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提菜过来的年轻厨娘,“就这些吗?” “是的,马公子的菜是一天买一回,这是今天晚饭的量。” “好。婆婆们,那我就先借用厨房,要是有打扰你们的地方,还请见谅。” 婆婆们忙说没事,而后好奇围着看他打算做什么菜。 祝英宁做事麻利,一看就是有经验的,厨娘们心里纷纷好奇,他一个公子哥居然会这么熟悉厨房里的事? 好奇着好奇着,三菜一汤盛盘装盒,祝英宁盖好盖子,冲厨娘点头致意,“谢谢各位帮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厨娘们心想自己也没帮上什么,都讪讪笑着,目送主仆二人离开。见二人走远,这群人凑到一块叽叽咕咕,聊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始今日晚餐的忙碌。 “祝威,你去夫子那儿知会马文才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让他直接回房。”祝英宁叮嘱道。 “那公子你呢?” 祝英宁:“我当然就先回去等着,无论谁问都咬死别说什么事,带人回来就行。” “是。” 厨房离他们所住的厢房有点距离,祝英宁怕被其他同学撞见,特意绕小路回去,这么一绕,比平时多花了点时间。 进入房间,放下食盒,他总算能松口气,坐下喝杯茶。茶是冷的,他也懒得计较,就这么咽下,接着拿来一本书,边看边等。 书读上十来页,窗外出现人影,人影很快停在门外,吱呀开门。 祝英宁抬眼,对关好门开始解披风的马文才道:“祝威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也下山了么?” 祝英宁诧异,“你下山了?是去探望马兴吗?” 马文才点头。 “他还好吗?” 马文才:“吃过药睡下了,还有点低烧,我不便久留就回来了。这是?” “噢,”祝英宁也看向食盒,“你的晚饭。” 马文才瞬间眉头紧皱,绕去屏风后头换衣服,“让人拿走罢。” “那你晚上吃什么?总不能饿肚子吧?” “我自会解决。” 祝英宁垂头丧气,“真的不要吗?” “不要。” “好吧,那我等会儿送去给祝威,肥水不流外人田。” 马文才没回应。 过去一会儿,他换好衣服出来,坐到床上看书。 祝英宁道:“你要是肚子饿,我那儿还有点花生酥,是之前英台托山伯下山买的。” 马文才嗯了一声,又继续看书。 祝英宁努努嘴,提起食盒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祝威的声音。 “公子,我没见着马公子,夫子说他早就走了。”一打开门,祝英宁就听到祝威这样急切地禀报着。 祝英宁指指里头,祝威探头,看到马文才大半身子,舒出一口气,又看到公子手里的食盒,“这么快就吃完啦?果然我就知道公子你的厨艺好得不得了。” “走吧,出去再说,别打扰马公子看书。” 马文才神色一变,放下书喊道:“祝英宁。” 祝英宁将要跨门槛的腿一停,疑惑看去。马文才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语气有点迟疑,“食盒留下。” 祝英宁朝祝威挥挥手,让他离开,似笑非笑地关上房门,重新走回桌边。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改主意了?马公子?”他带上两分笑意问。 马文才脸色复杂,也过来坐着。 祝英宁启盒,将还热乎乎的饭菜端出来,马文才看着,疑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那可不,我才不会造假。”说着,他把筷子递给马文才,“尝尝。” 马文才没接,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做饭?你是有什么事想请我爹出面吗?” 祝英宁直摆手,“这话可不兴说,我可每天期盼我爹娘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就非得是要求你爹办事才能给你做饭么?不许我心血来潮?” 马文才静静地望着他,也许人会有这种心血来潮的时候,但他从来没遇过。 祝英宁又道:“这不是因为马兴病倒了嘛,我想着没人给你做饭,你又不好去食堂,所以就顶一下他的工作咯。而且这时候,那群人会安心待着,不抓住机会来讨好?那种鸿门宴,吃下去都不消化。” “嗯。” 祝英宁心说自己讲这么一大段,他居然就回了一个嗯。 “谢谢。”马文才说。 “先吃饭吧。事先声明,要是不好吃就直接说,我心脏很强大的。” “好。” 马文才挨个都尝了一口,迎上祝英宁期盼的目光。 “好吃。” 祝英宁愣住,他这是第一次听到马文才说好吃吧? “真的吗?那你多吃点。”祝英宁说,“果然任何大餐都敌不过家常菜,我奶奶说得真对。说起来,这几道菜还是她教我的呢。” 马文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祝英宁叭叭地说事,他就这么听着,但没有反馈,祝英宁很快也消停下来。 消停不久,外头又有动静,是祝英台和梁山伯来找祝英宁去吃饭。 “那我先走了,你吃完放着就行,等我回来收拾,或者喊祝威也成。” 马文才点了点头,目送他出门。 “哥,你在睡觉吗?这么晚才出来。”祝英台道。 “没,刚在跟马兄说话。” 梁山伯问:“我听说马兴生病了,文才兄的晚饭该怎么解决?要不我们请他同行罢?” 祝英台道:“我没意见,可是他确定能去吗?别忘了上回的事。” “难得见你们这么关心他,”祝英宁出声,“安心吧,他在吃饭了。” 梁祝二人纳闷,祝英宁神秘一笑,顾自走路。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寒来袭,到食堂里吃饭的人稀稀拉拉,大多时候是看到他们的书童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离开。 “看到了吗?两个盒子。”祝英台说。 祝英宁端着饭盘坐下,回道:“两个盒子有什么问题吗?” 祝英台:“他东家跟马太守有往来。” “可我没也见那个同学跟马文才亲近。” “亲近过。不过马文才的性格你也知道,人就算再怎么想当狗,主子全然不理,最后也是会作罢。” 梁山伯说:“但文才兄最后还是会帮他的忙,有的时候也会跟他说话。” 祝英台道:“是么?可能我没注意到罢。大哥,你干嘛呢?饭都要被戳烂了。” “没。我就是在想,假设有真心想跟他交朋友的,是不是也会被拒之门外?” “不好说,但一定很困难。”祝英台回答。 晚饭之后,祝英宁也没多逛,径直回房。碗碟已然被收拾好,桌子也是干干净净。 他一看窗边,悬着块干净抹布,再看洗脸架,上面挂着眼熟的帕子,是马文才随身的那块。 “马兄?不是说好留给我处理吗?”祝英宁对站在窗边看晚霞的马文才道。 “顺手的事。”他想到什么,“明日停课。” “是因为这两天的风寒吗?” “嗯。” 祝英宁还想说点什么,就听有人敲门。他还以为是祝威,赶忙去开门,结果打开一看是个面生的人,对方自称是某位公子的书童,说来给马公子送饭。 祝英宁状似无意地挪了下身子,露出后头桌上那醒目的朱红食盒,笑道:“你们公子有心了,但马兄已经用过饭,恐怕你们公子这份是无福消受了。” 这书童岁数小,心里藏不住事,全摆到脸上。祝英宁看他眼睛转悠,猜想对方大概率在琢磨是谁占据先机。 书童跑了个空,没必要久留,再说上两句,恭敬离开。 书童离开没多久,祝威紧随其后来取食盒,人走之后,祝英宁合上门,走回原位坐好,心中颇为满意。 他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就算真去厨房打听,按那群厨娘的性子不太可能会透露,更不提祝英宁事先打过招呼,请她们保密。 礼貌健谈的后生和高高在上总不把别人当一回事的后生,正常人应该都知道该站哪一边。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偏头打了这两天的第二个喷嚏。
第11章 英宁生病。 祝英宁感觉头疼,伴随头疼而来的,还有口干舌燥。 他坐起身,见外头已是月升树梢,再看一眼隔了一排书背对着自己的马文才,对方呼吸平缓,像是睡熟。 摁了摁依旧胀痛的脑袋,祝英宁小心起身下床,倒了杯茶。茶是冷的,灌进肚子激起更深一层寒意。 不会真中招了吧?他心想。 又一杯冷茶下肚,祝英宁拖着身子转身,刹那间,他望见月影之下坐着的人,登时吓了一大跳,身子也陡然有点发软。 “文,马兄。” “我不叫文马。”马文才说,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他又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祝英宁摇头,担心他看不清,回道:“没事,就是有点口渴。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继续睡吧。” 马文才没有躺下,专注地收录祝英宁的一举一动,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祝英宁摆手,“快点睡吧,吵醒你真不好意思。” “无妨。” 马文才注视对方的背影好半晌,才重新躺下,闭目入睡。 情况变得恶劣是在四更天,马文才本就浅眠,听到身侧时不时传来的哼唧声,更是静不下心。 照他的经验,祝英宁睡觉很安静,不打鼾、不梦游、不磨牙、不说梦话,不然他也不会允许对方在这儿住着。 而现在的动静,不大对劲。 他很快坐起身,探身查看对方现状,凭借睡前记忆,摸索到对方的头,再下移到额头,手指触碰到那处时,下意识缩了缩。 烫的。 马文才不信邪似的,又试了一次,这回是整个手掌都覆盖上去,感受到不住传来的不同寻常的热意后,他即刻披好外衣,下床点亮蜡烛。 “祝英宁。”他轻声连唤几下床上脸颊晕出不自然红晕的少年。 祝英宁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 “你发烧了。”马文才说。 祝英宁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哼,马文才眉头微皱,打湿那块已然晾干的帕子,贴上他额头。 “你先在这儿待着,我让人去请阿清姐来。” “别。”祝英宁似乎是恢复点意识,“不去诊所,不想打针。家里不是有药吗?吃颗布洛芬,再泡个感冒冲剂,睡一觉就会好的。” 马文才哪里晓得什么布洛芬,但最后一句他还是听得懂,坚决回答:“不行。” “能不能关灯,好亮,我想睡觉。”祝英宁呢喃,“你们别担心,我身体很好,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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