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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仅以人类的目力可见度不过五米，而他们脚下高墙晃动土地崩裂，帕西瓦尔·邓布利多与斯卡曼德兄弟带领极少一部分掌握杀伤魔法的巫师已经苦战良久，他们个个浑身湿透，看起来疲惫不堪。 奎妮帮凑在一起的李一一和雅各布打着一把伞，他们两个的表情比起其他人更要严峻，阿不思即便不问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凶险，他们非但人数太少以一敌百，在实力上也相差太多。 蜂群一般密集的无人机群并不受肆虐的风雨影响，它们成群结队地向着这片海边的特辖区扑来，许多耀眼的魔咒击中它们的金属外壳，却不能止住动势，除非能精准打击到两只折叠羽翼中间的“眼睛”。但那太难了，仅凭肉眼瞄准效率太低，而那些无人作战机即便失去战斗力也不会坠毁，它们似乎同时配备了高生还率的某种特性，在确认没有攻击能力之后便会自行返回。 高效密集，没有折损，这战斗只是单方面的猛烈进攻与另一方的徒劳抵挡，阿不思在战团外侧看了片刻，他清晰地明白这绝不是长久之计。核心国并不着急，他们在消耗，无尽地消耗着巫师的体力与精神力，而除此之外，一夜之间死在睡梦中的异种，被污染的土地和水源，截断的粮食，无休止的大雨和比雨点还要繁复的轰炸，恐惧、猜忌和饥饿，这是核心国真正投掷的武器。 “我们有什么办法吗？”阿不思向奎妮快步走过去，他顺便施了一个魔法，令瓢泼大雨在他们的头顶转向。 奎妮诧异地看了一眼突然干燥的四周，她颤巍巍收起雨伞来，阿不思注意到她的手腕冻得发青，这个女孩虽然有着极其强大的读心天赋，但二十年的隐藏令她没有丝毫驾驭魔法的能力。 “没有。”雅各布从莹莹亮着的微型电脑显示器上抬起头来，回答他，“我们已经用电波干扰阻止了前几波的进攻，但核心国的科技能力远在我们之上，他们的程序会进化，而且进化的速度太快了，我和一一都追不上。” 阿不思望了一眼几乎将天光全部遮掩的无人机群，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一一又开口道：“近一点还有办法……”他仍然是曾经的语气，但如今全身都改造之后，他的声音听上去让阿不思感到陌生。 阿不思回头看他，而奎妮的表情突然变了，她眼睛瞪大猛然站起，嘴里厉声喊道：“小心！” 阿不思闻声回头，却看到原本集中火力进攻特辖区的无人机忽然全部无声调头向着他们所在的高墙顶部而来，那些战斗机在全速前进，反而显得此前的进攻只像随意玩闹，它们在雨幕中整合成利刃一般的队形，眨眼间便掀起狂风，许多漆黑枪管转向站在墙壁最外侧的阿不思。 他看着它们开火了，枪管亮起耀眼白光，弹头所到之处连雨水都被瞬间煮沸成白烟，阿不思从腰间抽出魔杖来，但他知道自己太慢了，不管是缩时咒还是铁甲咒，他没有能力在这样的瞬间保护自己或者站在自己身后毫无自保能力的其他三个人。 但好在有人比他更快，他从侧面被推了一把，那个人在晦暗天光中接近白金色的湿透发梢扫在他脸上，下一瞬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块纵横足有三米的巨大石盾，盖勒特·格林德沃右手攥拳将那块盾牌插在地上，尖端深入石砖足足十寸，无数弹头与火焰轰然敲击在那块盾牌上，令它红热几乎融化。 “盖勒特！”阿不思看到他的虎口瞬间便被震裂，紧贴着盾牌的皮肤被烧得劈啪作响，夹杂着高热水汽的狂风掀起他的衣襟，铁屑与和着血珠的雨水摔碎在脸上，越过盾牌阿不思看到高墙上的其他巫师都在朝着无人机发射更加绵密的咒语，但他们并不能扭转局势，反而令进攻猛烈了许多。 “到地底去！”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阿不思听到脸色惨白的忒修斯狂吼道，“它们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你们不能留在这儿！” 阿不思忽然明白了，这一届《幸存日》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中，骗过所有人逃脱的自己和盖勒特最令核心城那些掌权者恐惧和震怒，比起镇压杭州动乱，抓到他们更是当务之急。他知道忒修斯说的有道理，自己留在这里会徒劳牵连其他人，但他们又能到哪儿去呢。而就在此时，一枚略略迟到的巨大锥形弹头在墙顶炸裂，掀起的碎石与土块几乎将所有人都掩埋起来，阿不思听到了惨痛的叫嚷声，似乎有人从墙顶跌落，七十七米的高度，足以使人摔成肉泥。 勉强站稳的忒修斯和帕西瓦尔都向墙脚施咒以帮助那个年轻男巫缓冲，然而他们一个太慢，另一个也没能成功，阿不思的右手被一块半米长的石砖压着，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在有求必应屋中不吝夸赞自己厨艺的瘦高男巫跌落在一洼积水中，很快将它染红。 无人机群一击得手，便暂且停火，阿不思越过水汽与尘埃看到作战机上有许多热感仪在四下扫射，确认有多少人在这样的猛烈攻击之后生还，更重要的是，那个数次挑战核心国权威的罪魁祸首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不是还活着。 李一一紧紧抱着微型电脑，他虽然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轰炸和震动，但紧张的情绪无法避免，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电脑上沾染的灰尘，然后帮着雅各布将摔倒的奎妮扶起来。 这个生长在核心城的贵族少女哪里见过这样阵仗，她吓坏了，胳膊上挂了彩，眼睛里有泪，雅各布也不会魔法，只能把自己的衬衫撕了一段，让她暂且包住。 李一一扶正电脑准备抓紧核心国进攻的间隙寻找办法，然而眼前雨夜微弱的光线却被遮挡，他抬头一看，脸色发青的阿不思站在他面前。 他的表情已经与一分钟前完全不同了，那双眼睛里像是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李一一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温和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随即他想起来了，那是在他“死去”的那一天，阿不思“命令”盖勒特·格林德沃烧死有栖川萤时的神色。 那是他真正愤怒的神色。 “你刚才说近一些，”他听到阿不思开口，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要多近。” 李一一感觉自己被他的气势压迫，就好像也有一柄枪管按在他的脊梁上：“越近越好。”阿不思看着悬浮在天边不知何时又要进攻的无人机群，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神色终于温和了稍许：“你怕高吗？” 李一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认真考虑过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奎妮才刚刚在雅各布的帮助下把自己烧伤的胳膊裹住，就感觉到自己身边刮过一阵夹杂着雨点的狂风，她听到了李一一惊喜又恐惧的叫喊声，然后阴沉的雨幕中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 奎妮猛地抬头，她惊愕地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金啄鸟，羽毛与喙都是华贵的金色，李一一趴在它的背部，紧张地攥着一簇羽毛。 接着它起飞了，速度比所有核心国的作战机还要快许多倍，像是一道金色的闪电般划过凄迷风雨，如梦初醒的无人机调转枪口想要瞄准它，但它太快了，想要击中它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这也是魔法？”奎妮张望着那道模糊的金光，喃喃道。 正在用愈合咒给自己止血的盖勒特也看着相同方向，他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平静语气回答道：“这就是魔法。” —— 利用近距离电磁波暴力干扰缓解核心国的无人机进攻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仍然不容乐观，依据李一一和雅各布的推断，核心国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几乎全部魔法世界的残存力量全都集结在杭州特辖区内，那么他们的耐心是很容易见底的，毕竟覆灭大坂和杭州之后，他们还有其他十个特辖区，这代价并不非常惨重。 但对于魔法世界来说，这次抗争已然是背水一战，因为藏匿了几十年的纽特等人已经暴露，如果他们被一网打尽，那么此后异种再想揭竿而起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则足以小到忽略不计。 地下的临时休息室中，所有人都缄默不语。而战死的几个巫师还盖着长袍并排放在外面，每个人都害怕今夜过去，自己也会躺在他们旁边。 阿不思是唯独没有与大家坐在一起的人，他独自找了个还没有完全被炸毁的房子避雨，纽 特倒来的茶他也没有喝几口只是放在手边，再端起来的时候发现上面浮了一层灰尘，已经不能喝了。 “如果想要赢，我还是需要接骨木魔杖。”他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然后他身后没有窗户的那扇墙壁之外传来了与雨声完全不融洽的细碎响动。 盖勒特·格林德沃透过一道炸裂的缺口露出半只银白眼睛，他站在雨里，声音也被雨水冲刷的很模糊：“如果那个传说是假的呢？” “可你的预言是真的。” 盖勒特停顿了一瞬，墙缝中银白眼睛隐没了：“曾经你责备我‘太过于相信那个预言’。” 阿不思也停顿了一瞬，他似乎想要笑，但在这样的情境之下，笑却愈发苦涩：“不信它，我们就只能等死。” 盖勒特没有再说话，他虽然没有奎妮的读心术，但却太了解阿不思，他知道对方这么说，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阿尔，我——”他要说什么，然而另一个声音却穿破雨幕将他完全掩盖，跌跌撞撞的阿不福思冲进这间摇摇欲坠的屋子里来，他脸颊湿透，浑身颤抖着对阿不思说：“安娜……安娜不见了！” —— 安全屋内桌椅翻倒，灰尘与碎石在地面上积了一层，阿不思点亮魔杖，尘土之上没有任何脚印。 “怎么回事儿？”盖勒特站在门边问。 “我……我听到外面打起来了，”阿不福思抖似筛糠，一张脸在魔杖荧光下白的近乎透明，眼眶里蓄满了泪，“就、就想着出去帮忙，我让安娜留在这儿等我，然后我……” 他说不下去，抽了抽鼻子，又哽咽了一声。 “踪迹立现。”背对着他的阿不思睃巡四周，轻巧地对着虚空挥舞魔杖，地板上的灰尘渐次发出银光然后漂浮起来，慢慢在他们面前形成了模糊的轮廓。 桌椅在幻影中恢复原样，掉落下来的那个小灯泡也回到了天花板，滚到墙角粥碗和汤匙跳上桌子，然而那个应该有着阿利安娜身影的沙发上却从始至终空无一人。 阿不思举着魔杖的手腕突然一抖，灰尘全部落回地面，他猛地回过头来：“隐形衣呢？”他问道，脸上交杂恐惧与错愕，“阿不，我给你的隐形衣呢！” “我、我把隐形衣披在安娜身上了，我怕有坏人会过来，就想着——” 这一次连盖勒特的表情都变了，他也与阿利安娜朝夕相处过一段不短的时光，他知道那个女孩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她的身体状况有问题，而她的诸多症状都昭示着秘密，那个秘密他们暂且解不开，但并多少乐观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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