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威:“公子你想成什么样的大事?” “保密。” “是想当官吗?” 祝英宁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不用心急。” 祝威又问了几句,听过公子回答,心里略微冷静下来,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去看看他们烧完水了没。”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人说话,说是已经备好热水,问公子什么时候要用。 祝英宁放下手中的书,“时间点算得还挺准,来都来了,那就用罢。” “是。” 祝英宁洗过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换上祝夫人新着裁缝做的寝衣,坐在镜子前梳头。 他有的时候也挺没法接受留这么长的头发,但见其又黑又密,那点子话就又吞回肚子里。 梳完头,他当即上床,任由被里热度缠绕全身。床边还放着头先没看完的书,他顺手拿来,读着读着,就这么倚着睡去。 丫鬟来熄了烛火,顷刻间,一切归于黑夜。 预定好的法事如期而至,祝英宁闲来无事跑去庭院探看。 这群道士跟他想象里的差不太多,口里念的东西一句都听不懂,听了几句,又看祝夫人朝这边使眼色,很快退开。 风寒尚未大面积波及到上虞这儿,祝英宁还能出门转转。恰逢这两天是月中,祝家庄附近办了个小集市,他让祝威收好荷包,跑去赶集。 这儿的集市小摊种类没现世多,但停停走走看看,还挺能打发时间。 祝英宁买了包饴糖尝味道,有点甜,但又没那么甜,看祝威眼馋,分了他一块。 街上有卖印糕的摊子,祝英宁看了看,买了几块,见还有别的糕点,一并打包带走。 偶一转头,见着个卖小饰品的摊子,想着买点送给小妹,正挑选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两声呼救。 因人声鼎沸,这声响并不明显,一开始祝英宁还以为是错觉。又来两声后,他放下手里的络子,追寻而去。 声音是从不远处一条巷子里传出来的,祝英宁定睛一看,似是恶霸在调戏良家女子。 他眼珠一转,大喊道:“官差大人,就在这里,快过来。” 喊完之后,他赶快拉着祝威藏到那恶霸看不到的地方,不想那恶霸哼哼两声,不可一世道:“哪个官差来了?让小爷看看,我看是谁敢来坏小爷的好事!” “坏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人是王家的。” “王家?一听就很炮灰。” 祝威道:“他家与琅琊王家有点远亲,平日里在上虞作威作福惯了。公子,惹到他可讨不到什么好。” “他是不是以前对英台出言不逊过?” “不止小姐,还有公子你。” 祝英宁道:“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公子,你打算怎么算?可不好乱来。” “放心,君子动口不动手。” 祝英宁走出来,制止那王公子的行为,王公子一见是祝家的傻儿子,蔑视道:“我说怎么感觉闻到一股骚味,原来是祝家那个爱乱撒尿的公子来了啊。” 他身旁的两个小厮也跟着笑。 祝英宁道:“我刚还在问祝威,这里是不是改放夜香桶了,不然哪来的臭味。没想到居然是王公子在说话,失礼失礼。” 他还刻意向对方拱了拱手。 王公子又道:“你不在家里爬树学猴,跑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那姑娘是我旧识,找她有事,烦请王公子移步。” “笑话,你说是就是。那你说说这小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她叫……” 祝英宁向那女子丢了个眼神,示意她趁机快跑。女子看准时机,铆足劲从王公子及党羽留出的空隙中逃出。 “快!抓住她!祝英宁!让开!”王公子看上去气急败坏。 祝英宁丝毫不慌,嘴角噙笑,看他发疯。 “祝英宁,你做初一,可别怪我做十五。上!给我狠狠教训他!” 小厮不敢上前,小声说不好惹事,怕回去没法跟老爷交代。 王公子狠抽他一巴掌,“对付一个没落世家的子弟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我可是出自琅琊王家!” 祝英宁淡淡补了一句,“旁旁旁的支而已。” 王公子咬牙切齿,上去就要扇他巴掌,被祝英宁抬手拦住,反得来一记响亮耳光。 “你!” 这王公子叫得大声,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平日里玩得花,底子早就废了大半。 以前他连脑子不好使的祝英宁都没打赢过几次,更不提现在这个恢复正常还每天锻炼身体的。 “还傻愣着干什么?上啊!”王公子对着自己的小厮们破口大骂。 小厮们即刻冲上去,祝威一惊,忙去帮公子,但王家小厮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他打到一边,围攻祝英宁。 祝英宁本事再大,可也是风寒初愈,这样剧烈的运动下来,身体很快有点吃不消。就在这时,就听巷子口有人在喊官差大哥快来,没多久,几个官差过来喝止。 领头官差一见又是王公子,一个头两个大,但他还是例行公事问了来龙去脉。王公子有个叔叔在衙门当差,还是这群官差的上级,他一下子有了底气,开始颠倒黑白。 反正无论如何,他叔父都会为他擦屁股,而且几个平头百姓而已,哪来资格跟官斗。 “当真如他所言么?”领头官差看向稍显狼狈的祝英宁。 祝英宁道:“他调戏民女,我行侠仗义,就这么简单。” “是的,官差大哥,这位公子说的才是实话。” 王公子依旧颐指气使,“我只是在向这位姑娘问事,可能言语间有点唐突,是他不由分说来打我。” 另一名官差道:“最近常有骗子团队出来讹诈,上回就有个谎称被调戏的女子来报案,或许她也是同样情状。” 那女子大呼冤枉。 那人继续说:“王公子是王主簿的侄儿,在王主簿教导下,又如何会做出这些恶霸行径?” 他还刻意咬重王主簿三字,提醒队长。祝英宁听着,莫名有点好笑,一时不知这人这两句话是在为王公子开脱,还是阴阳怪气踩他一脚。 官差队长道:“都带回去交由大人处置。” 先前发言的那位官差脸色好看不少,说道:“几位,请罢。” 到得公堂,祝英宁观赏多于紧张,他打量一圈,心说原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公堂,跟他在书上看到的差不多。 两队衙役排开,口称威武,他们提到的大人登场,看模样还算周正。 他早在后堂就听过衙役回报,紧接着王主簿还添油加醋,可他又想着祝家在本地也算有点威望,索性当个和事佬,让他们相互赔钱了事。 王公子哪里肯依,叫嚣着要往上告,还说自家老爷子与马太守是旧识,要是这事闹到马太守那儿,只怕县令大人官位难保。 怎么又是马太守?祝英宁腹诽。 县令自是晓得他祖父与马太守之间的交情,连着自己这官职也是托了王老爷子举荐而来,要是真把人得罪狠了,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师爷,带他下去验伤。” 师爷颔首,请人进内堂。 祝英宁发觉他们上下级交换过的眼神,心说事情恐怕不太妙,如他所想,师爷验完伤一上报,大人当即改判收押祝英宁三日。 “谁敢动我家公子!”见衙役靠近,祝威大喊一声。 王公子斥道:“你家公子又不是豆腐做的,有什么碰不得。” 祝英宁道:“如果因为惩处恶霸坐牢三天,我认,毕竟打人的确犯法。但草民有句话想说,若父母官不为百姓办事,反而成为地头蛇的保护伞,这高堂怕是难坐得安稳吧。” “大人,他恐吓你,是不是罪加一等?”王公子大叫。 县令道:“他没有指名道姓,你又怎知说的是本官?还是说,你自认是他提到的地头蛇?” 堂下人大多憋着笑。 “来人,带他下去。” “我们家公子也受伤了,那是不是也得让伤他的人坐牢?不然我也往上告。” 王公子道:“就是手上被抓了一道,都没见血,告什么?我还说是他自己故意抓的,想要诬赖我呢。” 祝英宁冷冷瞥他一眼,他顿时住嘴,可看到祝英宁老老实实跟官差离开,心里头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刚和公子分开,祝威就马不停蹄跑回祝家庄找老爷夫人。 依着惯例,每个犯人入牢房之前要先上交贴身物品,祝英宁也不例外。交过东西,他被投进中间的一个空牢房。 大概过去一刻,又或许更久一些,一名牢差快步过来,手里举着个东西。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祝英宁凑近一看,是马文才给他的扇坠。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担心会在集市上遇到扒手,出门前特意把东西装进荷包,荷包装在中衣内兜,搜身时也被牢差翻走。 “快点回答!谁给你的?” 祝英宁道:“朋友给的。” “哪个朋友?” “马文才。” 牢差一听,傻了,暂时留下祝英宁,又让手下去请自己的上级们。 县令,师爷,王主簿等人都闻讯前来,逐一查验过后,面面相觑。 师爷问道:“这东西当真是马公子赠你的?” 祝英宁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同在万松书院上学,也是好朋友,他听我这次要回家,就送我这个当礼物,说可以庇护我平安。” 庇护平安。这四个字可没明面上说得这么简单。 师爷心中想道,能相赠贴身之物,只怕二人关系匪浅。那王公子祖父与马太守相识是一回事,可谁人不知马太守最是看重自己的儿子,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好朋友被人欺负,肯定是会追究到底。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王主簿,只见对方已然面如土色,看样子怕是在心里痛骂自己那个不听话的侄子。 祝英宁没想过要拉马文才下水,他跟王小公子之间说破大天,那都只是私人恩怨。 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蹲两天,在他这样一个法治社会公民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然没有严惩的话,实在是管不住人。 至于舆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硬把黑白颠倒,最后真相揭露,丢人的只有造谣者自己。 只不过,随着扇坠的出现,这件事的发展可能真就又是另一个走向。 祝英宁悄摸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回书院后一定得向马文才解释清楚,可不能让他误会自己居心叵测。他比他那个定性多疑的父亲感觉还要难搞,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越想越头疼。 “王主簿。” 王主簿一惊,对上出声的县太爷,县太爷道:“你那侄子的伤,本官还是觉着更像是皮肉伤,在家养两天就成。你看,这祝公子不也是受了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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