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没有娶妻?我住过去不会打扰吧?”关根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张起灵停顿了一下,“没有。” 关根摸了摸下巴,心说你一年回去住半个月,猜你也没那个时间娶妻。看来这闷油瓶在哪都跟女人搭不上边。 张起灵又道刚刚的战役俘虏了几千西桓人,还需要让西桓派使者来赎回去。处理完这些事情,才能回京。关根秒懂,就是用战俘敲诈一笔,也是正常的外交。 心里有了点念想,关根又开始觉得困,打着哈欠问:“张将军,我今晚睡哪?”他记得张起灵说过没有特别的军功是不能有单独的帐子的,他之前睡的小帐篷是给他养伤用的,现在伤好了,是不是得搬走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睡我的大帐么?” “哦哦。”关根想起来了,笑了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去睡一觉。” “晌午了。”张起灵说。 “睡醒再吃吧。”关根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用给我留,也不准喝我的酒。” 张起灵的大帐是最大的帐篷,别的不说,至少床要高级一些,不是席地而眠。睡了一个多月不平整的黄土地,关根觉得自己的腰间盘隐隐作痛。他感叹着由奢入俭难,一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钻进了张起灵睡觉的床上,本以为会认认床,没想到头一沾枕头就立刻沉入梦乡。睡着前的唯一一个念头是这闷油瓶无论在哪个朝代,身上的味道好像都是一样的。 小张将军:这人怎么如此孟浪,睡我的床,在暗示我什么吗?
第五章 事了拂衣去 用过午饭后,张起灵便招来一个士兵,正是跟着关根研究炮仗的两个士兵其中之一。他本是斥候,得了将军命令扮作普通士兵跟着关根。张起灵敲了敲案桌,士兵行了个礼便道:“关先生从未出过军营,每日钻研天雷做法,一个人在纸上写方子,这方子涉及机密,我等并未看过。熄了烛火便睡下,没有起过夜。每日辰时才起,用过饭后便又继续。除了我与另一人,他并未见过别人。” 张起灵沉思片刻,又问:“可曾与你们有所交流?” “有些,但都是让我们其中一人寻些物件去。”斥候迟疑一下,道,“不过他经常要我们打些山鸡兔子等野味……” 张起灵眉眼间透出些无奈,又问:“那写方子的纸可还在?” “在。”斥候忙道,从袖中抽出两卷纸递了上去。张起灵嗯了一声,斥候便告退。他打开纸卷,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字和符号,夹杂两个方块字,却让他不解其意。虽然看不懂,但能看出书写的人条理清晰,一行一行的字符很有美感,夹杂的几个汉字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字体,天骨遒美,逸趣霭然[注],笔迹瘦劲,风姿绰约。正如关根此人迎风直立,瘦骨如松。 他拿起纸卷回大帐,将纸卷安放在案桌下的暗格内。抽出暗格时,一根发丝飘然落下。张起灵站起来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便是他的床铺,只见关根将石枕放在了床下,用被褥卷了卷做枕头,脸埋在被褥里睡的正香。张起灵站在他面前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关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是被烤鸡的香味勾引起来的。他机械的坐了起来,循着香味往外走,坐到张起灵的案桌边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嚼了几口才重启成功。张起灵就坐在他边上批着文书。嘴边的烤鸡突然就不香了,关根僵硬道:“军营伙食不错,呵呵。” 糟糕,他支使小兵帮他打山鸡的事被张起灵知道了?虽然早就看出那不是普通的士兵,但他并未说破,只是偶尔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张将军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张起灵淡淡道:“军师辛苦了,该多吃点。” “……”关根琢磨着他没什么生气的意思,便又放心的吃起来,含含糊糊的问:“将军直接任命我为军师,不怕军中不服气?” “落雷飞雪,军中现在盛传你就是佛子降世。”张起灵慢条斯理的运笔:“蹋延身死,你的计策是制胜关键。”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古代人就是迷信。关根一口鸡肉哽在喉间要上不下的,有种初中时期发的说说被人翻出来大声念的羞耻感。 “但军中确实有人不服。”张起灵又说。 “哦?展开说说?”关根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张起灵却摇了摇头:“军中不得结党营私。我是将军。” 关根八卦的小耳朵耷拉下去,张起灵两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其实意思是:这种八卦你知我知但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搞分裂。而且我是将军,他们再跳都得听我的。 不愧是你。关根比了个大拇指。 也许是中午没吃饭的缘故,关根吃了一整只山鸡竟然也不觉得撑,问张起灵有没有酒。哪知张起灵摇头道军中无酒。关根难以置信,追问战胜也没有酒来庆祝? “喝酒误事。”张将军少年老成的扔下四个字。关根长长的叹口气,倒在坐席上喃喃自语:“没烟也没酒,天要亡我。”难道他要天天叼着树根过干瘾么。 “你很想喝?”张起灵犹豫了一下,“鄞阳城是边关城池,没什么好酒。下月回京述职,京城中的好酒多些。” 原来是怕自己喝不惯小城市酿的浊酒?小张同志这么体贴?关根一下子就舒坦了,坐起来道:“那咱们这离京城多远?回京城要多久?”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一千三百多里,半月左右行程。” “哦,半个月。”关根沉思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张将军,你说的不会是按你骑马的速度来算吧?” 一千三百多里,就是750千米,半个月行程,一天要跑50公里。听起来不多,但是古代骑马不是现代驾车,车没油了加上油还能继续跑,马累了那就得休息,而且不能跑太久,会把马累坏;晚上得住驿站,不能跑马,一天50公里还算跑得快的。 张起灵果然点了点头,关根感到刚治好的屁股和大腿隐隐作痛,张将军看他面色不佳,又道:“或者去鄞阳城中买马车,早日回京。” 马车的速度就比骑马慢了不知道多少了。关根知道张起灵这样说是照顾他,但这太丢人了。没给现代人长脸,反而丢人丢到古代来了。古代没有车开,他的驾照毫无用武之地,而且马车的速度谁能预估,万一耽误了张将军回京述职的日子,那岂不是欺君之罪株连九族。他扶了扶额,沉痛道:“不用了张将军,你教我骑马吧。你看我根骨怎么样,月底之前能学会吗?” 一只手伸过来按在他肩颈上,关根差点跳起来,张起灵在他身体的各个关节处摸了摸,淡然的收回手:“你不适合练武,骑马不需要什么天分。” 好吧,不适合练武。黑瞎子也说过这样的话,再听一次也没有被打击到。 第二天一早,关根便跟着张起灵去跑马场。张起灵的军队纪律严明,士兵们每日寅时便起床训练了。等关根起床时,他们都训练完一轮吃早饭了。关根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张起灵牵来一匹体型略小的马亲自为他示范,只见他站在马左侧,左手抓鬃毛,右手撑马鞍,左脚前掌踩左马镫,右脚点地,整个人一下跨到马背上,而马还安静的待在原地。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养眼,跨上马背的张起灵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淡淡的煞气,关根却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两拍。直到张起灵又翻身下马示意他来,他才轻咳一声回过神来,重复了一遍张起灵的动作,竟然也很轻松的跨上了马背。 张起灵是个严肃的老师,但不可否认他教的很好,而且从来不会不耐烦。一天过去,关根便学会了花式上下马和骑马慢走,张起灵表扬了他,认为他“敏而好学,十分聪慧”。关根道你这种把骑马当站起来那么简单的人,真觉得我聪慧?小将军便认真的说从未接触过的人一日之内能学会这些已是过人的聪敏。关根被他认真的语气夸得飘飘然,想起自己一身臭汗,便拿了换洗衣物拉他一起去河边洗澡。 营地依河而建,这河水量不大,7月左右便会水枯,靖国与西桓也是依靠这条河枯与否来确定战时。关根是现代人,虽然小时候在长沙也经常在夏日里跑去河边游野泳,但跟洗澡毕竟不太一样。他与张起灵再往远处走了些,才脱了衣服往水里走。夜里河水还有些凉,关根入水打了个哆嗦,他想起自己是第一次见小张将军的身体,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他往张起灵那边看去。 月朗星稀,月光洒在张起灵白的过分的皮肤几乎像河水一样反光,他解开了发带,一头黑色的长发披在身上,整个人像是误入人间的神仙。关根清晰的听见自己吞了口口水,他立马拍了自己一下,这反应像个老变态,怪蜀黍。小张同志身材再好也不能这么觊觎,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他正在唾弃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张起灵便转了过来,正面对他。关根借着月光看清了张起灵左半边身体,瞳孔猛地一缩,脑子空白了一瞬,他脱口而出:“小哥?”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讪笑道:“这么巧,你也有麒麟啊?” 张起灵的左半边身体上,纹着一只黑色的踏火麒麟。 [注]:赵孟頫这样评价宋徽宗的瘦金体:“所谓瘦金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 吴邪:这么巧,你也是我老公啊?
第六章 深藏功与名 张起灵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也?” 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八度。关根想,如果自己反复被认作别的人,应该也会不高兴。这个小张将军身上的文身太过震撼他,这两句话完全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现在也收不回去。只好坦白从宽:“我有个朋友,他也纹了一只麒麟在身上。” 月光下,张起灵逆着光往他这边走来,身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逼得关根在水中后退一步。脚底踩上一块卵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失了平衡往后倒去。 河水并不深,关根181的身高,水位只到他胸口下方一点。但在滑进水里的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向他压来。他知道自己有极强的深海恐惧[注],夜里的河几乎没有光照进去,仰面倒进水里的时候黑暗和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侵袭了他。 是幻境么?是现实么?还是梦该醒了? 关根张开嘴,河水便涌进他嘴里,挤出一团泡泡。 下一瞬间,他被人拦腰从水里拎了出来。月光一下又照进了他眼里,里面的惊恐慢慢散去,他聚焦眼神,看到面前湿发贴在脸上、离他极近的张起灵。 他扯了扯嘴角,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口河水喷在张起灵下巴上。 关根尴尬的咳嗽起来,转过脸去不看他。张起灵虽然一脸莫名,还是默默的帮他拍了拍脊背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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