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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冲她捧场地笑：“谢谢您。” “礼物！”玛奇班又说，她在阿不思旁边蹲下，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遥控器，然后在阿不思手腕上轻轻一碰，阿不思觉得皮肤上掠过一阵电流，随即传来他在霍格沃茨时很熟悉的那种很轻微振动感。 他低头向自己的手腕看，那种如同水流凝固一般的蓝色流光又出现了——他的伴随AI被归还了。 然后是光点连接的字样“Fawkes”。 阿不思惊喜地看了玛奇班一眼，后者也在笑，脸上是友好与鼓励的神色。 “福克斯？”阿不思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询问。 一秒钟之后，AI传来非常清晰的回答：“阿不思，恭喜你。”它的声音如水一般怜爱而温柔，“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 福克斯还存留对于阿不思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在时间回环中他与福克斯的相处与交流令他得到了除知识之外的许多东西，包括思维方式和精神力量，甚至某些特殊的时间段或是从福克斯提供的回答来看，阿不思认为AI虽然作为完全非人类的程序，但它实际上是会思考和成长的。 他调试好AI之后没过几分钟，玛奇班就让他向窗外看，阿不思虽然此前听说过核心城距离戈德里克实际上很近的传言，但这么短的路程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他向外看时，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他瞬间以为这是太阳落山导致了天黑，然而当飞行器又向前飞掠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发现天并没有黑，夕阳也完好无损地挂在高处，而此前那个遮挡着他视线的庞然大物这时才在夕阳的映照下显露出原貌。 那是一个阿不思无法形容其体积的黑色立方体，高悬在太阳与他的连线之间，它太大了，从阿不思的角度看去它比幸存者空间站还要大十倍上百倍，能窥见的三个面周围都有着无数的矩形玻璃窗，有的凸起一些有的又凹回，有的亮着有的漆黑，而除此之外，这个最大立方体的六个面上又各衔接了一个小一些的立方体，那些小的又衔接更小的，最小的变成笔直的道路，一直通向其他的巨型立方体。 它们在天幕中，织成了一张如同巨人洒下的，发光的网。 “这就是核心城。”坐在阿不思对面的盖勒特说，比起惊诧的阿不思，他平静极了，“里面住着七十万人。” “七十……万。”阿不思仰着头，他不得不伸直了脖子才能勉强看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立方体，靠近许多之后确实能看出这是一座城市，窗子里能隐约看到楼宇和斑斓鲜艳的灯火，还有一些飞掠其中的悬浮车，“我没有想过他们竟然……在天上。” “你们作为幸存者，是可以随意进出核心城的。”玛奇班在他们身后用大惊小怪的语气说。 “只是不可以过夜。”盖勒特像是随口一说那样补充，“午夜之前必须离开。” 玛奇班没有再说话。 十分钟后，这架喷涂着金色花纹的飞行器降落在了距离核心城垂直只有不到20千米的幸存小镇停机坪，阿不思跟盖勒特走出舱门，阿不福思与阿利安娜都瞪大双眼张着嘴巴跟在他们身后，一种很轻柔又带着香气的风突然将他们整个包裹起来。 阿不思轻轻用关节敲了一下手腕。 “幸存小镇，2172年由拜尔本集团出资建成，占地一千平方公里，至今仅有常住人口177 名，安保级别B级，进出皆需要提供个人通行证。” 聆听间阿不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的眼睛仍然注视着高悬在天际的黑色巨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住进幸存小镇之后，能够日夜看到核心国掌控一切的都城。 这很好，这是天然的警示。 “格林德沃的别墅在十六号，”玛奇班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指着远处灯光中一座看起来非常气派漂亮的深灰色三层小楼，“他可是帮我们省了好几栋别墅，不过还好今年——” “他也住十六号。”沉默望着夕阳的盖勒特突然回过头来，“十七号留给他的弟弟妹妹。” 有那么一瞬间阿不思想要反驳，这是他们没有商量过的事情，但下一秒他就在盖勒特的眼 睛里看到了一种自己非常容易读懂的神情，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就这么安排吧。”阿不思冲着玛奇班点头，“麻烦您了。” “没关系，”玛奇班很友好地笑着，又指了指那栋深灰色小楼后方露出一点剪影的另一栋楼，“距离很近的，识别码我都已经录入了你们的AI，你们自己随意决定就好。” 玛奇班的安排可谓非常周全，当阿不思进入小镇第十七号别墅时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陈设都极其类似霍格沃茨的风格，显然节目组已经从他在游戏中的反应“阅读”出了他的喜好，所以这栋别墅大厅铺着厚实的长毛地毯，还有柔软的高背沙发和鼓鼓囊囊丢了一地的抱枕，华贵复古的吊灯从天花板一直垂到一楼，另外最让阿不思中意的，还是一只正对着沙发燃烧着的壁炉。 他几乎有些后悔答应要去盖勒特那里生活了。 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也惊喜地跑了进来，阿利安娜从来没有见过壁炉，她很好奇地向那团火焰走了过去，阿不思在观察吊灯，阿不福思在研究餐桌，谁都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冲着壁炉伸出了手。 “安娜！”等到阿不思注意到妹妹的动作时已经晚了，阿利安娜细瘦的手腕已经完全伸进了明黄色的烈火中，阿不思爆发出一声尖叫，他猛地冲过去还没碰到妹妹，却发现安娜茫然地回过头来，她的手仍然放在火中，但脸上在笑。 “别怕，那是全息影像！”玛奇班也被阿不思吓得不轻，赶快把女孩儿抱住，安娜被她弄痒了，缩着肩膀“咯咯”地笑。 “好了好了。”玛奇班摸了摸安娜的头，然后将她放开，她低头看了一眼AI显示的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就偷个懒。”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浓重的假睫毛几乎能扇动空气，“反正大部分机器格林德沃都是知道的，让他亲自教给你更好一些不是吗？” 阿不思点了点头，但在玛奇班转身走到玄关处时却又出声：“玛奇班女士！”玛奇班茫然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可以去信息枢纽吗？”阿不思问。 玛奇班的脸上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尴尬与诧异：“亲爱的，你去那儿做什么？” “参观看看，”阿不思心擂如鼓，却捏着拳头脸上露笑，“我听说那里是科技力量的展现地。” “当然咯，”玛奇班听到他这么说，便放松下来，“你想去参观也无可厚非，只是信息枢纽是比较重要的部门，我得帮你填个申请。” 阿不思感激地颔首：“谢谢您。” 玛奇班走后，盖勒特便事无巨细地将别墅中一些重要的机器与程序使用教给了阿不思，核心国在如何令人过得舒适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使得家居科技成为了科技树上的重要分支，比如阿不思已经见识过其魔力的、几乎一切物品都配备的视觉与材质更换系统，还有恒温恒湿、消毒杀菌、气味隔离与控制的空气循环系统。此外，还有阿不思曾接触过的，音乐灯光系统和清洁盥洗系统，最重要的是，当他跟着盖勒特走进厨房之后，才知晓核心国的真正强大在何处。 食物的实时供给系统。厨房是个彻彻底底的空壳，冰箱旁的料理台上只有一个可触碰的光子屏，上面显示着食物类别，可以任意任时选取，没有限制。 另外在这所有的系统之上，阿不思还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核心国没有任何与货币有关的概念，没有金钱也不需要工时，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身份限定内按需配给，除非短时间内需求过多会有物质监察小组前来问询之外，核心国居民的一切要求都会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满足。 “试试看。”盖勒特拉着阿不思的手让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方，阿不思的脑子很乱，他莫名想起了自己放在背包里带到别墅来的那两瓶果酱，又想起了自己在抽选日吃到的那枚赭果，他的食指悬停在画着蔬果的那个标识上，却迟迟无法按下去。 “为什么……”他忍不住喃喃地问，抬起头来用一双并没有泪但无措的眸子看着盖勒特，“为什么在这样的国家里，还有那么多人要挨饿？” 盖勒特没有说话，他知道阿不思会心生这样的疑惑，五年前他也问过福吉这个问题。虽然他并不在特辖区长大，但成年之后他还是在科隆度过了一段食不果腹的可怕日子，如果不是自己中选，作为一个特辖区的孤儿他很有可能根本挨不到二十岁。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猴子。”他回答，眼睛却穿过墙壁看向天际的核心城，“能吃饱的猴子不会为了一口饭，就去咬断同伴的喉咙。”
第12章 第十二夜 都城 此后的一段时间，阿不思度过了自出生以来最为平静闲适的日子，他不需要起早去工作，更不需要在周末排队去换取面粉和食盐，他只要躺在壁炉边动动手指，甚至只是用语音指令，就能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盖勒特的十六号别墅，那一间的面积要更大一些，但用色主要是黑灰，材质也冷硬许多，盖勒特没有壁炉，墙壁上贴着巨幅的世界地图，阿不思询问他空闲的时间都做些什么，他说思考。 阿不思明白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段时间他也接触了幸存小镇的其他居民，大部分人赌上性命才换取了今天的日子，他们显然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格邓组合，也不愿意与他们这样看上去就危险的角色社交，阿不思带着礼物去了，他们只会在他面前将门关上。 阿不思原本期待着能在往届幸存者之中找到盟友的想法破灭了，不过这是他预料之内的结果，毕竟盖勒特已经在这里生活四年之久，如若能够找到还有心反抗核心政府的其他巫师，他怎么可能到今天为止都孤身一人？ 观察过几乎所有的邻居们之后，阿不思发现早衰症果然不会因为他们离开了特辖区而终止，他在幸存小镇中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超过了五十岁的人，许多早年的幸存者都已经死去，他们在尼莫岛上遭受一切，也无非只是安逸地多活了十几年而已。 但那真的是安逸吗？阿不思站在草坪上向高悬于顶的核心城望，就连他自己也会时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回到霍格沃茨燃遍蜡烛的大厅和昏暗的走廊，梦到自己回到尼莫岛的山洞和树林，梦到圣殿和飞行器，梦到盖勒特死在自己怀里。 他不止一次惊醒，而后就是无法入睡的长夜，盖勒特也会陪着他，两个人并肩坐在窗户后面，窗外是真实的星光还有无比耀眼的核心城，但他们只能仰望。 “我会剪碎这张网。”盖勒特说，他年轻的脸在这种时候看上去却有沧桑，他抱着阿不思的肩膀，很用力地抱着，“我会让他们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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