”祝英宁把手放在耳朵边,装作听不清的样子,“放马文才过去?想得美!” 梁山伯直笑。 “同学们,上!打倒他们!”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新一场雪仗开始。 马文才就算不想闹,也得时时留神朝自己这儿飞来的‘炮弹’,对面的学子出手还是有点谨慎,不太敢对付马文才。 这正好就中了祝英宁的圈套。 于是,祝英宁就刻意待在马文才身边,自己待完,又喊祝英台待,那些人还得纠结半天要不要出手,又要计算如何扔不会打到马文才。 结果他们思来想去,对面队伍里就梁山伯胆子大,一个雪球丢过去,正中马文才胳膊,直接将人淘汰。 马文才反倒乐得清静,去边上堆祝家兄妹还没堆完的雪人。 “又是你!梁山伯!”祝英宁大喊,“你都干掉我们多少人了?” 梁山伯哈哈笑,“战场上无兄弟,英宁兄,小心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祝英台直接跟哥哥交换位置,把人护到身后,梁山伯只得临时改了动向,雪球嘭地砸到祝英台脚边。 接着,祝英台手里的雪球砸到梁山伯身上,将之淘汰。梁山伯队友来个新球,淘汰祝英台,结果她高高兴兴地跑去找梁山伯说话。 祝英宁:“……” 战场上不适合谈交情,同样也不太适合有恋爱脑。 来回飞驰的雪球之下,双方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整场雪仗正式进入白热化,连夫子都呵着手出来看。 祝英宁的队伍里就只剩他一人,对面还有三个。只见他一丢一蹲,砸走一个,又搞出障眼法,再送走一个。 “哥,对面就剩一个人了!加油!” 王新羽道:“早知道把马公子拉到我们队伍了,最后他俩决战不比现在精彩嘛?” 边上几个同学都在点头。 还在堆雪人的马文才:“……” 祝英宁研究着局势,跟人扔了好几个来回,心说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开始一动不动地死盯着那人后背看,对面想要攻击,被他这又是惊恐又是后退的样子弄得懵圈。 马文才见他这样子,心里有数,骤然玩心也起,走过去也对着那边看。 他不看还好,这么一看,祝英台、梁山伯等围聚在周边的人也都十分好奇,就连夫子也探头探脑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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