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小,公子稍等。”哪怕四下无另外的人,银心还是不敢轻易喊小姐,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等祝英宁带着东西回去,马文才已经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书,见祝英宁进来,他坐起身。 祝威干活速度快,很快将床铺好,祝英宁在屏风后简单擦了一把身子,洗漱完毕,回到床上。 “你的伤还疼吗?”祝英宁问。 马文才柔声回道:“没甚大碍,马兴用的伤药效力很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怎么又摆出这表情?” 祝英宁难过地看着他,“我心里还是堵得慌,你真的没事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马文才的手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就像是在抚慰受惊的小动物那般。 “有好一些了吗?”马文才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温柔。 祝英宁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熏衣香气息,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好点了。”祝英宁说。 马文才没什么反应,继续抱着他,轻声说:“你喜欢这样吗?” “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人抱抱我,的确很开心。” “那就好。” 祝英宁这一放松,倦意跟着浮上来,他无意识地在对方怀里蹭了蹭,眼皮一张一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马文才许久没感觉到动静,低头一瞧,祝英宁早已入梦。 他小心地将人放下,下床去吹蜡烛,回来时见着那盏走马灯,就把它挂在窗边,回去之后重新把人抱回怀里。 夜已深,万籁俱寂,屋内沉暗,唯有那盏走马灯还在优哉游哉地转动。
第27章 真的喜欢上他了。 祝英宁拱拱脑袋,在身前这个温暖的地方探索更为舒适的位置,像是想到什么,瞬间清醒。 “文,文才?” 马文才睁开眼,半梦半醒地看他,声音带着两分哑,“什么时辰了?” “天亮了,但还没出太阳。” “再睡会儿罢。” 祝英宁哪里还睡得着,轻拍两下马文才,“你先别着急睡,我们,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他低头看着几乎密不可分的两个身躯,树袋熊都没见这么扒着树。天,他都干了什么? 马文才道:“你介意吗?我倒是不介意。” 祝英宁脑袋咕咚咕咚,像是在煮粥,头脑一热,问道:“你以前跟自己关系好的亲朋好友也这样么?” “不,只有你。”他无意识地轻哼两声,重新闭上眼入睡。 而祝英宁却是睡不着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了生理反应,穿到这里之后,他还是头一回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身体不大好,没想到现在却…… 他的脸爆红,尝试碰了碰马文才,对方没什么回应,努力半天,从这种紧密贴合的状态中挣脱,随便穿了套衣服就跑出门。 这个点澡堂还没开放,因着还没开学,路上也没见着人,祝英宁跑得极快,直往后山小河奔去,到得地方,放好衣服就往里下。 河水刺骨,激得他牙关不住打架,可这么一打架,那些旖念反而慢慢退去。他担心会着凉,等有所好转,立刻擦了身上的水裹紧衣服,顺道在这边洗漱一回,继而前往书院厨房给自己煮了碗热汤面。 汤面下肚,简单收拾过回房,马文才二度醒来,正在洗脸,见他回来,问他去了哪里。 “我,我肚子饿,去做吃的了。” 马文才没再问,挂好毛巾,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提前倒好的茶,不作声地望着他。 祝英宁只觉他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烧出个洞,浑身僵直不敢动。 “你很介意吗?” 祝英宁的脑子依旧乱糟糟,等了一会儿才道:“什么?” 马文才正想说话,就见房门打开,马兴来送早饭,祝英宁看到他,悄然松了一口气。 “祝公子,你醒了?我去喊祝威过来伺候。” “不用,我已经洗完脸,早饭也吃过了。你先伺候你们家公子,我出去一趟。”说完,祝英宁落荒而逃。 马文才盯着他仓皇的背影,眸色渐深。 祝英宁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大圈,在池塘边停下,找了块大石头坐着,目光呆滞地望向隐有鱼影的池水。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会对自己同性好朋友产生生理反应吗?他的脑海里跳出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吧?不然显得很……很流氓? 祝英宁捏了捏自己的脸,他过去没有过这样的亲密关系,现在根本没法拿来做对照,拿不出证据论证这种感情究竟涉及到什么。只能确定,马文才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可到底有多特别,他还得再捋一捋。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出声打了个招呼,祝英宁浑身一颤,差点从石头上跌下去。 “阿清姐?怎么是你?” 阿清姐也被他吓得不清,回道:“我还想问你呢,大冷天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吹风?” “没事,就是有点事情想不通。” 阿清姐道:“什么事?要不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提意见。” “这……”祝英宁犹豫着,“有点太私人了,不好说。” “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你们喊我一声姐,我自然也要对得起这个称呼。” 祝英宁谢过,问起她从哪里来,看来时的方向不像是她居住的小楼或医庐。 阿清姐道:“我去检查修补成果,师傅手艺不错,修得跟刚建好时一样。” “修什么?哪里又有损坏吗?” “你忘了吗?之前不是有两个房间的墙坏了,不然你也不用去跟文才挤一间。师傅前两天就完工了,但我一直跟阿母在忙别的事,难得今天有空就去看看。等开春来了新生,他们就有地方住了。” 祝英宁这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思索片刻,他说道:“阿清姐,那间房现在有人住吗?” “还有一间空着,就是一开始安排你去住的那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就是好奇。” 阿清姐说:“也对,你现在跟文才住得还挺开心,不太可能会搬走。” 祝英宁笑了下,没说话。 阿清姐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动身去厨房做早饭,临走前还问要不要给他留一份,祝英宁回说自己已经吃过。 “那你明天可以来吃,我明天会做烧饼。” “好!” 阿清姐走后不久,祝英宁也起身返回,路上一直翻来覆去地在想同一件事。待他回房,桌上早就空空,马文才正在蘸墨写字,发觉他回来,抬头问他去了哪里。 “你在写什么?”祝英宁坐下后问道。 马文才道:“闲来无事,练一练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随便走了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祝英宁嚅嗫着说出自己的见闻,“我还遇到了阿清姐,她跟我说了点事。” 马文才继续练字,但还是有所回应,问对方说了什么。 “她说之前那间房修好了。” “嗯,我来时就听师母提过,等新学子来了就给他们住。” 祝英宁垂在膝上的双手不住相摩,小声道:“我在想,要不要搬去那边。” 马文才手上的笔骤然停住,在纸上留下一个极其明显的墨点,“你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听上去还是和缓,但按照祝英宁对他的了解,对方很可能已经有些生气了。但祝英宁还是缩缩脖子,再次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是我哪里做得不合你心意了么?”马文才问。 祝英宁直摆手,“不不不,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去找大夫吗?” 祝英宁连连摇头,找什么大夫,难道要跟大夫说自己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兄弟吗?那大夫何止觉得他有病,还可能会直接把他送去社会性死亡。 马文才道:“那又为何?” “就是,”祝英宁撒不太来谎,只能老实跟他交代,“就是我有点事情想不通,可能需要独处一段时间才能想清楚。” “需要多久?” “不知道。” 马文才又道:“书院这两天还没开学,你随时可以去找个安静地方思考你的问题,真的有必要搬走么?英宁,你难道是还在介怀早前的事吗?” 祝英宁十指还在胡乱绞着,“也许是,又也许不是。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得把思绪好好理一理。” “你不用搬,我出去便是。” 祝英宁急了,“文才?别这样。” 马文才道:“我有个表妹明日过生辰,我得去帮她盯着,免得又有人借此机会闹风波。” “明天?那我等会儿跟祝威下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送她。她今年多大年纪?” “过完生辰九岁。”马文才说,“无事,她其实也不想过生辰,是我二舅母想出风头。” 祝英宁道:“那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你那份我先捎上,以后你再给她送罢。” “谢,谢谢。” 马文才道:“等我回来,希望你已经想通了。” “我,我努力。”祝英宁暗暗握拳。 午饭未至,马文才就动身离开,说是去外祖母家吃饭,祝英宁送他下山。马文才上车,掀开侧边小帘,说道:“照顾好自己,有事就派人来找我。” “嗯。” 祝英宁冲他挥手,目送车影远去,心乱如麻。 当天晚上,祝英宁早早上了床,面朝马文才的床铺发呆。他看了很久,直到月影斜入窗子,落在桌边一角,却仍是没有半分睡意,内心乱糟糟的,比白天还要凌乱。 眼下,他心里只存着一个想法,马文才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同学?不,肯定比同学亲近。 朋友?绝对的。 兄弟?是有这个意思。 祝英宁想着想着,脑子里跳出一个词——情人。 他骇了一跳,但还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结果发现除了亲吻和性,情人之间会发生的内容,他似乎都已经跟对方做过。 倏然间,他想起祝老夫人提过的话,马文才会跟其他世家小姐成亲生子,那时自己听到这话就有些不舒服,但他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还以为是晕车。 那么,现在再想一遍,如果马文才与别人在一起,做着他们曾经做过的所有事,甚至还有比这些更亲密的行为,他会如何? 他根本想不下去。 祝英宁整个人弓得像只虾,手紧紧攥住心口处的衣服,好似无法呼吸,泪水仿佛决堤,打湿枕头。 他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还有,他必须得承认,在改变梁祝马三角关系的进程中,他对于马文才的感情从最初的同情和好奇变成了亲近和依靠。一如祝英台所言,自己对马文才实在太过关注,关注到将他彻底特殊化,想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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