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神取念!”他先向他施了咒。 绷紧心神的盖勒特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举起魔杖抵挡。暗夜散去了,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他熟悉也并不那么熟悉的空间里,浓雾弥漫在四周,目之所及都是纯白的。而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立着,他的头发像火焰一样鲜红。 “邓布利多?”盖勒特轻声问。 “是我。”那个人回答,然后他走了过来,身形轮廓与面容都逐渐清晰,仍然是那张苍白的脸和纯净的蓝眼睛,但不知道为什么,盖勒特却觉得他与自己认识的那个阿不思·邓布利多有所差异,好像看上去更年长,更成熟一些。 “你也构建了一个意识空间?”盖勒特发现自己身边凭空出现了一张看上去很舒适的长沙发,他从容地坐了下来。 “没错。”阿不思也与他并肩坐下,“毕竟此前都是你在指引我,如今是时候听听我的办法了。” 盖勒特点了点头,但在聆听之前他还是有一个问题要问:“我们交谈了多少次?或者说,”他认真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你回环了多少次?” 阿不思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他虽然在笑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愉悦:“我记不清了。” “不过若是我的时间没有折叠的话,”他声音很轻地说,“我已在这里度过了五年之余。” “五年……”盖勒特惊诧地喃喃重复这个时限,他自己进入过时间循环,十七次换算下来也有足足三个多月,那段时间他虽然学到的东西愈多,但承受的压力也愈大,他根本无法想 象眼前这个人如何挨过五年,他又参与了多少回游戏?见过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杀了多少人?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阿不思想了想,回答:“因为我贪婪。” 盖勒特无法理解他这样的答案,也隐约明白他所谓的贪婪与自己当初和如今执意重复游戏的目的绝对不同,霍格沃茨就算能教会他再多的魔法也不可能吸引他原地停留五年之久,人的精神力和承受力是有限的,尼莫岛不是什么度假胜地,五年时间,足以逼疯一个人十次了。 “所以我们进展到哪一步?”他又问。 “是我进展到哪一步。”阿不思笑着纠正他,盖勒特脸上露出惊异神色:“什么意思?” “我找到了能让我们两个都获胜的办法。”阿不思答非所问。 盖勒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半晌才讷讷地出声:“这就是你不断回环的原因吗?”他第一次觉得组织语言是如此困难,这么多年以来他只信奉自己,把寻找死亡圣器放在第一位,任何人任何事情再重要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摈弃,就算这次游戏他意识到有人会战胜他令他永远无法离开尼莫岛,他所做的事情也是拉拢和劝服对方,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羸弱少年,居然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漫长时间回环的折磨,还寻找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也活下去的办法? “对。”阿不思坦然承认,“我在研究之中发现拼合三件死亡圣器或许并不是很难,几个世纪前曾有巫师做到过那一点,但他的世界彼时还算安定,所以他在战胜了一个黑巫师之后自动放弃了除隐形衣之外的继承权,他的余生平淡毫无波澜,种种迹象表明,他应当不是回环者。而查阅一些资料之后我认为时间回环也并不是类似预言、变形、读心的这种天赋。所以想要弄清楚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进入回环,达成我们最终期望的那个目的,我就需要你也活着。” 盖勒特点了点头,他震慑之余头脑还是转得很快,能够并不费力地紧跟上阿不思的思维。但他感觉到有一点并不那么符合逻辑,甚至直白来说有些牵强:“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两个都活着才能达成目的?” 阿不思犹豫了片刻,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于回答,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说实话,语气与声音都放软,这时候才显露出与当初盖勒特第一次见到时相仿的怯弱神色:“这是我的私心,我需要你。” 盖勒特如此听来,也觉得被他的情绪感染,虽然对于他自己而言与面前这个少年的全部接触都只有寥寥几次,就算他们在抵达尼莫岛的前一夜曾经亲密共舞,但那一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表演,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抽选日第一次透过光子屏看到对方时就有所触动,但事情发展到如今境地,他倒是第一次想要真正去在意和了解某个人。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即便这个空间很私密还是令两个人都心旌动摇坐立不安,最后还是盖勒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把彼此的思绪都拉回到正途:“所以你找到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阿不思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些露骨,不过好在此时的他只是意识形态所以并不会窘迫脸红,他稳定心神恢复自信,回答道:“其实我想过很多办法,包括变成动物,让自己假死,让你假死,但核心国对于这个节目的事后安排非常严密,死亡的选手都会被回收,回收机制我至今并不很明白,不过我尝试过几次,都没能逃脱。”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刹那的痛苦神色,“后来我干脆想要寻找一个能够超越生死的魔咒,很多古老魔法的目的都是如此,我阅读了禁书区的很多书籍,最后发现对于魔法而言,血是最关键的东西。” 盖勒特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关于血与魔法的联系他也明白,在魔法未成体系巫师们不曾大面积交流的古代,许多黑巫师与法术师都会在强大的魔法和魔药中加入自己或者仇敌的血以确保达成目的,但这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在书中读到了一个故事,”阿不思接着说,“很久之前有一个武士,他为保护村子里的人斩杀了黑巫师豢养的恶龙,黑巫师怒不可遏发誓要杀了他的妻子,武士便去山中寻找法师帮助自己,法师教给他一个办法,让他从黑巫师藏身的山洞外找到一棵带血的剑草草茎,然后将草碾碎涂在妻子的眉心。武士一一照做。果然后来黑巫师前来杀他的妻子却无功而返,武士这才明白那棵草上沾着的是黑巫师自己的血,同血同源,他没有办法杀死自己,也就没有办法杀死武士的妻子。” 盖勒特听到这里,脸上露出震惊交杂恍然的神色:“所以说……” 阿不思点头一笑,也与他对视:“如果游戏到最后只剩我们两个,却都无法对对方下手的话,拜尔本又能怎么办呢?” —— 李一一被烤鱼的香味惊醒了,他空空如也的胃部正在抗议,唾液疯狂溢满了口腔。 蹲在蓝火旁边的阿不思注意到他坐起来的动作,便邀请他过来分享那条非常肥美的烤鱼,李一一也不客气,爬过来盘膝坐在阿不思旁边。 盖勒特站在瀑布边缘,他正抬着头仰视再度亮起来的天幕,又有两个选手被淘汰了,这次的游戏进程快得有些不正常。 “还剩几个人?”李一一咬了一口鱼肉,嘴里含混地说,同声翻译都有些卡壳。 “六个。”阿不思回答,“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大阪、叶卡捷琳堡和圣保罗。” 李一一吃鱼的动作放慢了,这个话题确实很影响食欲。 他勉强吃完了半条鱼就坐在瀑布边的石头上往外看,阿不思很清楚天亮之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他透过火光看着李一一年轻的脸,突然觉得非常惋惜。 但他救不了那么多人,带走盖勒特已是他努力的极限。 “那是北极星。”李一一注意到阿不思在看他,便抬起胳膊指了指天空中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是我们这个星球上肉眼可见的最亮的恒星,据说在很久远的年代中,人们认为它是不动的,它就待在那儿,为行走在暗夜中的人类指引方向。” 阿不思还在思索一颗星为人们引路这样浪漫的意象,却又听到李一一低声评价:“人类总是自大又狂妄,从古自今都是如此。北极星实际上只是因为与地轴的北部延长线几乎平行所以才看上去亘古不变,但它实际上是一颗非常巨大的恒星,比太阳还要大四倍,对于它而言人类连尘埃都算不上,它四百光年之外的亮度只是随意倾洒在地球的大气里,愚昧狭隘的人类就自作多情地把它当成了路标。” 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阿不思下意识觉得恐惧,虽然他的话并没有针对异种还是凡种,却也绝对不是什么温和的评价。 “宇宙很壮丽,科学让我能看到它们。”李一一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眼睛里流露出向往 来,“我真的很想去核心城,我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猛然转头看向阿不思,阿不思被他漆黑的目光注视,一时间竟有些悚然。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认为李一一猜到了自己最终能够赢得这场游戏。他觉得很难过,惋惜变成了愧疚,李一一与其他的选手都不同,但也都相同,他是无辜被推到这绝境中的,只是因为他的兄长曾经对核心政府振臂高呼过一声“不”,他就要招致这样完全无法逆转结果也没有任何选择的惩罚。 阿不思很想对他说些什么,但他又说不出口,这么多次回环中就连盖勒特他都亲手斩杀过,然而李一一他要么就是没有遇到,要么就是他很早就被其他人淘汰,他觉得自己无法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念出死咒,他看着对方就像看着另一个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自己,他们都不是为了荣誉而站在这里的,然而命运就是如此,他救不了他。 沉默间阿不思求助似的朝向身后像个雕塑一般坐在黑暗中的盖勒特,他一直没有出声,此时的表情也读不出情绪,只是膝盖上放着魔杖双手彼此攥着,好像在哀悼。 阿不思又转回头来,李一一仍旧凝视着耀眼的北极星,星光照着他黑色的瞳孔,他缓缓开口好像又要说些什么,然而瀑布的轰鸣中阿不思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金属破空的蜂鸣,他熟悉这个声音,他曾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被无情淘汰过。 “小心!”他大喊道,盖勒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丝并不和谐的声音,他猛地站起来踢灭火堆高举魔杖。阿不思后退了一步朝着他们身前的瀑布施放了障碍咒,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截,一柄长刀像是炮弹般穿过空气直直刺向他们,李一一坐在洞口,他的反应比其余两个人都要迟钝许多,阿不思伸手推了他一把,才没让他被一刀刺在面门。 那柄刀掉落在火堆旁,是上好的钢制薄刃匕。 “大阪。”盖勒特也施了一道避退咒,他站在阿不思身后,用力拉着李一一的衣领想要把他扔到后面去,李一一怀里抱着他的报警器满脸恐惧与茫然,嘴里喃喃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阿不思分不出心神来考虑他到底在说什么不可能,但他很清楚有栖川萤找到了他们藏身的位置,那个大阪选手的能力很强,他至今也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淘汰对方,不过现在他们还算占着上风,毕竟这里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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